作者:青浼
“谁在那里?”
灌木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与臣绕到后面,伸头一看,然后狗眼彻底瞎了。
大冬天的,雪地里,轮奸。
仅仅三个词塞满了男人的脑袋,他薄唇因为惊愕微微轻启,在空气中喷出一小股白色的雾气。
而不远处的雪地上,腰间红色腰带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粗大狰狞的分身还插在一个紫色衣袍的学生身体里,那个学生被迫趴在地上,脸上因为挣扎沾满了雪,一边眼睛肿了起来,血丝即使在远处清晰可见,而他的嘴里,含着另一个拥有白色腰带的男人的狰狞。
拥有白色腰带的那个人,陆与臣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尼亚的情人图坦。
另一个红色腰带的人他不认识,至于那个正在受辱的人——
陆与臣黑色的瞳孔因为惊愕而微缩。
就是那天在异能测试大厅不小心撞到他的异能院学生!
“干!”在陆与臣做出反应之前,图坦粗鲁地骂了一声,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胯间的新生,将自己的分身随意在后者脸上擦了擦,冲对面挑眉看着自己的同伴粗声道,“看个叼啊,抓住他!”
红色腰带的男人扭脸看了陆与臣所在的方向一眼,随即眼中因为兴奋而异常亮,他急促地说:“圣院的。”
然后毫不留恋地将自己插在新生体内的物件也收了回来,他吹了个口哨,右手燃起一团火焰。
禁止在公共场所使用异能。
禁止多管闲事。
陆与臣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被开除,也不想乖乖躺倒摊平成为那个异能院新生的替代品。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将所有的异能调动在脚底冲不远处的圣院塔楼撒丫子狂奔!
第32章
在奔跑的过程中,陆与臣总有一种不实际的虚幻感——在地球加入龙组这个特殊组织以来,他真正在训练外跟异能者直接对抗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三次。
第一是因为在整个地球范围内异能者并非遍地都是。
第二是因为就算为数不多的异能者也几乎被各个国家的特殊组织编入并管理起来。
他们的身影在各种任务中出现,有地下秘密行动的,也有公开的,甚至有时候,如有特殊需要,当国家领导与某些国家首脑会面时,他们还会充当保镖的角色。
背后感觉不到风元素的波动,陆与臣暗暗猜测,那个名叫图坦的人似乎没有动手——不过无论如何,希望他不要留恋刚才在做的事,而那个异能院的少年,也最好知道抓紧时间逃跑。不然叔叔我就白白牺牲了。
……不对,纠正下,其实叔叔也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
一个低头右闪,火球擦着脸颊边缘飞过,紧接着在陆与臣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树干上炸裂开来!从湖边到圣院塔楼还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那些高大的树木也许可以为自己做掩护,陆与臣脚下一点凌空跃起躲过后面袭来的大面积火墙,单膝落地之后稍稍一顿顺手拔出小腿右侧的匕首,然后如同弹簧一般,脚下扬起一阵雪尘重新奔跑起来!
新生的举动完全激怒了五年级元素学院的学生,他停下了追逐的步伐狠狠啐了一声,然后另一只手也燃起了更为旺盛的火焰,他阴沉着脸,双唇微启,西班牙语低声飞快地念着,然后,就在他快完成最后一个句子的同时,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
他身体一震,随即很快放松下来。
异能吟唱也被打断。
图坦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与同伴相比很显然他还拥有理智:“费洛卡,异能吟唱除了在课堂上,在学校范围内是不被允许使用的。”
异能者使用异能的原理在于将世间存有的对应元素收集起来然后转换为各种不同的形态,换句话说,随着对自身能力的掌握与操控,异能者往往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出各种不同形态的异能进行进攻又或者是防守。
但凡事总有例外,当他们需要发挥某些来自远古的异能时,他们就会用到吟唱的方式,以歌颂祖先的方式唤醒体内还在沉睡的巨大能量。
图坦顿了顿:“我相信你不会想因为这个被开除。”
再次拍拍同伴的肩,下一刻图坦悬空起来,“放心,”他冲着怒气冲冲的朋友懒懒地笑了笑,用恶意十足的声音慢慢说,“他跑不了。”
“我们就该邀请个自然院的来,我可使唤不动这些傻乎乎的大树。”火元素异能者烦躁地啧了声,“快去吧图坦,再等他就该跑到圣院塔楼里的——那小东西跑得特别快,我几乎以为他是体术院的了。”
“得了吧,费洛卡,体术院的学生?那不值得我们伟大的……休顿少爷出手。”
费洛卡双眼一亮,有些期待地喘了口粗气说:“是他?!”
“显而易见。”图坦懒洋洋地挂起一个虚假的笑容,带着厚皮质手套的双手忽然在空中猛地一抓,树林中立刻传来一阵奇怪的“唰唰”声。
“抓到了。”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图坦率先转身走进那个树林中。
……
陆与臣尽量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树枝上,树枝上有积雪,冬天的兽皮皮靴踩在上面很滑,他必须要绷紧身体才能维持住平衡以确保自己能安全地呆在头顶树枝投下的阴暗中,周围很安静,他能听见自己带着颤抖的呼吸。
低沉交谈的声音,有人走进了树林,积雪在对方的脚下被踩得吱呀作响。
这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男人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就能解释刚才那股化作蛇一般实体的风元素是怎么来的了。
他看了看脚下不远处被风元素束缚悬在半空的枯枝,这是他在方才千钧一发的时候被他顺手抓起的,他能发誓,要不是他稍稍敏感一些,那个吐着信子的风元素凝聚成的风蛇已经撕下了他脖子上的一块肉!
图坦带着他的同学走了近来,就在他的脚下。陆与臣屏住呼吸,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图坦,听见他低声咒骂一声将那个悬在半空的树枝狠狠摔到雪地里,他的同伴低声说了什么,也许是嘲讽的话,因为图坦忽然拔高声音很大声地叫他闭嘴。
然后陆与臣身边感觉到了风元素的异动。
很剧烈的异动,那是它们正遭受外力要凝聚在一起前的象征。
哦,该死的,他差点忘记了风元素异能者是最好的追捕手!
“抓住他,我会把他操的哭得像个娘们儿!”图坦粗糙的嗓门大声宣布,就好像确定陆与臣就在这附近似的。
……好吧,我听见了。陆与臣难得一改严肃朝天翻了个白眼,手中的匕首同时无声地渐渐泛起蓝光,放轻松身体,他握着匕首从树上一跃而下猛地像背对着自己的火元素异能者扑去!
杀了他!
忽然从匕首传到指尖再传到脑补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陆与臣的脑海!
尧?!
不!
是他自己的声音!
将高大壮硕的元素学院学生扑倒在地,在陆与臣回过神来之前,他手上还泛着幽幽蓝光的蛇形匕首已经狠狠地插入了那个人金色的左眼中!
“啊啊啊——!!”
黑袍男人痛苦的惨叫几乎撕裂整个宁静的校园上空!
飞溅到脸颊上的血液温热粘稠,似乎在无声地提醒他它们刚刚脱离主人的身体,扭曲的面颊被从眼眶中流出的血液迅速覆盖,变得无比狰狞。
而骑在他腰上的东方少年脸色苍白保持着落下那一瞬间的姿势,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有什么地方变得很奇怪。
陆与臣几乎握不住手上的匕首,一丝不知所措悄悄染上他黑色的双眸——他并没有想要真的伤害这个人,不,就算有,也不会是把匕首插进对方的眼睛里这种事。
可是残暴和嗜血的兴奋感似乎还弥留在他的脑海里,心跳因为兴奋而加速,那是一种比性更加强烈的快感带来的晕眩充数了他的大脑!然后,他能感觉到它们就要消失,他有预感,它们将不流一丝痕迹地彻底消失。
一声暴怒的咒骂伴随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地摔飞出去,图坦收回脚,看也不看重重被踢到树上的少年,蹲下身子拍了拍几乎要痛晕过去的同伴,不耐烦地拍拍他的脸:“费洛卡,你这个废物,起来!你得立刻去校医院,不然的话等寒气入侵你就要当一辈子的独眼龙了。”
陆与臣踉跄着想站起来去看看那个人,或者,拿回他的匕首?
……玉皇大帝在看啊亲……匕首?他不该在想这个,他刚刚把那个插进了一个陌生人的左眼!
脚踝处忽然有一个强势的力道将他往外拉了拉,陆与臣以一种不太好看的姿势狼狈地扑倒在雪地里,他抬起脸抹去遮住眼睛上的雪,脚踝上的风元素更加用力地扼住了猎物,他喘息一声后,闷声道:“匕首上有低阶净化。”
正扶起半昏迷的同伴的图坦闻言一顿,低头阴郁地扫了他一眼。
陆与臣保持趴在原地的姿势(实际上他也起不来),有些心虚道:“为了让匕首更锋利——”
“净化力,如果纯正的话,会让治疗修复进行得更顺利。”图坦顿了顿,“如果你不能保证那是纯粹的净化力而是掺杂了其他元素的话,相信我,你会死得很难看。”
“……”但愿如此。陆与臣沉默了。
图坦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在陆与臣目瞪口呆的注目礼下一把随手将同伴丢下,大步向他走来,大尺码的厚冬靴在他眼前停下,然后下颚一紧,粗糙的触感让他确定那是图坦的手套,像熊一样的男人粗鲁地将他的下颚强制性地往上一扳,然后用撩起了他耳边的头发。
“别乱动。”带着疲惫的沙哑声威胁道。
陆与臣僵了僵,因为这个熊在拿自己的大爪子捏他的耳垂,而四肢缠绕的风元素禁锢变得更紧了,陆与臣觉得自己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凉——因为血液开始无法畅通。图坦松开了他的下颚,转而在怀里套着什么,而这同时,他捏着陆与臣耳垂的手一直不曾放开,看着男人黑色晶亮有神的双眸像小动物似地警惕地听着自己,图坦勾勾唇角:“别紧张。”
陆与臣更紧张了。
“真是不错,嗯?”图坦低笑,“其实元素学院的那个规矩也不是不能改,我从来不觉得我会输给休顿——啊,找到了。”
从怀中将手抽回,他在陆与臣眼前摊开手心,给他看一枚制作精巧的小巧耳钉,白色金属质地——很可能是白金雕刻的一只鹰,鹰眼部分镶嵌着闪闪发亮的钻石:“图坦家的图腾。”
陆与臣干笑一声:“哦,挺好看,那,再见。”
图坦目光一沉:“我给你带上就走。”
陆与臣毛骨悚然往后缩:“我才不带这种娘们兮兮的东西!我没有耳洞!”
“冬天是最合适打耳洞的季节。”图坦被他逗笑了。
“——我要是你,我就不这么做。”
林子深处传来低沉不带情感的男音。
正互相瞪视的俩人均是一愣,扭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色挺拔的军装是陆与臣第一注意到的,来人肩上小小的披肩让他觉得很眼熟,微微眯起眼,当阴暗处的男人完全走进他们的视线时,陆与臣惊讶地呼吸一窒,瞳孔因为微妙的兴奋微微缩起。
怎么会是他?!
“大帝。”旁边图坦利落地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贵族军礼。
尧.曼德拉。
陆与臣扭脸看跪在脸边的青年,发现这个黑袍的风元素贵族似乎并不惊讶尧的出现。然后,随后,尧就好心地为他解答了这个问题。
英俊的帝王肩膀微微抖动,发出低沉的笑声,灰蓝色的双眸扫过狼狈地趴在地上的人:“在学校,你们应该叫我曼德拉教授。”
图坦:“是的,曼德拉教授。”
“……”陆与臣终于想起了胖子那个关于套麻袋乱棍打晕拖走一箭双雕的计划。
制作精良,配着一排银质纹章纽扣的靴子在他眼前停下,陆与臣将脸埋进雪里,除非他把脖子拧断,否则以现在的角度他休想看见尧的脸。
男人似乎完全忘了他,脸上带着接近宽容的笑,他暗示性地瞥了眼不远处不省人事的火元素异能者,温和地提醒:“再不送他去校医院,我想他很可能会留下终身遗憾。”
“是的,曼德拉教授。”图坦尊敬地回答,然后无声地站起来向倒在不远处的同伴走去,将他重新支撑着站起来。平静的面孔上没有丝毫感情外露,尽管,这个年轻的贵族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他十分清楚,这个笑眯眯看着自己并给赐予目送他离去的荣誉的最高统治者以一种无声的方式阻止了他为这个圣院新生打上所有物的印记。
然后是休顿.希尔昨晚的表现——这个最高贵族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出现过在湖心休息室。
可恶!就差一点点!
手下意识地使力,引来肩膀上的同伴一声无意识的闷哼。图坦轻蔑地偏头扫了他一眼,双眸中逐渐变得深邃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