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千丞
“没事,下来吧。”
庄尧脱了衣服,在池边犹豫着。
唐雁丘道:“树后边有凳子,专门给小孩儿准备的。”
丛夏跑过去把凳子搬了过来,扔到了水里。
成天壁朝庄尧伸出手,“来。”
庄尧磨磨蹭蹭地顺着池畔爬了下去,成天壁抱住了他轻飘飘的身体,把他放到了凳子上,庄尧终于松了口气,朝柳丰羽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不用踩淤泥真好啊。”
丛夏也脱了衣服,做足了心理准备,跳了下去。
他的脚还等接触到池底,成天壁已经一把抱住了他,丛夏吓了一跳,心脏猛烈跳动了起来。
成天壁低声道:“会陷进去,慢点。”
丛夏愣愣地点点头,“行、我、我够得着。”
成天壁还是没松手,在水里几乎托着丛夏的腰,让丛夏的身体悬在水里,他道:“你试试。”
丛夏伸出脚,碰了碰那淤泥,触感果然非常恶心,就好像踩在一堆湿乎乎的粘液里,让人不仅联想到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成天壁看着他,“行吗?”
丛夏点点头,尴尬道:“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成天壁慢慢松开了手,丛夏忍着恶心让自己的双脚陷了进去,他心里很是感激成天壁,如果自己真的这么一脚踩进来,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估计跟柳丰羽的反应也差不多。
那冰凉的水非常舒服,洗去了一身的脏污和汗渍,让人心旷神怡。
柳丰羽双手打开,上身仰躺在池边,轻声哼起了歌。柳丰羽有一把好嗓子,歌声清透温柔,直击人心脏,丛夏记得自己在电视上看到过柳丰羽开演唱会的场面,下面的女孩子一个个流泪不止,非常疯狂。
月上树梢,风清云净,四周幽静安宁,如果不是身在末世,一切看上去都非常美好。
几人沉静在这难得舒适的时光里,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阿布轻轻喵了一声。
它舒服地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翻出肚皮扭着身体,爪子在空中不知道抓着什么。
庄尧笑道:“阿布,你也想洗澡吗?”
丛夏笑道:“猫应该很讨厌洗澡吧。”
“阿布不讨厌,阿布爱干净。”
柳丰羽轻轻搓着身体,“等我们洗澡,它要是下来能挤死我。”
丛夏伸展了一下胳膊,对成天壁道:“天壁,我给你搓背。”
柳丰羽勾勾手指,“小夏,先给我搓吧。”
成天壁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背冲着丛夏。
丛夏笑道:“柳哥你等等啊,要不让小唐帮你吧。”说着拿起毛巾,擦拭着成天壁宽阔结实的后背。
柳丰羽嫌弃地看了唐雁丘一眼,扭过了头去。
唐雁丘对于他多次挑衅,均是不为所动,低着头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丛夏一边擦一边偷偷摸了成天壁几把,成天壁的背脊简直太完美了,肩胛骨随着他手臂的伸展而凸起,犹如起伏的山峦,充满了力与美,脊椎骨微陷,如一条长龙伏卧在结实的肌肉间,那长龙贯穿他整个背脊,随着尾椎没入水里,引人无限遐想。
丛夏越来越无法克制自己的歪念头,自从柳丰羽胡说那几句话之后,他就连和成天壁躺在一张床上都觉得紧张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但他无法回避地意识到他对成天壁的感觉有点不妥。
尽管他很崇拜成天壁,但以他这样的标准去欣赏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不太对呢。
庄尧歪着脖子看了他们一会儿,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他笑道:“丛夏,你也快来给我搓背啊,我也要搓背。”
柳丰羽阴阴笑了两声,摩拳擦掌,“我来帮你搓。”
“离我远点。”庄尧白了他一眼,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这个凳子……好像往下陷了。”
唐雁丘道:“是的,会往下陷一些,不用怕,我们都在。”
庄尧叫道:“我要上岸!”说着一把扒着岸沿就想爬上去,没想到用力过猛,一脚踩空,整个人往池子里跌去。
四人全都伸手去接他,离他最近的成天壁刚刚拽住他的胳膊,阿布突然从天而降,一爪子捞向庄尧,同时半个身体也跌进了水池。
“我——”柳丰羽刚想骂人,就灌了一嘴猫毛,阿布把庄尧抱起来的同时,半个身体几乎把水池胀满,四人都被挤兑得贴着池壁,动弹不得。
柳丰羽呸了好几口,大骂道:“破猫快滚出去!”他被挤得和唐雁丘紧紧贴在了一起,好几次他都感到自己碰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不该碰的东西,男人身上说来道去就那么一块儿软肉,柳丰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什么,唐雁丘尴尬地涨红了脸,用力推着阿布,却根本推不动。
这个水池对于阿布来说太小了,阿布挣扎了半天都爬不出去,好像被卡住了,急得喵喵直叫。
丛夏被阿布的猫埋住了,几乎无法呼吸,怎么推也推不开。
成天壁用力把他从阿布的毛里拽了出来,丛夏半身挂在成天壁身上,大口喘着气,脸都绿了。
成天壁捏着他的下巴,“怎么样?”
丛夏深吸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要憋死了。”
成天壁紧紧抱着他,费劲地往旁边挪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把丛夏推到了岸上,丛夏上岸之后把成天壁拉了上来,他对庄尧大叫道:“快让阿布上来!”
庄尧急道:“我不想吗,你拽得动吗!”
俩人跑到一边,把柳丰羽和唐雁丘也费劲地拽了上来,四人的澡基本是白洗了,又滚了一身的泥土杂草。
唐雁丘脸红得像番茄,一爬上来赶紧穿衣服。
阿布好不容易从水池里挣扎着爬了出来,不停地舔着湿漉漉的毛,并时不时委屈地叫两声。
柳丰羽恼怒地踹了阿布一脚,阿布顿了顿,睁着巨大的紫眸看着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尧怒道:“谁让你踹我的猫!”
“它差点儿挤死我们!”
“你活该!”
柳丰羽指着坐在阿布身上的庄尧怒叫道:“兔崽子你给我下来!”
庄尧狠狠朝他比了个中指。
唐雁丘拍了拍头发上的杂草,僵硬地说:“早点休息吧。”说完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了。
柳丰羽一肚子火,他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土,又跳了下去。
几人洗完之后,都回到了活动板房里,张工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房子,被褥虽然很久,但一看都是干净的,就连挑剔的柳丰羽也没多说什么,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几人刚洗漱完毕,张工就带着几个人给他们把早饭端了进来,是用昨晚的肉汤煮了些野草,热乎乎的,看着味道还不错。
他们也不好客气,端着大碗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发现张工还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他们。
丛夏笑道:“张工,你有事吗?”
张工连忙做到丛夏旁边。虽然跟这几个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也摸清了几件事,一个是这些人肯定有能耐,是那种变异人,不然不会敢放大话,要带他们去重庆,第二个事就是,这里面说话算数的、也唯一好说话的,就是眼前这个又和气又面善的小帅哥,其他几个一个比一个怪。
张工笑道:“几位的车我们在林子里看到了,你们打算带多少汽油?”
“我们带不了多少,最多七八十升吧。”
“啊,那不多,不多。”
“方便的话,一会儿就给我们装车吧,然后我们研究研究这路怎么走。”
张工搓了搓手,为难道:“小兄弟,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丛夏道:“你说。”
张工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希望去重庆的时候也能把汽油带上,这样我们到了重庆,可以到当地换些东西,不然我们这百来号人,吃穿都是个问题。”
庄尧支着下巴笑了笑,“大叔,你挺聪明的嘛。”
这两天对他们这么好,大早上早饭端到床前,现在提出这个要求,让他们实在无法一口回绝。
张工脸有些红,“我也是……我也是没办法。听说重庆那边是不管人吃饭的,人太多了,也根本管不过来。但是如果能接一些政府给的活儿,猎些东西啊什么的,就能换粮食、换药,我怕那边儿我们一时适应不了,如果我们能带些汽油去,起码刚去的时候,能换些东西,这么多人不至于饿死。”
丛夏当然明白张工的心情,但是他们也要量力而行,他道:“你们还有多少汽油?”
“还有七十吨左右,两个油罐车就装下了。”
庄尧摇了摇头,“扯淡,你们的油罐车,能走山路?”
“被那伙人堵住的那条路,是以前我们每周都要走几个来回的,我们以前也经常去重庆运材料,买东西,路修得特别好,现在虽然缺乏维护,但是我估计差不到哪儿去,我们也只是想试试,如果车实在走不了,我们就弃车,要不也没人搬得动。但是,为了这些汽油,我们守了这么久,死了那么多人,就是指望它们能换东西,这都是救命的东西,要是就这么不要了,我们舍不得啊。”
丛夏想了想,“确实有点可惜,不过,我们这一路走了不少曾经的高速,普通的车根本早就过不了了,地上不是坑就是洼,我觉得你们的油罐车,百分之百是开不进重庆的。”
张工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重重低下了头,沉默不语,看上去实在可怜。
庄尧道:“这样吧,你们这里一共多少人?”
“一百二十六人。”
“大人。”
“孩子少,大人怎么也有九十多。”
“有人能背得动的适合装油的桶吗?”
张工一拍大腿,喜道:“有,有,有装工业材料的桶,一个二十公斤的容量。”
庄尧算了算,“我们开两辆油罐车走,你们带着空桶,如果油罐车走不了,就临时装桶,不过,一旦这样,你们肯定有一辆车的油是带不走了。”
张工重重点点头,“我明白,能带走一些是一些,这些都是大家用命换来的,我这就让他们准备桶去。”
张工走后,丛夏叹道:“这里离重庆还有七十多公里,二十公斤的负重,普通人哪里受得了啊。”
庄尧道:“受不了也得受,大不了走慢点,没有这些油,他们到了重庆更痛苦。”
丛夏想了想,“可以做个简易的工具,这里这么多树,而且工地上什么工具都有,做个拖车什么的,花不了多少工夫,但是可以大大节省体力。”
庄尧拍了拍他的脑袋,“有点小聪明嘛。”
丛夏跳下床,“我这就去跟张工说。”
整个工业园的人都忙活了起来,打包的打包,刷桶的刷桶,砍树的砍树。为了增加路霸的负重,他们把大部分行李都挂到了阿布身上,就为了能在路霸里多放几桶油。
丛夏和柳丰羽带着工业园的所有人开始做拖车,这里原本驻扎着三个施工队,最不缺的就是建筑和装修材料,他们把砍下来的木材钉成板状,用工具磨出轮子,做成一个个简易的拖车,用结实的绳子拽着,一辆拖车上能放两桶油,不过如果普通人也就能拖一桶,有些年轻力壮的,就坚持要拖两桶。
庄尧、成天壁和唐雁丘跟着张工一起研究起了地形图。很多曾经在这里工作的人都对去重庆的路了若指掌,张工就是其中之一,他坚称这条路不管怎么变,他肯定不会迷路。
根据张工和唐雁丘提供的信息,庄尧确定了那伙人的大致位置,对周围的地形、山貌、环境都了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