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颓
“所以我唆使了爸爸疏远了你们,我要让爸爸的世界只有我一个,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我那无与伦比的欲望。”
嫉妒灰色的眸子在强光的照射下宛若透明,小小的酒窝颤抖着。
“这便是我的罪。”
整个白色空间都安静下来,然后被“嗒、嗒、嗒”的声响打破。懒惰从王座上起身,踩着影子的黑暗一步步地走下来。王座投射下来的影子正是逆十字最长的那端,暗黑的王者就这样顺着影子铺成的长道来到了嫉妒的身前。懒惰缓慢而怠倦地眨了眨眼,暗红色的眸子倒影着少年极力保持镇定的脸。
“你越界了。”
不是询问,不是反问,那样普通的一句宣告就将嫉妒之前所有的辩解平淡地略过了,直接定罪。灰发少年抿了抿唇,在黑发青年无意带来的压力面前,连一丝再次辩解的想法都无法兴起。
“我是嫉妒耶。”少年颤抖地笑了,同样宣告了一句:“我可是七大原罪之中的嫉妒!”
懒惰沉默地半垂着眼,像是沉睡去了般。色欲翻开手上的另一本书《神曲.地狱篇》,下达了最后的判决。
“以父之名判决,你将接受惩罚。”色欲哼念着,看着嫉妒的目光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同情:“嫉妒,戒之在妒——缝眼罚之。”
“关于惩罚,这样如何?”傲慢右手靠在左边微微俯下身子,姿态谦微地垂下头提议着,隐去唇角那丝残暴的微笑:“缝眼罚之——亲爱的‘弟弟’,来,请你选择一下,你是想从此以后看不见父亲大人呢,还是从此让父亲大人看不见你呢?”
嫉妒灰色的眸子猛地紧缩,他知道那个“看不见”绝对不是单纯的不见面,而是真正的“看不见”:懒惰的“五感操控”绝对能将父亲做成他的世界里的一个“幽灵”,或者他成为父亲眼里的一个“幽灵”——爸爸将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他,他会完全地从爸爸的生活中退出!
怎么可以……爸爸的眼中怎么可以没有他呢,怎么可以无视他呢……不能忍受不能忍受不能忍受——可是反过来从今以后再也不能看到爸爸……好残忍啊……
傲慢欣赏着少年灰白的脸色,从心底感到愉悦。色欲瞥了一眼傲慢,咕嘟了一句:“鬼畜。”
嫉妒有些哀求地看着懒惰,却没有得到回应——黑发的主宰者默认了执事的提议。于是嫉妒绝望了,灰发少年像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无助地嗫喃着:“我选前者……”
比起看不到最喜欢的爸爸,将他从爸爸的世界中抹去更让他难以忍受——从一开始,他的选择就被确定了,这是由他名为“嫉妒”的原罪性质所主导的。
“呐呐……”一直沉默地抱着紫色兔子的暴食怏怏地问:“能不能让暴食吃了他呐……?”紫发正太泫然欲泣的样子,用力抱紧怀中的兔子,琥珀色的大眼睛中全是泪水:“呐呐,爹地不要暴食了吗?是不是只要吃掉了嫉妒,爹地就会喜欢暴食了呐……”
嫉妒瞅了瞅正太渴望的兽眼,然后盯着懒惰的动作天真地笑了起来:“我可以死吗?”
“……我不会阻挡你。”懒惰像是一眼看穿嫉妒的想法,缓慢的声线中充满怠倦与疲惫:“你的消失并不会影响什么。”
不会影响什么……就算他步上妈妈的脚步,他们会让他连死在爸爸面前影响爸爸的资格都没有,是这样吧。
嫉妒那看似单纯无辜的笑容终于破碎了,他可以依赖的权杖已经没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再怎么耍小心思都没有用。嫉妒认命地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你将被放逐。待在第四区,不得踏出一步。”
懒惰缓缓将手放在了嫉妒的额头上,却不是为了温柔的抚摸:“从此以后,你再也无法看见父亲。这是你的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的以父之名的父都是指神,远目
这场审判的真相就是各种cosplay~懒惰是审判长,暴食是陪审团,色欲是审判员,傲慢是记录员,嫉妒是被告人╮(╯▽╰)╭懒惰说的看不见就是完全感受不到的意思,不单只视线,声音啦,触感啦,味道啦,都隔绝了。
昨晚码字码到凌晨4点,吐血,果然俺不是一个码字党啊T TPS:但丁 《神曲. 地狱篇》:
傲慢 戒之在骄-负重罚之
嫉妒 戒之在妒-缝眼罚之
暴怒 戒之在怒-黑烟罚之
怠惰 戒之在惰-奔跑罚之
贪婪 戒之在贪-伏卧罚之
暴食 戒之在馐-饥饿罚之
淫欲 戒之在色-火焰罚之
第57章 Fifty-fifth child
懒惰总是在沉睡着,安静地坐在王座之上,左手支撑着脸颊,长长的眼睫毛将那片暗红遮挡。
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没有光,没有声音,连一点生气都没有,黑发青年就像是一个精致俊美的蜡像塑在王座上,近乎死寂。这样被暗黑包围的魔王,却只显现出一种孤寂,那种深深渗透的孤傲嵌入王者直挺的背上,好像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将他从这片孤独的黑暗中拉出来。
没有人。其他人不行,那唯一有资格的人却避他如蛇蝎。
所以懒惰只能选择沉睡。生气、羞怯、嫉妒、嫌恶等都会引起懒惰,使人无法按照自己的愿望进行活动。他其实是不知所措了,因为他不知道,他该如何去与那样害怕他的父亲相处。他将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人身上,却只能在清醒后一次次地无奈、一次次地嫉妒、一次次地焦躁,再一次次地被以上情感耗费了所有精力地陷入沉睡。
色欲说过:那个理智到极点的懒惰,却单纯得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
懒惰理性地安排一切,精打细算得近乎苛刻地将他们的父逼到极致,近乎崩溃却不会越过底线,然后在沉默中等待着那人的妥协。
色欲对懒惰说:你理智地达到了利益的最大化,却没有将father的心情考虑到其中……被逼到极致的,你也是呢,懒惰。
傲慢对懒惰说:疯掉的父亲大人和总是想要逃跑的父亲大人,我只觉得前者更好独占啊。不好好考虑一下本人的提议么,懒惰?
懒惰闭上了眼,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嗒、嗒、嗒……
极其轻微的鞋底摩擦着地板的声音由远而近,来人如受惊的小动物般小心翼翼地收紧了脚底的力道,那惶恐不安的脚步声最后的落点就在门外,那人似乎踟蹰了一下,然后推开了大门。
光从门缝中直直地射进,咆哮着将粘腻的黑暗驱逐出一条笔直的光路,将一路上的纤尘照得原形毕露。它们在空中张牙舞爪着,整个空间瞬间热闹起来,无边无际的死寂被打破。那不可一世的光芒最后停在了距王座只有一阶的楼梯上,不敢再上一点,乖乖地臣服在黑暗主宰者脚下。所以黑暗之中没有人能看见,黑发青年嘴角挑起的那一丝满足的笑。
父亲,他的父亲,唯一有资格将他从黑暗中唤醒的父亲。
站在门口的男人睁大了眼,他看到黑暗中青年毫无瑕疵的轮廓,身体反射性地想要逃开,却因想到了什么而强迫自己向那黑暗的源头走去。
“懒、懒惰。”聂驳古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显得又小又可怜:“你知不知道嫉、嫉妒……”
懒惰缓慢地睁开眼睛,血红的眸子中映出男人的身影。他的父亲站在不远处,垂着头不敢直视他,露出的那一截白皙后颈在黑暗中显得单薄而又脆弱,散发着一股隐隐的色香,好像稍稍一伸手按在那白花花的地方就可将眼前的男人轻易地扼杀。
“他还有学业,回皇家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