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佾
夏天面色忽然微冷下来：“你知道自己带着这颗珠子意味着什么吗？”
多少妖求而不得的东西，被放在这么个幼体狐狸手中，哪怕漏出一丝风声，这只狐狸就别想生活安稳下去，毕竟联邦已经不是青浮界，灵气匮乏，妖怪想要修炼，也只能通过魔方，但魔方的作用也不大，如果他们知道有这么一颗唾手可得的元丹，这只小狐狸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边，盛秋正兴奋得不行，看了夏天一眼，想了想道：“你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所以我不杀你。”
说完就起身想要离开，但他刚转过身，忽然察觉到耳后一阵强劲的气流朝他飞过来——
盛秋一个闪身，与此同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尖划过——
下一秒，身后传来“嘭——”人体倒地的声音。
【队伍015全员死亡，击杀队伍029，奖励积分两万。】
手环跳出来刷了一下存在感。
转过头，夏天的身影慢慢消失了。
盛秋：“？？？”
贺渊忽然走过来，眉头皱得死紧：“你刚才跟他说什么？”都已经把人给打败了，却放过对方，差点把自己给搞死？
盛秋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刚才大意了，但他还生着贺渊的气呢，没说话，越过贺渊就往玫瑰那边走去，结果被玫瑰强行薅了一把头毛，又捏了好一顿的脸，盛秋各种躲，脸蛋都红了。
贺渊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
很快，手环再次发布了任务。
【碎片地图开启，请自行查询】
这里的空间疑似一个球体，宋小小将手环再次改造了一番，对碎片坐标进行了分析，最终将坐标定在了球体球心的位置。一队人再次出发，前往球心坐标寻找碎片。
而这一路上，贺渊发现并非是自己的错觉，虽说小孩面对自己的时候依旧很生气，老是拿那双圆圆的眼睛瞪自己，可总体来说，小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贺渊忍不住眯眼，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几队人马，但似乎是通过第一轮筛选的人不多的缘故，碰到的队伍也没有上次那么多。玫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给盛秋加油，其他人则全都甩手，除非在小孩快要顶不住的时候上去救援一下，其他时间都在看着小家伙大杀四方。
大熊感叹了一声：“忽然有种提前退休的感觉。”
宋小小若有所思：“小秋的武力值是不是超过贺队了？”
玫瑰：“啧啧啧，别忘了贺队的初血和二血都是小秋拿的。贺队，你人生的第一次和第二次，爽不爽？”
贺渊：“……滚。”
一路过关斩将，等到了碎片坐标点，几人见到的是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场景——
一道白色的光柱自地下射出，而光柱中间，一片蓝色晶莹的碎片正慢慢从地下升上来。
而光柱周围，已经围了几支队伍，见到他们过来，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有几人直接冲了过来——
而玫瑰和大熊几人也在一瞬间发动了攻击。
碎片已经出现，现在就全凭实力了！
“大熊你攻那边我负责这边！”
玫瑰喊完这话，就身形快速朝前闪去，和大熊配合无间秒杀了好几个人。
三个身影快速混入人群中进行了厮杀。
而这边，盛秋在看到碎片的瞬间，就想到了上次发生在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那一幕，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锁骨，下一秒，他脸色一变——
啊啊啊啊又来了！！！
锁骨上那颗小球再次闪了闪，然后颤颤巍巍地脱离他的皮肤，浮现在了空气中，慢慢地朝碎片的方向飞过去。
盛秋忙伸手去抓，可那珠子像是跟他玩捉迷藏似的，这次没那么容易让盛秋抓到。
盛秋想到那颗珠子可能就是顾沉的，顾沉可能还在那颗珠子里，一下子就急了——
贺渊则一直注意着盛秋的情况，见此情景，双眼微眯，虽然不知道小孩身上这诡异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帮着小孩清除了周围攻击过来的人。
他的武力在魔方里自然是碾压式的，两人很快就到了碎片前。
前面正堵着两个人，盛秋没空关注他们，他全身心都在那颗珠子上了，见那颗珠子快要进入光柱，忙瞪大了眼，伸出手再次去捞——
“等等！”
而这边，贺渊直接出手解决了那两个人，回过头见小孩一只手正好抓空，而那颗珠子正和光柱中的碎片碰在了一起——
“嗒——”
贺渊拧眉，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一只手却已经伸出去抓那颗珠子。
手心感受到球体实体的瞬间，光柱忽然发出更加刺眼的光芒，将整片空间都笼罩起来。
贺渊只觉得眼前一亮，自己再次置身于一片白色的空间内。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白色空间内，如同这次魔方的那块空间一般，周围全都是不同的画面，而画面的内容，是相同的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只小狐狸。
有他朝这边微笑的画面，有他委屈兮兮想要爬自己腿上来的画面，更有他靠过来害羞无比地亲他的画面，还有小家伙变回小狐狸，团成一团窝在他怀里的画面。
“顾沉，你什么时候跟我登记结婚啊？”
“顾沉，今天接受采访，黄叔说我不能说我结婚了的，我不高兴。我明明跟你结婚了的！”
“喜欢你的！超喜欢！MUA！”
……
贺渊眯眼，看着这些明显是顾沉的记忆，脸色不怎么好看。
但下一秒，脑中忽然涌入成千上万个画面——
仅仅是一瞬间，但也是四年。
真真切切的四年。
一朝一夕积累下来的四年。
与某个小家伙朝夕相处，真真实实的四年。
贺渊猛地睁开眼，一时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的记忆与顾沉的记忆，但最后那几幕，却牢牢地钉在了脑海中——
他看到梦境中，两个人的家里，某只小狐狸呆呆地蹲坐在茶几上，歪着头，对着大门的方向看了好久。
墙上的时钟从九点一直挪到了十二点，小狐狸一动不动，始终蹲坐在茶几上，面对这大门的方向，到后来困得不行了，就两只爪子叠在一起，下巴搭在爪子上，抖抖耳朵，扫扫尾巴，两只圆圆的眼睛依旧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大门。
仿佛只要他这么等下去，某个人就会像往常一样，从大门外进来，然后把他抱起来，他就能高兴地扒在那人肩头，舔舔那人的脸，再变回人形窝进他的怀里。
脑中某种情绪在剧烈翻涌着，像是疼惜，又像是愤怒，贺渊一时分辨不出那到底是所谓的顾沉的情绪还是自己的情绪，但心脏上却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然后他反应过来，那是最近两天的画面。
小孩所说的……顾沉消失后……那两天。
半晌，他狠狠抹了一把脸。
替他妈的身！老子他妈就是顾沉！
第 37 章
贺渊自认活了二十五年, 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清晰的认知，他记得自己人生中发生的每一件事，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二十五年来的人生经历。
在贺渊的认知中，他就是他，不是其他任何人，记忆和性格，经验和思想, 这些才是形成他这一个体的决定性因素。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足以形成他自己，而哪怕是平行时空同样一个叫做贺渊的人, 对方所拥有的以上这些东西，只要有一丁点的不同，就完全是另一个人，不是他贺渊。
因而在一开始感受到顾沉的记忆时, 他始终游离于这个角色之外，哪怕真切地经历了那个人的生活, 回归他本身的时候，他都很快找回了自我的定位。
而在经历顾沉渊的那世记忆时，尽管真切地感受到了顾沉渊与小七之间的感情，体验时更是深切刻骨地沉浸到了身为顾沉渊对小七的爱意中, 但在走出那段记忆后，他依旧很快将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和情感抽丝剥茧剥出来，将其与自己的人生彻底隔离，保持着独属于贺渊的冷静与旁观。
他的DNA与顾沉的DNA相同, 他跟顾沉长得一模一样，这些在他看来或许暗示了他与顾沉是相同的人，但他自己知道，他和顾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等他明了自己对盛秋的感情，他更情愿以贺渊，而非顾沉的身份去追求盛秋。
贺渊总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些年，凡事总能拎得清。自己是顾沉这件事，他也能嗤笑一声，然后彻底扔到脑后。被小孩三番五次当做顾沉，他烦得不行，一次次在小孩面前强调自己是贺渊。等他真对小孩动了心，他也反感自己被当成顾沉的替身这件事。
可见到那几幕场景后，脑中密密麻麻的记忆汹涌而来，像是迫不及待地塞进他脑子告诉他，他就是顾沉，顾沉是他缺失的一部分，跟盛秋相处的那一段时间同样是他缺失的一部分，现在，他所挂念的那个小家伙，傻乎乎地待在原地，天天在等着他回去。
那汹涌而来的记忆和情感都太过浓烈，浓烈到几乎将他的理智灼烧得一干二净，而这种体验也前所未有地真实，真实到贺渊能够清晰地记得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这一刻，贺渊心想，去他妈的贺渊和顾沉。
心下明白这一点，贺渊忽觉得身上似乎覆盖了什么东西，冥冥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与他融合了。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颗金色的珠子在他身周兴奋地弹跳了许久，在这一瞬间骤然没入他的眉心。
眼前瞬间一亮，画面再次凝实的瞬间，贺渊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脸，那张在记忆中已经无比熟悉的脸，明艳的、害羞的、动情的，每一幅画面都跟扎了根似的刻进了自己心底。
可刚见到盛秋那张脸，就见小孩一脸悲愤，双眼通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孩就高高抬起手，拿手/枪枪托狠狠朝他的脸砸下来——
贺渊：“……”
他这一次躲得颇为狼狈。
刚闪过神，小孩又欺身上前，憋着一股气愤愤地追着他直往他脑袋上砸。
几次狼狈地闪身躲过小孩的攻击，贺渊叹了口气，猛地出手架住盛秋的手腕，一把把人给薅进怀里，与此同时两只手用力，把小孩的两只手给制住，将人搂了个满怀，接着低下头亲了亲小孩的额头，轻笑一声：“傻啾？”
话音刚落，贺渊脸色猛地一变：“……”
膝盖被狠狠踢了一脚不算，胳膊也被咬了。
小孩双眼通红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副受伤的小狼狗的模样。
看见这场景，贺渊心下软得一塌糊涂，刚想抬手摸摸小孩的眼角，感受到手下的挣扎，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心下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他这又是哪里惹到小孩了？被盛秋那双因为愤怒而变得明艳无比的双眸注视着，贺渊只觉得心头微微一热，放柔了视线微微低头，忍不住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亲。
“傻啾。”
而另一头，猝不及防被亲下来的盛秋直接炸开了——
神经病啊啊啊啊啊啊干嘛亲他？！
气死了！
盛秋都已经快要抓住那颗珠子了，结果贺渊忽然横插了一脚，他眼睁睁看贺渊一手抓住了自己那颗珠子，就一眨眼的时间，那颗珠子就进入了贺渊手心，一下子不见了！不见了！
目睹这一切的盛秋彻底傻眼，他还记得那个夏天说的，顾沉还在珠子里呢！
他还想着要从那颗珠子里找回顾沉来的，可是现在那颗珠子进了贺渊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他抓着贺渊的手抓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见到那颗珠子出来，盛秋大脑都要炸开了，直接对贺渊发起了攻击，结果被躲过去了。
现在他还被贺渊抱在怀里，被他占了便宜，还被他叫傻啾！
傻啾是你能叫的吗？！
正准备暴起，却听到贺渊轻叹了一口气，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是顾沉。”
盛秋的情绪一下子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