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砂
“哪怕没有家族,让那边的组织宣布开除也可以。”东方瑜冷笑一下,“没有靠山,一个寺川健就是丧家之犬了,现在各地都在通缉他,想出境是不可能了,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好了,你先别操心这些,养好病是最要紧的。琳琳听说你又受伤了,吵着非要来看你,我估计明天就到了。”
“怎么又把琳琳叫过来了?”管一恒微微皱眉,“她训练营的课也不上了?这么跑来跑去的,多耽误时间。”
“还上什么。”东方瑜耸耸肩,“前几天她在医院照顾一鸣,已经请了几天假——不过今年事情太多,训练营也准备暂时停一期课程,到了冬天她再去就是了,反正有爷爷给她指点,平日也能学习,耽误不了什么。”
“一鸣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那小子跟你一样,身体好,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爷爷顺手也指点指点他,说他天赋也不错,就是太莽撞了,比你当年还莽撞。”东方瑜说着就笑了起来。
管一恒也露出一丝笑容:“一鸣的天赋本来就不错,只是叔叔总关心我,对他疏忽了很多。东方爷爷要是能指点指点他,那就太好了。”
“他那个脾气,就算你二叔不想疏忽他,恐怕也说不到一块儿去。”东方瑜笑着摇头,“光我就看见两次了,管二叔刚说他一句,他有十句顶回去,把管二叔气得光剩下喘气了。”他看了管一恒一眼,略一迟疑才说,“目前,宵练剑给他先用着了。”
管一恒倒不以为意:“这样挺好,也让一鸣先熟熟手。有了宵练剑,他去实习也更方便一些,就怕他胆子太大,什么地方都敢去了。”
“可不是。管二叔就是怕这个!最后还是爷爷开口,才让他拿着宵练剑的。我看那小子高兴的样儿,恐怕天都敢去捅一捅了。”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很快。眼看天色黑下来,东方瑜正要起身去买晚饭,就听门外一串儿轻快的脚步声,接着病房门被推开,东方琳笑嘻嘻的苹果脸探了进来:“一恒,哥!”
“你怎么今天就到了?”东方瑜吓了一跳,“我还说明天去车站接你——”
东方琳嘻嘻笑着跳起来:“我听说妈要去北京,赶紧就跑了,不然被逮住了,甭想过来。正好协会有人往河南去,我搭了个车,在半路上转车过来的。”
“那也得跟我说一声!”东方瑜半是嗔怪半是担心,上前接过妹妹手里的背包,“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万一出事怎么办?”
东方琳冲他皱皱鼻子:“哥哥哟,我能出什么事啊?你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啊!”
东方瑜登时噎住了。天师训练营里训练的可不只是道术,还有身体素质,天师出任务是要与妖魔鬼怪相斗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行?东方琳别看是个女孩子,说撂倒三四个大汉那是夸张,但普通人一对一可不是她对手。
东方琳驳倒了兄长,得意地冲他一笑,走到管一恒面前,看看他的脸色,顿时心疼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管一恒笑了一下:“已经退烧了,没事。”
“还说没事呢。”东方琳皱着眉头在床边坐下,伸手拿过个苹果削皮,“哥哥说你高烧不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不是已经退烧了嘛。”管一恒不愿详谈,只是笑笑,“不过是在海水里捉妖,有点冻到了。一鸣呢?跟我二叔回家了吗?”
“哪啊!”东方琳叫了起来,“他呀,简直快把管二叔气死了。”
“琳琳!”东方瑜瞪她一眼,“这是说的什么话。”
东方琳吐吐了舌尖:“我就是夸张了一下……总之就是管二叔想让他回家,他不干,跟那个张亮一块儿,都去河南了。”
“去河南干什么?”东方瑜想起妹妹刚才说的话,不由皱了皱眉,“河南出事了?”
“说是旱得厉害嘛。”东方琳表情略有一点儿遗憾,“怀疑又有旱魃,小鸣说他和张亮对付旱魃也算有点经验了,就跟着一块去了。其实我也有点想去……”
“你去什么!”东方瑜毫不客气地镇压了妹妹,“一鸣至少也有实习的资格,你还差得远呢。”
拿不到实习天师的资格,根本不允许出任务,这是天师协会的硬性规定,也是对年轻人的保护,任何人都不能违背,所以东方琳也只有噘噘嘴:“我只想去看看而已……”
“有什么好看的。”东方瑜放缓了声音,“看旱魃?家里什么资料没有,各种各样的旱魃图片都是齐全的,也没见你多看几眼。”
东方琳苦了脸:“太难看……”大部分旱魃都是尸魃,有长毛的,有风干的,那形象确实的不大好看。
管一恒看东方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正要说话,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橙色背心的小伙子伸进头来:“请问这里有位管一恒先生吗?”
“我就是。”管一恒打量着他,“有什么事吗?”
“哦哦,我是送快递的。”小伙子连忙拿出个包裹周密的小盒子,“您的快递,请签收。”
“快递?”管一恒有点莫名其妙,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的名字确实是他的,并且注明了医院和病房号,虽然心里不解,还是签收了。
东方瑜小心地掂了掂,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份量极轻:“这笔字写得倒是不错。”
东方家长于卜筮,测字是其中的重点。要测字,先得知字之三昧,因此东方家的子弟打小就精学写字,什么金甲隶篆、行真楷草,统统都要学习,每个东方家的子弟,如果字写得不好是要挨手板的。连东方瑜都称赞,可见这字的确是好。
管一恒却盯着上面的字沉默了。这笔字说不上是什么字体,但笔划之中竖者挺拔,横者端正,折角之处圆转,只在上提才露出一点锋芒,看着温润,却自有筋骨。如果说字如其人,那么,管一恒觉得已经可以猜出来这快递是谁寄给他的了。
“里头是什么啊?”东方琳很是好奇,“快打开看看。”
东方瑜瞪她一眼:“都不知道是哪来的就冒冒失失打开,万一里面是什么危险物品呢?”
“不会。”管一恒忽然轻声说,“打开吧。”
盒子外面用胶带紧紧缠满,包裹得极其仔细。东方瑜摸出刀子把胶带割断,打开盒子,立刻就有一股药味冲了出来:“是药?”
管一恒点了点头:“是药。”而且,就是他曾经喝过的那种。
盒子里垫着一层绒布,里面是一小束用红线捆着的干枝条,枝干呈暗红色,叶片却还保持着翠绿。管一恒默默地看着,良久,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这是什么药?”东方琳随口问道,抬头就看见管一恒和东方瑜的神色,吓得她眨了眨眼睛,“一恒,哥,你们……”
管一恒抬头看了一眼东方瑜:“是他送来的。就是之前我骨折的时候喝过的那种药。”
他说了一句,就发现东方瑜的神色不大对劲,不像是知道这药是叶关辰送来而应该有的那种反应,倒是带着震惊之色:“怎么了?”
“这——”东方瑜伸出手,却没有去碰那药,“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不知道。”管一恒摇摇头,“他说是自己家种的,很稀少,难以种活,但没说过药名。”
东方瑜苦笑:“当然是稀少,当然难以种活,这东西,需要种在一种身长千尺的黑鲤鱼的胆上,这鱼胆到哪里去找,怎么可能种活呢!”
“你是说——”管一恒略一思索,脱口而出,“这是栾树?”
论知识,世家子弟当然是最丰富的那一批。所谓博闻广识,获得知识都需要多听多看,而各大世家传承多年,都有无数的知识传下来,即使在如今这个知识传播比从前方便百倍千倍的时代,也是占便宜的。
管家也算个世家,但跟东方家比起来还要差得远,有很多东西管一恒只见过文字,而东方瑜却可能见过图片甚至是实物。譬如说,眼前的栾树枝条。
据说东海有一种黑鲤鱼,长到身长千尺如长鲸的时候,往往喜欢飞到南海去。它死后骨肉皆消,只有胆不消,化为一种赤石。栾树就生长在赤石之上,可为良药,无病不宜。栾树本身的形象,就是黄本赤枝青叶,无论是树枝树花树果,都可以当作药物。
“我也只见过画的图……”东方瑜瞪着那栾树枝条,“以为只是传说而已,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能种活……不过,药效可能不如传说中那么神异,也许是种得不好,无法完全发挥效力。否则你的骨折根本不用喝那么多次药,按传说中所说,无论多么重的伤,半天就足够痊愈了。”
东方琳还有点糊涂:“是,是那个养妖族送来的吗?他怎么会有栾树?”
东方瑜沉吟了一下:“也许,他有赤石。”养妖族是从尧时起源,或许有人曾经驯养过那种长达千尺的黑鲤,就会传下来黑鲤胆,当然就能种活栾树。也许因为千百年来水土的变化,栾树生长受到影响;也或许赤石使用太久失去部分效力,栾树的药效打了折扣,但仍旧算得上神药了。
东方琳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拨了一下那一小束栾树枝条,总共有三根,加起来也不过筷子粗细:“这是送来给一恒治病的?这么说,那个养妖族对一恒还不错呢。”
“一恒病已经好了,他再送来有什么用!”东方瑜狠狠瞪了妹妹一眼,不许她再说话,“一恒,要不要吃?”
管一恒默然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我已经好了,这东西还是留着吧,说不定以后能救人。”
东方琳看看管一恒的脸色,不觉得他已经“好了”,但管一恒说得也对,这样的好东西实在应该用在刀刃上。她虽然对叶关辰很是好奇,但也知道少说为妙,于是笑嘻嘻地说:“听说你们还弄到一个马衔卵,让我看看好不好?从来没听说马衔还能产卵呢。只可惜孵不出来,也不知道里头到底会是什么。”
东方瑜把马衔卵拿出来给她看:“仔细点,别磕了碰了。等上交协会,或者协会会考虑剖开它,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一个蛋其实没啥好看,就算是稀有的马衔生的蛋,也看不出个花来,东方琳摸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说起离开协会之前听到的事来:“……我走的那天,听说周副会长的第一批赞助费已经到账了。”
东方瑜皱了皱眉:“来得这么快,看来是对会长这个位置势在必得了。”虽然知道这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事,但想想仍旧让人不大痛快,“也算他运气好,正好是各大世家青黄不接的时候……”
东方琳撇撇嘴:“听说还是董涵替他牵线,搭上的那家玉石公司。要不然只凭周家,一年去哪儿拿几千万。”
“董涵牵线的玉石公司?”管一恒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得追问了一句,“是董涵?”玉石公司,又是董涵,不能不让他忽然想起叶关辰所说的那件事——朱岩死时,身下有几块玉石。
“是啊,就是董涵。”东方琳随口回答,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哎哟对了哥哥,我来的时候,聂家六叔让我给你带几句话,说是有关狐尾幡的事儿。”
“聂六叔说什么了?”
“他说,狐尾幡当时被潘老天师的家人拿回去之后,老天师的女儿确实曾经托人仔细检查过,说是并没有内外力损坏的痕迹。只不过后来老天师的女儿出任务的时候牺牲,这件事就再没人提起过了。”东方琳一字不错地重复了别人转托的话,又追问了一句,“哥,你托聂六叔查这个干什么?”
但东方瑜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管一恒。这件事当然是管一恒托他去问的,聂家是聂政之后人,聂六在刺探情报上极有一手,这种多年前的事儿,也就是他能刨根问底地查出来。但聂六这番话里有“说是”二字,这绝不是他随口胡说的,而是表示这个“没有外力损坏痕迹”的说法并没有出具书面鉴定之类的证据,而只是一个说法,可以凭借这个说法去怀疑,却不能因此定论。
不过管一恒也并不需要什么定论。之前就有人怀疑过狐尾幡失效是董涵炼化不当,质量不过关,但倘若是质量不好自毁报废,那当有内力损坏的痕迹;如果是使用之中被更强大的妖物打坏,应有外力损坏的痕迹,现在内外力皆无,这——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有什么法器曾经这样失效过?”管一恒也看向东方瑜,管家法器没有多少,这种事还得问问东方瑜这样的世家嫡系子弟,毕竟他们见过的法器更多。
东方瑜绞尽脑汁地思索,却想不出一件来:“若是法器到了使用年限,也会自己崩解,虽然没有内外力损坏,但也不会保持原样了……”
东方琳眨着眼睛反驳:“可是我看爷爷屋里贴的那条字幅,并没有损坏啊。”
东方瑜思路被打断,瞪了妹妹一眼:“那是先祖所书,只能用三次的,用完就成了普通的字画,那是符咒,不是法器。”
符咒用的是书符人的灵力,而法器用的是炼器材料的灵力,的确不是一个路子。但管一恒心里却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他没有来得及抓住……
第58章 大旱
养伤的日子过得还算悠闲。长山岛风光优美,食物新鲜,因在海边,虽是七月里也有海风习习,并不觉酷热,实在是避暑消夏的胜地。
管一恒身体素质本来就好,退烧之后其实就没事了,只剩下肩膀上一道马衔的抓伤,因为马衔爪牙无毒,也很快就合口结痂,并没用上栾树枝叶。
云姨打来电话,特批了他十五天的假期。管一恒心里明白,说让他养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开协会。收伏马衔这件事,恐怕没人真会相信他凭的就是一把鱼枪,如果马衔在东方瑜或者朱文手里,协会大概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但现在协会只拿到了一颗孵不出来的蛋,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倒不如管一恒避开,直接让十三处去交涉。
九丈崖虽然经过了几番大战,但幸运的是内部崩塌的礁石仍旧相互支撑,整座海崖仍旧稳稳当当的,并没有什么隐患。管一恒三人这段日子天天都会来海边散步,每次看见九丈崖那暗红色的岩石,管一恒就忍不住要想到叶关辰——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想起那天晚上,叶关辰离去时苍白的脸色,管一恒就觉得担心。他住院之后三天,叶关辰才寄来栾树的枝条,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随身携带栾树枝条,需要去取了再寄。可既然是来捕捉马衔,必然容易受伤,叶关辰应该随身携带药物才更谨慎些。如果他真的身上就带着栾树枝条,那么又为什么过了三天才送来呢?难道说,他受伤了?并且伤到连发一份快递都不行!
管一恒坐在九丈崖下的海滩上,望着波平如镜的海面,心里却是翻翻滚滚,难以安宁。那天他能确定叶关辰并没有受什么外伤:开始在石窟之中,被八歧大蛇和马衔喷出的水流冲击之时,他都替叶关辰垫了几下;后来出了石窟,朱文直接将叶关辰铐住,可是并没有再伤他。那么叶关辰的脸色那么苍白,到底是为什么呢?
脸色苍白……管一恒脑海中掠过与叶关辰相识后的一系列画面。
记得前往洛阳驱疫鬼的时候,在那个车站上,叶关辰曾被逃犯挟持,然后逃犯突然发病,叶关辰虽然没事,却是双手发凉脸色微白,据他自己说,是被夜风吹冷。
之后在邙山之上,他们目睹青耕鸟杀跂踵,之后返回山上处理死鸟的时候,又看见叶关辰嘴唇发白,他又说是焚烧鸟尸累了。
第三次在扎龙,叶关辰说腹泻,从当地诊所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事后就发现真田一男被睚眦所杀。
第四次则是在西安的大雁塔北广场上,寺川兄妹动用八歧大蛇和犬鬼,叶关辰被犬鬼袭击,受了“惊吓”又吹了夜风,又是面色发白,双手冰凉。
管一恒忽地坐直了身体。叶关辰根本不是吹了冷风,不是腹泻,更不是受惊,他的脸色苍白,应该是驱动妖兽之后的结果。在九丈崖上,他唤出了天狗幼幼,以及之后带他逃跑的腾蛇,或许在这之前,他能找到马衔也是驱遣了妖兽,所以他的脸色才会那么白得像纸!所以他在三天之后才送来了栾树,一定就是因为那三天里他自己也在养病!驱遣妖兽居然如此伤人,以至于有栾树都不行吗?
管一恒越想就越有点坐立不安。他很想给叶关辰打个电话,但那天那个手机号码已经停机,估计叶关辰是又换了号码,想找也找不到人。
东方琳坐在旁边的礁石上,一边晃着双腿一边刷手机:“河南的旱情好像更严重了……”
“是吗?”东方瑜连忙也摸出手机来,“不是已经有人去了吗?”
“好像没什么用呢。”东方琳看着手机念了出来:“河南遭遇63年来最严重的夏旱,多地引发供水告急……秋粮受旱面积达2310万亩,豫西豫北部分丘陵岗区因缺乏灌溉条件,旱情较重……截至目前,河南近百分之三十五的小型水库干涸,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中小河流断流……”
三人面面相觑,这可是大旱了,而且早在半月前协会就派人过去了,如果是旱魃什么的,早就该有消息,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我打电话问问爷爷。”东方瑜走到一边去了,管一恒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云姨的:“小管,看了河南旱情的新闻了吗?”
“看过了。”管一恒立时一凛,“云姨,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陆失踪了。”云姨言简意赅,“就是在河南登封。”
管一恒就着东方琳的手机瞄了一眼,新闻上提到的几处受灾严重的市县中,登封市唐庄赫然在目。
小陆名叫陆机,在十三处也是新人,只比管一恒大四岁,是前年才加入十三处的。他跟历史上那位与他同名的陆平原一样,写得一笔好字,标新立异,以字化符,算得上是个奇才,只可惜灵力天赋略有不足。
管一恒加入十三处的时候,陆机在云南一带办案,至今两人还没朝过相呢,管一恒只见过他的照片而已。
“……他说发现了鸟的踪迹,似乎在撕吃什么东西。现场有挣扎的痕迹,还有火灼痕迹——”云姨说着,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因为火烧过,所以也没留下什么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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