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变相 第32章

作者:莲兮莲兮 标签: 年下 玄幻灵异

  看来库玛摩罗八成喝了那酒, 而且应该只喝了一口。

  那天孟婆临走前,将一朵曼珠沙华送给他, 对他微微一笑,告诉他之所以让他知道执念酒, 是因为他既然寻得回那些原本应该“找不到”的天庭法宝,那么说不定也能找到那几口执念酒的下落。孟婆的笑容颇有深意, 轻轻按了按他的手,便转身散化成一团彼岸花的花瓣,随风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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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被韩子通传唤那天,他正在和加亚摩罗等几个青无常在孟家酒楼喝酒吃饭, 手里握着酒杯,漫不经心地听着几个同僚抱怨各自的红无常。

  “你说说那些红无常, 每天神神叨叨的,我现在做梦了都不敢跟我们家那位说, 怕他又开始分析我是不是有什么压抑的负面情绪。”

  “可不是,什么都得听她的,一有不随心的就开始对我用魅术,有时候还趁我睡着了用,简直防不胜防。”

  “有时候是挺烦的,不过那什么的时候用一用共情术,倒是真的很刺激啊!”

  “哈哈哈哈,你也终于试了?”

  “当然了!原本我对这事儿都开始觉得腻歪了,毕竟都是跟同一个人……现在简直是重燃热情!”

  加亚摩罗的一只眼睛扭向愆那的方向,大大咧咧地问,“你怎么这么蔫儿啊?我听说要给你新选一个红无常了?”

  他这样一说,其他几个青无常的立刻都精神了,七嘴八舌地八卦起来。

  “守了这么多年寡终于要开荤啦?”

  “你想要个什么鬼当你的红无常?还是寻香鬼?我觉得罗刹鬼也不错啊。”

  “想要雄鬼还是雌鬼?”

  “愆那肯定是想要雄鬼啊,你见他对哪个雌鬼有过兴趣?”

  愆那被他们吵得头疼,开始后悔答应今天和他们几个出来了。原本以为出来逛逛比闷在屋子里喝酒要好,可是现在看这些狐朋狗友的八卦嘴脸却恨不得踏上斩业剑就冲回家去。

  然而调笑声忽然一顿,刚才还笑呵呵的青无常们忽然紧张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大动作,但舒缓的神情全都戴上了一层戒备,望着愆那身后某处。

  愆那转过身去,便看到两个身形高出愆那一头还多的巨人走进来,虽然那魁梧伟岸的身体是人形,但一个巨人长着漆黑的马头,一双眼睛看不出虹膜,只有一片冒着荧光的血红。而另一个巨人则长着公牛的头颅,只是那牛首上肌肉虬结,尽显凶相。

  这些牛头马面平日里主要是勾引畜生道众生的命魂的,不过由于他们战力凶悍,也有相当一部分供酆都四大司当差役差遣。他们作威作福惯了,最看不起青红无常这些恶鬼,时而找些麻烦用降魔令来“处罚”路上遇到的青红无常。

  牛头马面径直走到他们这一桌青无常面前,无视了跑过来招呼的另一个当小二的马面。几个胆子大的青无常已经站了起来,故意挺直了腰板,令自己显得更加高大,意图在气势上不要输给那两个比寻常的牛头马面还要高大的鬼差。

  然而那两个鬼差却直接对还坐着的愆那说,“韩判官要见你,马上去罚恶司报道。”

  愆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冲其他几个青无常摆了摆手,“改天再约吧。”便转身率先出了门。那牛头马面马上跟上,就像怕愆那要跑了一样,一副押着犯人的架势。

  罚恶司虑务堂,从墙壁地面到天花板都是用某种黑色的晶体砌就,两侧几根立柱上都雕刻着青面獠牙的鬼脸,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点着灯烛。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子陈檀木的浓重气味,压抑而沉重的氛围立时浓厚起来。

  此时堂中没有什么人,两侧廊柱间摆放的那些堆满公文卷宗的桌子后的醉意都是空着的。只有最前方那张最大也最高的青玉案前有一仙埋头书写。那位地仙身形跟普通人类男性大小相仿,面容虽然严肃阴沉,却带着几分书卷气,唇上留着一条修剪整齐的短须。他身上和所有仙人一样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圣光,身上的玄黑官服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头上戴着黑纱仙官帽。

  这便是罚恶司判官韩子通,掌管着所有的青红无常。

  听到脚步声,韩子通这才抬起头看了愆那一眼,也没什么表示。

  愆那用手将斩业剑拔出,单膝跪下,将剑放到地面上,眼睛向下看着前方大约四五步远的地面,表现出臣服的姿态。这是所有青红无常在觐见仙官时都要表现出的姿态。

  韩子通又继续写了一阵,才放下笔,有些疲惫一般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回来多久了?”

  愆那答,“两个月了。”

  “你也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休息过了,这一次可有好好休息?”

  “嗯……”

  韩子通看了他一阵,换了个坐姿道,“我也就长话短说。你短时间内只能留在酆都,在那人类徒弟死前你也别想着再见他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将希瓦摩罗的法宝给他,也不应该擅自教给他红无常的法术。这件事原本是极严重的违规行为,但我给你压下来了,若是让阴律司的崔判官知道,你只怕逃不掉下炮烙的刑罚了。”

  “我知道。”

  韩子通换了个语气,语重心长道,“我就是太纵容你了。崔判官早就看你不顺眼,你也给我省点心,别再惹是生非。不该你管的事不要插手,该你管的也点到即止。别老想着搞个大事,你一个小小青无常,成天瞎折腾什么?”

  “是。”

  看他态度倒是还算好,韩子通原本心里头的气也稍稍平息。当初希瓦摩罗死得惨烈,他对这个青鳞鬼也是十分同情,否则也不会纵容他这么久。

  “今天叫你来,是给你安排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事务。你现在不能去人间了,就留在罚恶司帮我处理一些公文杂事。等明年年初的时候会举行一次青红无常的初选,到时候就由你负责这件事。”

  愆那心中一惊,抬起头来,“我?”

  “嗯,历次选青红无常候补,大都是由黑白无常负责的。这一次我想改一改。你们青红无常应该更了解你们需要什么样的同伴吧,尤其是你,这一次即将选出的红无常中,有一个就是配给你的。”

  愆那皱眉,“是只有我负责么?还是说还有别人?”

  “当然不能只有一个负责人。我会派人协助你。而且你只是负责前几道试炼。最后一道依然和从前一样,是由我来决定的。”

  一听到派人协助,愆那就知道他这个所谓的负责人的身份只是一个安抚他的手段,并没有多少实权。到时候派几个黑白无常来把他架空,根本就和以前没多少区别。

  他嘲弄一笑,还是低头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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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的时间对于鬼来说,如弹指一挥般迅速。

  这一年来,愆那表现得十分老实。每天跟在韩子通身边,或是往返于蓄鬼池,核实那些海捕文书上的恶鬼名字和外貌是否和赤子里的鬼相同。工作枯燥繁琐,他却一句怨言也没有,如机关驱动的木偶一般工作着。一年来他很少和罚恶司的其他书吏差役往来,毕竟他在一群地仙中也没什么说话的份,仙也不屑于和他这个恶鬼打交道。少有的几个和他一样的临时调来的青红无常也觉得他性子太阴沉,不大愿意和他说话。

  虽然是他自己选择这份孤独,但每天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是会想起颜非。

  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何了。

  有一次他几乎已经去等活地狱悄悄雇佣一只庆忌,想办法往凡间送个信。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不能再把颜非拖进这滩泥淖中。

  不过有了这份差事,倒是方便他进出酆都的葬文司,在里面查探任何关于六欲本相经的消息。毕竟他和阿鼻地狱的阿黎多王子还有未完成的约定。进出的多了,倒是和里面一个名叫青瞳小地仙混熟了。那小地仙原是夜枭精得道,才位列仙班不久,结果被发配到夜摩天就算了,还被派来管这根坟墓一样阴暗安静没人往来的地方。具青瞳说,十天半个月也难得有人来这葬文司看书,毕竟酆都里要么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阴差,要么是青红无常那样连字都不认几个的恶鬼,那些漂亮的孟娘子们也很少过来,他都快被闷死了。

  大约也真是闷得急了,才会连愆那这种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骚鬼都拉着说个不停。甚至连愆那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都没有注意。

  又过了一个地藏祭,便是甄选新的青红无常的时候了。愆那已经让几个庆忌将消息散发到八大根本地狱之中,任何愿意以自身命魂为代价换取离开地狱的机会的恶鬼都可以前来录上名字。短短一个月已经录上了数以千计的名字。

  愆那正一个人在虑务堂统计鬼数,忽然门开了。愆那本以为是其他的书吏进来了,却没想到来的是谢雨城的黑无常——范章。

  愆那挑眉,虽未说话,可表情明明确确写着”你怎么会在罚恶司?”

  那范章也是一脸的不耐烦,似乎很不想见到他一样,黑着一张脸用生硬的语气说,“韩判官令我协助你选新的青红无常。”

第51章 红无常 (6)

  愆那瞪着范章看了一会儿, 简直不敢相信韩子通竟然这么对他。明明知道范章跟他一直相互看不对眼, 偏偏让这个瘟神来“协助”自己???

  范章也是一脸嫌弃,显然对于他要“听”愆那的这件事非常不满, 即使只是名义上听命于一个恶鬼对于地仙来说也是丢脸的事。他板着身段往愆那旁边的席位上一坐,凶声恶气地道, “说吧, 让我干什么。”

  愆那已经开始觉得头痛了。他另将一本写满名字的名册丢给范章,“算一下人数, 分成十组, 每组人数相同。”

  范章没好气地抓起名册,翻开第一页后伸出手掌来覆在自己的脸上, 念了几句咒文,手掌向着右面轻轻移开。一连串的金色字符从指尖后飞出, 再睁开眼睛时那瞳仁中便泛起一片金色的光来。接着……他便开始快速地翻弄书页,弄得纸张哗哗作响。

  愆那被他吵得不耐烦, “你干什么呢?”

  范章头也不回地说,“算人数。”

  “你这是算人数?”

  范章停下翻书的动作,不耐烦地看着他, “这是天眼通,翻一下就知道所有内容了。这你都不知道。啊对了, 你是鬼,也难怪不知道。”说完了还特意高高在上地哼了一声。

  愆那也不生气, 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忽然勾起嘴角, 把自己手里的名册也往他那边一推,“这样啊,那这些就都麻烦你了。”说完,又把旁边那堆得小山一样的名册撮堆推到范章面前,自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要往外走。

  范章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弄得目瞪口呆,马上伸出一只手拦住他,“喂!你什么意思?”

  “你有天眼通的本事,弄完这些恐怕我连一本都还没弄完。自然是由你来做快些。”

  范章一时竟无法反驳,半晌才愤恨恨地憋出来一句,”我都做了,那你干什么?”

  愆那说,”我出去找找灵感。想想初试要考什么。”说完便绕过范章挡着他的手,推门出去了。

  范章对着面前如山的名册,气得牙痒痒。

  按照以往甄选青红无常的惯例,首先会有一场初试,一般都是一百人左右一组,前十个能够完成任务的便可以成为候补。这些人要再经过两道试炼,其中最后一道试炼是由韩子通亲自来定的。两场试炼都通过的鬼才能成为正式的青红无常。

  愆那还记得自己当年的初试是去合众地狱的血木山上去捉一种神出鬼没的罕见生物——傒囊。那是东西一半身体埋在土里或山壁中,猛地看上去像是人类婴儿,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它们该长眼睛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一张嘴咧得大大的,似乎永远都在笑。它们看见人也不害怕,反而还很友好地伸出手来,可认识不知道的人真的拉着它的手把它们从原本的地方像拔萝卜一样拔出来,它们就会立刻死去。

  这还不算,傒囊附近总是会栖息着一种极凶恶的名叫人蛇的怪物。这些东西长着蛇一样又长又软的身体,却生着像人一般的手足和一张介于人和蛇之间的脸。只要一将傒囊拔出,人蛇就会成群结队地从林子里走出来,冲你发出嘻嘻嘻的笑声,然而这并非真正的笑声,而是它们发怒嗜血的征兆。它们行动迅速配合默契,通常顷刻间就会将侵犯者团团围住,用身体挤爆脑壳吸食脑髓。

  这还不止,最痛苦的是合众地狱地气不稳,每天都有地震,地形变化非常极端。有时候昨天还是山的地方,第二天就成了谷。那一路走去,光是在地震中被山石砸死或泥流吞没的鬼就有不少。

  不过初试来说,这已经是简单的了。愆那便决定就用这相同的方法筛掉大部分的鬼。

  一番安排,要给合众地狱的几位鬼王写信,还要考察地形。他和范章又是相看两相厌,一天到晚心情都难以愉悦。

  “不可能是那条路,傒囊喜欢阴湿的地方,那边连树都没有几棵!”范章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瞪着愆那,指着另外一条岔路道,“很明显应该走这条!”

  一路走来愆那每一次说点什么这位黑无常就要唱反调,半天下来愆那已经口干舌燥,这一次他干脆不争辩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行啊,那就走吧。”

  这条路确实长满了形态扭曲的怪树,那些树上缠裹着一条条一缕缕不断蜷曲伸展的不知道是动物还是植物的灰色东西,地面上全都是盘结的树根,间或丛生着一些颜色艳丽张扬的菌类。树下一丛丛有剧毒的古怪葡萄状植物偶尔炸开一两个,孢子如烟尘般到处飞散,还有许多形态恶心全身长毛的虫子在他们脚下纷纷逃逸。这里的气温虽然没有阿鼻地狱那么高,但在这林子里也闷得厉害,不多时就出了一身汗。

  范章默默在前面走着。他们两个已经走了一个时辰,还是半个傒囊的踪迹都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步行和寻找,饶是神仙不会出汗,也把他热得够呛,连喘气都有点粗了。愆那见他死撑着不认输,也就耸耸肩由着他,反正这合众地狱他也来过许多次,早就习惯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如奔雷般滚来。愆那一听脸色就变了,马上冲范章喊道,“要地震了!趴下!”

  范章回头便见愆那已经扑倒在地用手抓住了最近的一株血红色的植物。他挑起眉毛刚想说哪里至于这么害怕,便想使出仙力飞起来远离地面。可是一试之下却发现丹田闭塞气息紊乱,竟然半丝都用不出来。却在此时大地已经像是发了狂的公牛一般抖动起来,刚才踩上去还坚实的土地,此刻都如海浪一般翻滚。范章顿时就被甩了出去,滚来滚去的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却在此时,大地轰然开裂,巨树纷纷倒塌,漫山的毒虫鬼兽都尖叫着掉入那如巨口般的深渊中。那泥土如流沙一样被深渊吞噬,把范章也席卷其中。就在黑无常大叫一声跌入深渊的霎那,忽然一条紫红色的舌迅速卷住了他的手腕。范章抬头,却见愆那一手抓着一颗已经倾斜的长满毒苔的古木,另一手张开,用掌心的舌死死揪着他。那古树上红色的苔藓,正是用来明明这座山的血木苔,只要粘一下皮肤就会起水泡流脓,然后发黑坏死。此时愆那顾不上那么多,他的掌心弥漫着灼烧般的剧痛,冷汗也顺着额角留下来。

  等到剧震终于逐渐平息,范章才感觉体内混乱的真气稍稍沉淀。他借着愆那的力气一下子跃起回到地面上,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反观愆那的面色却不大好看,松开了那抓着树枝的右手,却见掌心早已经如被油炸过一般生满了疙疙瘩瘩的燎泡,血肉模糊的一片。他微微龇了龇牙,从干幔上扯下来一块打算用来包扎一下伤口。

  “你不要命了?这毒素要是入了骨你这手就废了。”范章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一种奇怪的尴尬表情瞥了他一眼,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倒出来一颗淡蓝色的丹药,捏碎了撒在他的掌心。一种极为舒适的清亮一丝丝沁入伤口,立时那种灼烧般的疼痛就缓解了很多。

  愆那意外地挑眉,”你还真舍得?这是神农丹吧?”

  范章臭着脸把药瓶收回怀里,嘟哝道,“既然是因为我受的伤,当然得负责帮你医治。”

  愆那耸了耸肩,也没多说什么。他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天只怕是来不及了,下山找个地方过夜吧?”

  一仙一鬼都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便各自御剑飞了一段距离,在距离血木山大约十里外一只巨大的赑象遗留的骸骨中落脚。赑象的肋骨一根根横在头顶,尚且覆盖着一层风干了的粗硬皮肤,几乎如一间屋子一般。

  合众地狱早晚温差很大,范章用真火术生了一团火,愆那就着火烤了烤他随身带着的干粮——一些糜虫的肉干。范章他们这些吃惯了仙果甜蜜的神仙显然不能接受这种油腻腻的恶心食物,看着愆那眼睛都不眨地往嘴里塞,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恶心的表情。

  愆那见他如此,嗤笑一声。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愈发觉得这范章像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不过范章确实还是个年轻的天人,才刚刚当上黑无常一百年的时间而已。这位黑无常脾气暴躁,容易冲动,尤其讨厌他们这些恶鬼,谢雨城就像是他的大哥一样,处处带着他,否则他早就不知道闯出多少祸了。

  手上涂了仙丹,恢复得很快,愆那解开包扎的布看了看,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伤口了。

  此时范章忽然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愆那知道他未出口的话。这黑无常向来憎恶恶鬼,觉得所有地狱中的生灵都是恶贯满盈的垃圾,无恶不作,不知道什么是仁善道德,所以在地狱活得再怎么惨都没什么值得可怜的。因此范章之前才会百般刁难自己。如今自己这个恶贯满盈的恶鬼却忽然发善心救他,在他看来就很不合逻辑了。

  愆那于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不救你你万一死了,我怎么跟韩子通交代?现在酆都正想寻个借口整我,他们要是说是我杀了你,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范章果然不说话了,虽然有愤愤之色,但好歹没有那么多纠结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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