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麓
大好的周末, 唐糖因为昨晚熬夜追剧,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过才醒来, 踩着拖鞋从房间里走出去, 她爸妈已经习惯了她一放假就昼夜颠倒的作息,看见她从房间里出来, 也不带看她一眼的。
“妈, 还有饭吗?”唐糖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在里面扒拉着, 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没了,中午我和你爸随便吃了点, 家里还有上次你买的方便面, 自己泡。”唐糖她妈妈坐在客厅里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剧, 一边和唐糖她爸爸说:“你看这个女人坏得很,一会儿就要趁着这个男的不注意,虐待他女儿。”
唐糖他爸爸靠在沙发上, 玩着手机,眼皮也不抬的说:“你不是看过了吗?怎么又在看。”
“你管我。”唐糖她妈瞪了她爸一眼, 转头就看见唐糖已经换好衣服,看样子是要出门。
“要出门儿啊?”唐糖她妈问道。
“嗯。”唐糖理了理裙摆的皱褶点点头。
“和男朋友啊?”唐糖她爸终于从手机里抬起了头。
唐糖照了照镜子,又跑回房间去重新换了一条裙子, “和表姐。”
刚出门,唐糖又跑了回来,“耳机忘记了。”
唐糖她妈数落她丢三落四,她爸又在催促她赶快找男朋友, 再不谈,好的都被人挑走了,她只能挑人家剩下的歪瓜裂枣。
唐糖嘴里念叨着:“知道了,知道了。”
没一会儿人就跑得没影儿了,她坐上地铁,听见身边有姑娘在讨论昨晚她追的那个剧,讲的是男女主前世今生,虐恋情深的故事。
世界第一甜:我刚刚听见有人在讨论我安利给你的那个剧了,真的超级好看,你快去看吧。
青青子衿:你都安利我好几次了,真有那么好看吗?
世界第一甜:真的,真的,真的,超好看,不好看我掉头发掉成秃子。
青青子衿:……不用这么狠吧,我看还不行吗。不过前世今生什么的,听起来好玄乎,说不定我前世还是个男生呢。
世界第一甜:哈哈哈哈,我也想过,要是我前世是个男人,我前世的恋人找来了,那不是只能和我百合。
青青子衿:你到哪儿了?
世界第一甜:还有两个站就到,刚刚我听见那两个讨论这部剧的小姐姐说,最近好像流传说有一种香,点了就能看见自己的前世,好玄乎啊,要是真的有用的话,我也想看看我前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青青子衿:都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有。
世界第一甜:我想也是,不过可以问问甜甜姐,他们应该知道。
世界第一甜:我到了,见面再说。
……
“二叔今天来了吗?”池敬渊侧头朝柳明珠问道。
柳明珠低垂眼睫,“没有。”
“敬渊少爷,把药喝了吧。”柳明珠将手里的碗递给池敬渊。
池敬渊接过白瓷碗,药已经不烫了,温度正好,他一口将药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时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药我喝了,他什么时候来?”池敬渊将碗递给柳明珠。
柳明珠有些不忍,但还是诚实的摇头,“我也不清楚。”
池敬渊闭上眼睛靠在床头,捂住时不时发痛的胸口。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两周了,他却一次都没有见过戚意棠,就是他再傻也该明白,戚意棠在躲他。
“两周了,就算是罚我也该差不多了吧。”池敬渊英气的眉宇紧紧的拧在一起。
柳明珠叹了一口气,“二爷哪儿是在惩罚你。”他分明是在惩罚自己。
池敬渊握紧拳头,“他不是在惩罚我,那为什么不肯来见我?”
“敬渊少爷,你早点休息。”柳明珠不再多说,拿着碗出了门。
池敬渊闭上眼睛,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口和戚意棠说一句喜欢,他心想着,要是这次能够活下来,一定不能再留遗憾,他原本也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
可是醒来后,迎接他的却是戚意棠的躲避,大概是他一次次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终于惹怒了戚意棠,可是这种事他本来也没有办法控制,就是夏云舟的爷爷也没有百分之百保证自己能够每次都全身而退。
可若是让池敬渊为了爱情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池敬渊做不到,至少现在,池敬渊还不觉得自己是爱情至上的人。
池敬渊喝过药后,有些昏昏欲睡,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之际,窗外吹落满园桂花香。
戚意棠的身影出现在池敬渊的房间里,他走到池敬渊床边,素白的手抚过池敬渊拧成“川”字的眉心,将他的眉心抚平。
金色的光在他的指尖亮起,池敬渊这次身体受损非常严重,体内残留了不少阴煞之气,这对他的身体而言是极大的负担,戚意棠不得不花费比平日里更多的时间给池敬渊固魂。
池敬渊的脸色逐渐变得没有那么惨白,戚意棠摸了摸他的脸,大拇指在他的脸颊上摩挲着,疏淡的瞳孔被一团墨云席卷,暗涛汹涌。
“小渊……”
滴答滴答的水声在池敬渊的梦里响起。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他才发现自己正漂浮在空中。
天空乌云密布,正在下雨。
长长的回廊上,有一个稚嫩的少年不知从何处走来,他有一头黑色长发,只是看起来有些枯黄,头上用一根木簪简单的束着,纤细修长的身上穿着一件黛蓝色的宽袖大袍。
“哪儿来的鸟儿?”少年在柱子一角发现了一只小鸟,应该是下雨天沾湿了羽毛,落在此处的。
走近了,池敬渊才看清,这个少年的模样,虽然五官稚嫩,还未完全张开,却已经能够窥见以后的风采。
是少年时的戚意棠。
少年明眸皓齿,脸上却不见半点笑容,冷着一张脸,他将那鸟儿放在手心,转过一个拐角,进了一间屋子。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因为有屋檐遮挡住,池敬渊虽未看见戚意棠的脸,却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雀跃,和刚才那个冷面少年仿佛不是一个人。
他在和谁说话?
池敬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自己脑仁有些疼。
窗外有桂花香飘入,他这时候才察觉到已经入秋了,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节。
往年中秋节,他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部队里和战友们一起过的,再往前,池家每年中秋虽然都会团圆,但池敬渊往往都是融不进去的那个。
今年,照戚意棠这个架势,估计中秋也不会理会自己,今年又是一个人过了吧。
池敬渊想着想着,就觉得心里有一团火,要是现在能够剧烈运动,他一定要去跑个十公里,再打会儿拳。
他向来不擅长处理感情方面的问题,以前念书的那会儿有女孩儿和他告白,他记得对方和他说“我喜欢你。”他回了一句“不用了。”
而后就盛传起,他钢铁直,活该单身一辈子。
每天不是柳明珠就是陈宣,轮流给他送饭和药过来,估计他们也不敢让双胞胎来送,毕竟不靠谱。
吃过饭后,池敬渊问陈宣,“可以把手机给我吗?我得联系一下我的同事。”
“主上说还不能给您。”
池敬渊有点生气,冷硬的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给?”
陈宣木讷的回答道:“可以给的时候。”
池敬渊忽然掀开被子,连鞋子也不穿,迈着大步子就往外走去。
“池少爷,请回去躺下,主上会不高兴的。”陈宣抬手拦住池敬渊的去路。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一拧,目若寒星,“我他妈早就不高兴了。”
陈宣瞳孔微缩,显然对于池敬渊的突然发作,还有爆粗口很不适应。
“他既然不想见我,那就不必来了,我自己走。”池敬渊到底是见过血的男人,不可能像是皇宫里失宠的妃子一样,皇帝不来就每天自怨自艾的盼着皇帝来。
他的命是戚意棠救回来的,他感激戚意棠的救命之恩,让他嫁他也毫不犹豫的嫁了,毕竟他欠着戚意棠一条命,可那并不代表他就要任由戚意棠摆布,他是和戚意棠成婚,又不是卖身为奴,就算是奴隶也有抗争的时候。
“池少爷。”陈宣不能够对池敬渊动手,可他又必须拦住池敬渊,一时间他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池敬渊双目凌厉的看看他,“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也不为难你。”
陈宣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池敬渊拿出止戈指着他,“要是我打赢了你,就是我自己的本事了。”
陈宣神情凝然,如果他有汗水,额头上肯定已经布满了。
“拔剑吧。”池敬渊知道陈宣用的一把长剑,就在他的腰间。
陈宣为难的看着他,“池少爷,我不能对您动手。您这样无济于事,主上也不希望您这样。”
池敬渊的长枪往上扬了扬,“谁管他怎么想。”
柳明珠心想着,这下二爷翻船了,敬渊少爷可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虽然难得见他发作一次,但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赶快身影一闪,跑去找二爷了。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池敬渊的胸口又开始痛起来,他面色不改,直到胸口有血迹渗出,陈宣才意识到池敬渊的伤口崩开了。
他神情闪烁,“池少爷……”
“敬渊。”戚意棠出现在屋子里,当他看见池敬渊胸口渗出的血迹时,他的长眉死死的拧在一起,浑身散发出阴寒入骨的气息。
池敬渊见他来了,忽然把手里的长枪扔给他,戚意棠下意识的接住止戈。
“止戈我还你。”他摸了摸自己身上,这才想起脖子上还挂着戚意棠的灵位,他伸手去取,戚意棠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眼神幽深如深潭,“你是要和我恩断义绝吗?”
戚意棠说“恩断义绝”四个字时,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
池敬渊漆黑的瞳孔直视戚意棠的双目,“无功不受禄。”
“你定要如此诛我的心吗?”戚意棠握住池敬渊的手不禁紧了紧,池敬渊虽然感到疼痛,却也没有挣扎。
“那二爷这些日子以来,又何尝不是在诛我的心呢。”池敬渊冷眼看着他,说:“我想回池家住几天。”
戚意棠还未开口,池敬渊又说:“犯人也有放风的时间吧。”
戚意棠目眦尽裂,松开他的手,“我早说过,这里是你的家,你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柳明珠,给他上药。”戚意棠背过身去,快步离开,他身旁的椅子在一瞬间化作齑粉。
屋子里的鬼,顿时噤若寒蝉。
第70章
柳明珠一边给池敬渊上药, 一边宽慰道:“你何必和他怄气,他也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