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小双
“这鸟你从哪儿抓的?”
“偷的。”葛航嬉皮笑脸的模样无比油腻,“大概是我运气好吧。”
“在哪儿偷的。”
“那我可就记不得了。”葛航顺了顺气,笑着说,“不然小,不然你跟我一起去找,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林和臻连眼皮都懒得抬,从法尺上一抹,手中就多了一张符箓,显然葛航敢再说半个字废话,这张符箓就会让他再感受一下刚才的痛苦。
果然葛航一看见这符箓立刻就收起了笑:“我只记得是一个很大的大楼,有个鸟笼被放在门口的花坛上,我一眼就看出这鸟不是凡品,所以我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就偷走了。”
林和臻没有说话,也并不怀疑葛航这话的真实性,毕竟葛航没有那个本事,如果能画得出困住沈缘的缚灵符,就不会被他这么轻易的打败了。
“第二个问题。”林和臻将手中的法尺横放,“你这哪里见过这把法尺,或者说用这把法尺的人?”
葛航看着近在眼前的法尺,贪婪和恐惧在他眼里闪烁,如果他也能掌握这把法尺,是不是也可以像林和臻一样所向披靡,但一想到那个人最后的死状,葛航又对这法尺避如蛇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然下意识地往后躲。
“你认识他?”林和臻心里有些激动,自从多年前一别,他再也没有见过他师父了,虽然葛航令人生厌,但能给他带来关于师父的消息也算是做了好事了。
葛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个畅快的笑容:“哈哈哈认识可不是认识吗!我这辈子都不忘,十年前的那一天,天打雷劈暴尸荒野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末班车!
☆、054 比真小人更加虚伪可怕。
寅风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眉:“不对。”
“啥?”北渊就坐在寅风旁边,看着那只巨大的猛虎甩了甩尾巴。
“时间不对。”寅风站起身变成了人形,穿着一件白色的居家服,看了一眼霸占着他家沙发的三个人,另外变了一个大沙发出来,自己躺了上去,“林和臻遇到他师父,是在他大一的时候,差不多是六年前,如果死的那个人是他师父,那他就是见鬼了。”
被寅风这么一提醒,南惑也想起来好像林和臻当时是跟他们说了这件事,但为什么寅风会记得那么清楚?不管是六年也好,十年也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根本不会太在意,但寅风偏偏就记住了。
南惑心想,连这么细小的事情都记住了,果然是早就对人家起了“打猫儿心肠”。
“就算是见鬼了也不奇怪吧。”南惑故意说,“如果是鬼的话,很多事反而能解释了。林和臻的故事里,只有他看见了他那个所谓的师父,那个师父给了他东西就消失不见了,醒来林和臻就有了一身本事,这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吧。”
寅风没有反驳,反而是在认真思考南惑这话的可能性。
如果林和臻的师父早就已经死了,游离在人间没有去投胎,然后误打误撞遇上了林和臻,顺手救了他,又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了他,这种类似于传奇小说一样的故事,好像也挺合理的。
但寅风却觉得那里不对劲,想了想就摇着头说:“不对。”
“怎么又不对了?”南惑疑惑地问。
寅风稍微坐直了一点:“之前孟家那个女娃也见过林和臻的师父,还给了她一块护身玉佩,那总不能是鬼了吧。”
“真的?”
寅风点了点头,既然林和臻说那是他师父留下的玉佩就肯定不会认错的。
南惑并不知道这段前情,听了之后也觉得有些奇怪了:“那就是这个姓葛的说谎了?”
“可能不是。”寅风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苍羽坐在一旁一脸无所谓,低头看了看那只趴在自己的胸口上睡觉的团子,伸手揉了揉,才懒懒抬眼看了一眼天镜。
北渊见大家都不说话,就让天镜继续播回放,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很想知道。
林和臻听了葛航的这段话,便一口气堵在心口,咬紧了牙关,好半天才忍住了再踢葛航一脚的冲动。
冷静下来才想起时间不对,且不说自己是在六年前遇上的师父,孟清妍还在两年前见过师父,师父给的那块玉佩不会作假,那玉佩上的法力跟自己这枚天师金印上的法力是一样的。所以十年前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师父。
但如果不是师父,为什么会有这柄法尺,而且葛航为什么只认定了这个法尺,是那个人只会用法尺,还是葛航只见过那个人用法尺。
林和臻对那个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但也知道如果自己直接问,狡猾的葛航反而不会说,对付这种人,就得反其道而行。
葛航见林和臻不说话,就以为是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尤其是在挨了林和臻一脚之后心里就有一股恶气,见林和臻不高兴心里就越发舒服,脸上的笑容就更加嚣张:“那是遭了报应!窥探天机,五雷轰顶,这就是你们这种人的下场!”
林和臻并没有因为这话而生气,因为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去担心肯定会发生的事,不是他的作风,与其战战兢兢过日子,不如肆意生活,有一天算一天,到死了也不算亏。
“所以你害怕他。”林和臻一眼就看穿了葛航的愤愤不平,那是嫉妒之心在作祟,“或者说,你嫉妒他,所以你眼睁睁看着他死了,甚至都没有给他收尸。”
葛航看着林和臻,这个年轻人双眸清澈,没有一丝浑浊,像婴儿的眼睛一样清澈明亮,这样的人心里没有半点污秽,跟那个人一样,真是让人嫉妒。
“我不会嫉妒一个死人。”葛航咬牙切齿地说。
“让我来猜猜吧。”林和臻转了转手上的法尺,“你们师出同门,他却样样都比你强,众人只看得见他的光芒,却看不见被他光芒掩盖的你,所以你嫉妒他,但也狠不下心跟他撕破脸,因为只有沾着他的光才会有人注意到你。或许你用了什么手段,我猜可能是个拙劣的谎言,骗他去了那片树林,原本是想出出气,却没料到会降下那么大的天雷,你眼睁睁看着他被劈死,没给他收尸,你想让林中的野兽啃食他的骨肉喝他的血,你做不到的,那你希望畜生能帮你做到。”
“我说的对吗?”林和臻垂眸看着面目扭曲却一言不发的葛航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其实这种故事并不新鲜,嫉妒心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无比丑陋,却鲜少有人会愿意承认和直面自己丑陋的内心,所以这种人,比真小人更加虚伪可怕。
葛航惊恐地看着林和臻,这段往事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人死后,自己再也没有回过罗浮山,这么多年行走江湖,没有遇上过同门,也没有人来追究他的过错,他再也听不到那人的名号,不用再置身于他的光芒之下,却没料到今日会被人窥探到内心最大的秘密。
葛航觉得林和臻一身本事不简单,如果是那人教导出来的徒弟,一定也应该是这样的吧……难道那人竟然没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葛航整个人都慌了:“你是他的什么人?是不是他让你来报仇的?”
林和臻只猜中了故事,却猜不到葛航说的那个人是谁,心里也有一瞬间的疑惑,会不会那人就是自己的师父,只是命大没有被天雷劈死,从而逃过一劫呢?
林和臻笑着没有说话,却让葛航觉得那是默认。
“不可能的。”葛航摇头否认了,“我亲眼看着他被劈死了,我检查过,师弟死了,姜岚早就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他的徒弟!”
师弟?
林和臻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葛航看起来不过五十多岁的样子,他的师弟肯定比他年纪小,就算没有死,六年前也不过三十多岁,绝对不会是自己那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师父。
而且葛航所学也跟自己迥然不同,如果自己师父真是他的小师弟,肯定不会没有一丝可寻之迹。
林和臻的左手放在身侧,只要他想,捻指一算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窥探天机的前例就在眼前,林和臻再想随意行事也会瞻前顾后,他还有父母亲人,如果他像那个姜岚一样英年早逝,那他父母该有多难过……
在天上看戏的四灵心中各有猜想,这个事情说到底还是暴露了人性丑恶的一面,不过关于林和臻的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性格比较爽直的南惑听见天雷两个字,就没忍住说了一句:“天雷算什么,苍羽不就挨过吗?”说哇转头看了苍羽一眼,“也不是那么疼吧?”
苍羽抚摸熊猫团子的手指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显然是想到了非常不好的事。
其他三人心知肚明,当年苍羽脑子一根筋,觉得杭睿的出现会影响应宸,所以擅自把杭睿抓到了长白山准备杀了他以绝后患,幸好应宸及时赶到救了杭睿,他们御判司的首条规定就是不能伤害凡人,所以即便是杭睿原谅了苍羽,应宸也可以看在杭睿的面子上不计较,打规定就是用来遵守的,苍羽还是挨了四十九道天雷,疼痛感虽然可以治好,但是天雷留下的伤痕却会终身不灭,为的就是每时每刻都提醒被罚的人,有些错误不能犯。
“很疼。”苍羽终于开了口,“你可以去试试。”
南惑缩了缩脖子,如果是最隐忍的苍羽都说痛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很痛了。
“痛怕什么嘛!”北渊看了思考着什么的寅风一眼,笑着说,“反正寅风皮糙肉厚,替小林天师挨几下也算不得什么,你说是吧?”
寅风当然听出了北渊的挪揄,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在心里回答了,为林和臻挨几下倒是也能接受。
林和臻握紧左手,克制住掐指一算的冲动,右手拿着法尺递到了葛航的面前,葛航以为林和臻要对他动手,就往后缩了一下。
“你看仔细点,姜岚用的是不是这把法尺?”
葛航不想去看,不愿意让自己想起关于姜岚的任何事情,但记忆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姜岚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包括这把令人难忘的法尺。
葛航虽然没有说话,但林和臻却从他的表情得到了答案。
“姜岚死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趁机拿了这法尺?就算你不能用,至少还能卖个好价钱吧。”
葛航被这问题问得瞬间变了脸,他还记得这法尺在姜岚手里运用得多么得心应手,他也曾对这把法尺动过不该有的心思,但这法尺就像是认主一样,在自己手里根本毫无反应,仿佛只为姜岚一人所用,这也是葛航更嫉妒姜岚的一件事。
葛航咬牙切齿的说:“也不知道是他算到了什么,当时他根本没把这法尺带在身上,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说到这里葛航愤恨地看了林和臻一眼,“没想到会在你的手里!”
林和臻将法尺收了回来,葛航的眼里全是贪婪,让他看得很不舒服。
“姜岚只用法尺,没有用别的?”
葛航皱眉有些不解:“还应该有什么?”
不对。
姜岚如果用的就是自己手里这把法尺,就应该也是从那枚天师金印变换而来的,自然也能用它变换出其他形态,不可能放着斩妖除魔的金剑不用,而一直用法尺御敌。
是姜岚不想让贪婪的葛航知道天师金印的存在,所以有意不用。
还是他根本不会用?
作者有话要说: 寅风:天雷什么的,我才不怕呢!
应宸:是吗?给他来十块钱的试试。
寅风:…………告辞!
☆、055 男女授受不亲,妖怪也不行。
“姜岚的生辰八字你有的吧。”林和臻看着葛航问,他确信葛航手中一定握着这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很有可能当初就是用这个当做威胁,迫使姜岚走进了那片令他丧命的树林。
林和臻猜的没错,葛航手里确实有姜岚的生辰八字,对平常人来说可能就是个生日,但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被人掌握了生辰八字就等于被人捏住了命脉。
姜岚已经死了,他的生辰八字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但葛航却没有随手扔掉。
“给我。”林和臻伸手索要。
葛航看着林和臻,这个比姜岚还有天赋的年轻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嫉妒,恨不能亲手毁了他。
“我凭什么给你?”葛航咬牙切齿,“你想要?拿那把法尺来换!”
林和臻看了葛航一眼,笑了:“白日做梦。”
“小表哥?”
林和臻回头就看见林佩蓁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杯奶茶店,显然是林佩蓁去了奶茶店没有找到自己,就买了奶茶一路找过来。
林佩蓁虽然在仁安医院上了几年的班,却也没有来过这条路,最多也就是走到那边的奶茶店而已,结果今天走过来一看,就发现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人,这些人都在盯着她的小表哥,瞬间就觉得林和臻被欺负了。
“忽悠我们医院病人的就是你们这些神棍吧!”林佩蓁看了一圈,发现了每个人身边的小牌子,顿时就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顿时怒不可遏,“就是听了你们这些人的话,那个小姑娘才丢了性命!”林佩蓁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就因为你们,她舅舅不知道听了你们谁的话,说她必死无疑,拖下去也是浪费钱,昨天拔了她的管子……明明还能治疗的……”
林和臻一听就知道林佩蓁说的就是刚才看见的那个纤细少女,不难猜到背后的故事。
林和臻转头看着葛航:“是你吧?”
葛航心里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什么我?不是我?我不认识什么小姑娘!”
林和臻才不相信:“是你先从刘太太那里知道了她想给儿子结阴亲的事,然后跑去仁安医院里,找到病重的年轻女孩子,忽悠病人家属,告诉他们如果病人不死,其他人就会被连累,蛊惑病人家属放弃治疗,然后再让刘太太去找你提前选中的病人家属,从而达到你的目的,对吧?”
葛航张了张口,却发现无法反驳,因为真相确实如此,他早就已经提前拿到了那些小姑娘的八字,却偏要做出高深莫测的姿态,让刘太太自己去挨个找,目的就是为了要多赚几笔钱,却没想到现在被一个小姑娘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