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春儿
万枯冷冷的看向他,“自然是因为灵匙。”
“哈……”婴离点点头,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眼神里却溢满苦涩,“灵匙虽在我身上但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如何拿到它,若我死了你怕你会得不到灵匙,所以……你才救我对不对?”婴离越说越向他靠近,万枯撇过头用尽力气一把推开他,“你给我滚开!”婴离被他推得向后退了一步。
万枯本想再给他一拳,却不想手轻轻松松地就被婴离给捉住,倒是自己一个没站稳险些栽进了婴离怀里。
“是,你说的没错。你活着的唯一用途就是灵匙。”
婴离放开了握着万枯的手,不在看他,自己坐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饮下,语气回到了往日的平静,说道:“过几天再去吧。百灵丸服下后十日之内不得运行灵力,否则你就会死。”
万枯一脸质疑,“从前也未听你说过。”
“从前你只是用它来安神所以不妨事。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试试,你敢赌吗?”
万枯拧了拧眉,只好作罢。
☆、沙城1
十日一过,片刻不等,两人便踏上了追途。
万枯靠着和那令牌之间微弱的感应,一路向西追去。相传,西方荒芜,人迹罕至,是世界的尽头。也有人说那里是人间与魔界的交界之处,鬼怪横行,所以世人无人敢前往。
可是等他们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没有妖魔,没有鬼怪,只有狂风卷起连天的大漠,和被沙河淹满地森森白骨。
无尽的沙漠里矗立着一块石碑,安静的历经着千万年的风沙洗礼,上面只写着两个字——沙城。
终于,到了……
万枯将手轻轻放在石碑上描摹着,“都说沙城很远。”
“再远,也总有抵达的那一天。”
婴离站在万枯身侧望着那石碑出神。
“走吧。”万枯突然说道:“我感应到他就在这附近了。”
两个人行走在苍茫的大漠里,婴离回头去看他们走过的痕迹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所以痕迹都被风沙擦除的干干净净,仿佛他们不曾来过一样。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悬崖边,悬崖深万丈,像一张深渊巨口,然而崖边的沙土还在不停流向悬崖下方,形成一个小型的流沙瀑布,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跟着这些沙子一起滑下去。
婴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师父,你确定令牌在这吗?”
“我的感应告诉我他就在这附近。”
“可是……”婴离看着四周除了黄沙漫天之外再空无一物。“难道……他们在悬崖下面?”
万枯沉着一张脸,又向前走了一步,已经临近悬崖边,婴离赶紧拉住他,站到万枯身前“你干什么?这悬崖深不见底,你看这些沙土长年流向崖底,可是在这悬崖却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还是别冒险了。”
万枯看着婴离紧紧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正在轻微的颤抖,明明那么怕却还是冲过来阻拦自己,现在站的位置比自己还要靠近悬崖边,“你站那么近,不害怕了?”
“害怕啊,可是你刚才更叫人害怕。”
“我只是……”
“师父小心!”婴离这个方向正好看见从万枯身后突然冲出来的沧澜阁主,他正想一掌将万枯打入崖底,婴离猛地推了万枯一把,而他自己本就背向悬崖,这时脚下一滑,竟没站稳,眼看就要坠入身后的深渊。
幸亏万枯及时伸出手拉住了他,才幸免遇难。
转头在看那位沧澜阁主,早就失了原先的风度,十根手指皆是伤痕累累,脸上还带有些许的血迹,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万枯打量了他一眼,鄙夷道:“想不到沧澜阁主喜欢搞背后这一套。”
沧澜阁主见自己偷袭失败,于是变得更加暴怒,“你这令牌是假的,你骗我是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万枯心里有些明白了他为何变成这现在副样子,“你以为拿了我的令牌你就正能成为我,然后代替我了?真是蠢到家了。”
沧澜阁主为了让自己能够带上那块令牌不惜将自己胸前挖的伤痕累累,只为放下那块令牌,可是任他把自己胸口挖个洞令牌放进去还是会掉出来,后来好不容易将令牌放进去,混着他的血液与皮肉粘连在了一起,沧澜阁主便又开始在沙漠中寻找往生剑,他早就知道沙城中镇着往生剑,拿到往生剑的人就能飞升成神。于是他便开始疯了一样的到处挖,想找到往生剑的藏匿之处,却一直未果,直到万枯来了。
“你说我蠢?我看真正蠢的是你们才对。”沧澜阁主指着两人,怒道:“我本来想放你们一码,你们却自己找上门了,那就别怪我了,今天你们两个必须死!”
沧澜阁主将手指放进嘴中用力吹响哨声,火鹤闻声而来。
万枯不禁心道:真是一直听话的狗。
火鹤一出现,香雪兰必然跟着。
“哈哈哈哈……”沧澜阁主看着打作一团的四人发出一长串诡异的笑声,而后又返回去寻找往生剑的踪迹了,已然疯魔。
身后是悬崖,脚下是滑沙,四个人都是提心吊胆,既想杀了对方又不想自己被拖下悬崖,婴离的“缚灵结”挥出唰唰的声响,每一鞭都震得沙土飞扬。万枯手中的噬魂刀,眼见刀刀直指火鹤要害。撕毁释空画的人是他,亲手夺取万枯令牌的也是他,上一次万枯毒性发作,如今是一定要从他身上讨回来的,还有……就冲万枯知道了他身体里自带魔生丸这一点,火鹤也非死不可。
“婴离小心暗器!”
果然香雪兰袖口飞出三枚银针,若不是万枯及时提醒这银针恐怕早就扎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婴离没想到香雪兰还有这一手,直骂道:“卑鄙!”
火鹤趁着万枯提醒婴离的瞬间,一双如鹰爪般锋利的手伸向万枯咽喉,万枯将计就计假意中招,在手离自己还有一寸之时,脖子一转,一掌正中火鹤前胸。
只听火鹤一声惨叫,随后瞬间鲜血便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只是尽管如此他也只是用袖口抹了抹嘴边的血,继续迎上去。
他本就一身猩红衣袍,这血在他衣服上倒是半点也看不出。
身上明明已经被噬魂刀刺中,又中了万枯一掌,却还能撑住,万枯也不禁有些意外。忽然之间火鹤眉心的那枚火焰形状的图案吸引了他的注意。
万枯突然抿嘴一笑,眼眸杀气又盛。
随后他假意去攻火鹤的下肢,并且不重伤只是有意无意的划上一刀,在火鹤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腿上时,万枯一手突然打向他的眉心。
这次没有哀嚎,没有惨叫,只有火鹤一双死到临头仍然不敢置信而瞪大的双眼。万枯还不放过他,只见他两指并拢再点他的眉心,指尖灵光一闪,随着香雪兰的一声叫喊:“火鹤!”火鹤便当场魂飞魄散,只剩下他体内那颗还泛着光的魔生丸,他那被打散而支离破碎的魂魄正随着风飘向深渊之中。
魔生丸正从空中缓缓坠落,万枯伸手去接,却不想被香雪兰从中阻拦,两人便开始争抢那颗魔生丸。
婴离看着胶着的两人也不好插手。
香雪兰问道:“我再说一遍,你把他给我!”
“能不能拿走得看你的本事。”
“……好。”
之间香雪兰突然放弃了与万枯争抢,而是转而冲向婴离,万枯心道:不好。但是为时已晚,香雪兰此时已经站在婴离身后,一只手中握着三枚银针正抵住他的脖子。
“我现在倒要看看你选哪一个?”
婴离其实若是反击不是没有机会,这种挟持对他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是此时此刻婴离的手就是抬不起来去推开香雪兰,他听话的站在那,装作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任凭香雪兰挟持他来威胁万枯,他也想知道万枯的选择,即使那个结果婴离已经猜到了,他还是想听万枯亲口说。
万枯手中紧紧握着魔生丸,看着面前的婴离迟迟没有动作。
婴离此时也正深深的看着他,一脸平静的等着他做出选择。
见万枯迟迟没有动,香雪兰将手中细长的银针扎进婴离的脖颈,婴离听见了针尖穿透皮肉的声音,感受到滚烫的血液一点一点渗出来,眼前的万枯还是没有动作。
香雪兰手里的针又深入一分,婴离忍不住疼痛而微微皱眉。
万枯还是没有动。
再这样下去香雪兰手中的银针会从自己的脖颈中穿过去,自己便会穿颈而死。婴离紧抿着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在他看见万枯仍然不肯施舍他向前挪动一步,他坦然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只是没有预料中的针穿过脖颈而是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般的剧烈疼痛和旁边香雪兰倒吸的一口气让他在次睁开了眼。
香雪兰不敢置信道:“你……你竟然……”
婴离看见万枯终于向他走了过来,只是他两手空空已不见魔生丸,“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成为我的软肋。”
“如今魔生丸已在婴离体内,你杀了他就等于是杀了你的儿子。”
“我……”你的儿子这几个字在香雪兰耳边炸开,香雪兰看着眼前的婴离和扎进他皮肉的银针,她猛然松开了手。
“我要成神,我要回去,我要成神,我要回去……”沧澜阁主一边挖沙子嘴里一边不停地念叨着。
可是沙子下面还是沙,无穷无尽的沙子里丝毫没有往生剑的踪迹,于是沧澜阁主越挖越起劲,越挖越愤怒,许是力气使得有些大,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好不容易粘连住的令牌让他这么一动,“啪嗒”一声又掉了下来。
沧澜阁主望着这枚跌落在眼前带血的令牌,彻底地疯狂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有了这令牌就可以成为捕妖人了吗?只要成为了捕妖人就可以成神,成了神就可以去天庭,我就……我就可以回去,然后……杀了他。对!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回去!”
沧澜阁主自说自话,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扒开露出胸口处狰狞骇人的伤痕,像是在胸前开了个槽,然后他把令牌放进去大小正好,正是他只要一松手令牌就会重新掉下来,然后他重新将令牌按回去,然后松开手,令牌又掉了出来,“你给我进去!进去!进去啊!!”反复多次后,依然不行,只听暴怒疯颠的沧澜阁一声怒吼:“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紧攥着着那枚小小的令牌举至眼前,恶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大家都一起死吧,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沙城 终
香雪兰看着眼前的人始终不能相信万枯竟会这般如此,她虽然恨不得杀了这个人可是想到他身体里有火鹤的魔生丸便再也下不去手。
突然她朝婴离脖子里轻轻嗅了嗅,然后她笑了。
她看着正向他们走来的狂妄的万枯,得意的笑了。
万枯则被她这笑惹得很不悦,问道:“你笑什么?”
香雪兰也不回答,只是离开了婴离一个人慢慢悠悠地朝着悬崖边走去,笑声依旧未停,直到她最后一脚踏入那深渊巨口中时那诡异的笑声也依旧回荡在空气中。
这时疯狂的沧澜阁主突然向这边跑过来嘴里还叫嚷着:“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一边说着他突然将四周的沙土卷起,在地面上形成了几个巨大的旋涡,疯狂的旋转着,此时任何人对于那巨大的漩涡来说都渺小的微不可言。
狂风在无边的沙漠上肆虐,整个世界都被沙土弥漫,连天空都变成了沙的颜色。
“他疯了。”
任他万枯能力再高跟这旋涡也不能硬碰硬,万枯看见婴离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整个人有些呆滞,他便一把抓起他的胳膊,两人游离在漩涡之间。
万枯拉着婴离所幸一跃而起,想凌驾于它们之上却不想这些东西一直跟随着他的高度而增长。
他高,那旋涡便也增高。加之风力迅猛,如今想落脚怕也难了,一不留神便会被这东西吸进去,没想到自己竟中了计将自己逼至如此境地。
眼看那些旋涡一个接着一个的向他们靠近,最终两人还被卷入沙土之中。万枯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若是被那些旋涡带着走那就离死不远了。只是旋涡旋转飞速,沙粒打在脸上和身上犹如锋利的刀子,疼痛难忍。无法停止的旋转让婴离感觉自己的魂魄就要抽离,但是尽管如此他能感觉得到万枯还在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正在垂死挣扎之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慢下来,周围的漩涡也正在消失,然后瓦解回归大地。
让这些停止的人停止的人不是别人,是天庭里主管命运之神,司澜大人。
万枯看见这人一身墨蓝色衣裳,头上还系着一根长长的墨蓝色发带。他从天上来独自行走在荒芜大漠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只是……这人看起来些许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