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粗饭淡茶
其实若说凶猛,即便是陆地上恐怕也没有什么生物可以赶上人鱼,他们是天生的猎手,且智商极高,善于合作。只是没有水的环境却阻碍了人鱼的行进速度,至此余景年第一次意识到他和飞廉之间除了语言,有多么大的鸿沟。
飞廉在海水中看着余景年,海水逐渐上涌,拍打礁石,溅起白色的浪花,淋了科莫多龙一身。庞大的生物没有动弹,只是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尾巴一扫一扫的,驱赶身上的寄生虫。
人鱼若有所思地盯着余景年突地后退了几步,他开始唱歌,就如同那一日对着余景年那般的歌声。海水中荧光黄的细小颗粒渐渐凝结在水面上,余景年瞪大了眼睛看飞廉。歌声穿透苍穹,玄冥也安静下来,乖乖趴在余景年的怀里。
礁石上的科莫多龙慢吞吞地站起来,他突地发出一声咆哮,那般沉闷的声响如同闷雷一般。飞廉没有理会,只是继续唱歌,直到那庞然大物从礁石下下来,轻巧地冲进海水中,朝飞廉吼起来。
那样的庞然大物不动弹的时候,很难想象他动作的轻巧和灵活,余景年手指微颤,直到飞廉终于停下了歌声。他的喉咙仍在有规律的颤抖,余景年意识到这或许是一种超声波或者次声波的发音方式,并不是余景年可以理解的调子。
科莫多龙和飞廉似乎达成了某项协议,他慢慢退出海水,趴到了余景年身边,乖顺的模样像个宠物。此时,余景年才意识到,飞廉刚才或许是给自己找了个保镖。
他有些哭笑不得,并深深为人鱼这个神秘的种族感到一丝好奇。塞壬的歌声并不只意味着破坏,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功能,比如沟通和威慑。
余景年抱着玄冥往小岛深处走去,科莫多龙就跟在他旁边。他们所到之处,树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只见树叶晃动间,无数的影子撤离了余景年的活动范围。
收起满心的好奇,余景年开始寻找适合的数目和茂盛的树叶。他在离海岸不远处发现了一片椰树林,余景年如获至宝。椰子可以为他提供足够的水分和热量,肉质可食用,在这个条件下实在是不错的选择。
这一季的椰子已经成熟,余景年在椰树底下挑了一个最新鲜的,抱在怀里,他想了想,决定先走到海岸边,将椰子放在地上,随即才再次进入树林。
这一回,他开始寻找宽大而厚实的叶片,巨大的芭蕉叶是不错的选择,余景年在科莫多龙的帮助下弄到了七八片和他一般高的芭蕉叶,拖回了沙滩上。
玄冥似乎很喜欢这些滑溜的东西,回程的时候,他一直坐在叶子上,偶尔会因为余景年的动作太快而翻下去,这时候他就会“哒哒”地叫住余景年,余景年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将他从地上捞起来。
那天晚上,余景年就在海边睡下,飞廉帮他把椰子切开,他先把椰汁喝掉,随后飞廉再次出手将椰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方便余景年食用。
虽然甜腻的食物实在让人吃不太惯,但能有吃的,已是不易,余景年没那么多讲究,很快吃掉了。这期间,玄冥仍不忘捣乱,偷偷拿了椰子去啃,却被飞廉一把拍掉,另扔了条小鱼给他。
护送余景年归来后,科莫多龙跑到一旁趴下,飞廉钻进海里,很快拖上两条一米多长的大鱼。一条扔给科莫多龙,另一条则是飞廉自己的晚餐。余景年猜测,自己方才忙碌的时候,飞廉大概也忙着呢。科莫多龙叼着鱼走到沙滩的另一边,他开始用爪子在地上刨坑,随即将鱼埋进坑里,想起科莫多龙食腐的口味,余景年实在不敢恭维。
此时天色已晚,太阳落山,漫天繁星很是美妙。遥遥地,余景年几乎觉得自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人类活动的灯光。仿佛不过咫尺,他与文明社会的距离却是那么遥远。
睡在沙滩上,床铺和被子都不过是几页巨大的芭蕉,身边坐着早该灭绝的古老生物和近年来才发现的神秘新物种。身上甚至没有半寸褴褛,就这样赤条条地在天地间。余景年觉得很有趣,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飞廉坐在他身边,海水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余景年推了推他,要他回海里去。
这样陌生的环境,人鱼如果失去海洋的庇护,并不比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安全多少。
飞廉却无动于衷,只是纳闷地看着他。
“危险。”余景年无奈地说。
飞廉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勾住余景年的手,慢慢往海水里蹭过去。余景年不知飞廉的意思,只好陪他慢慢走进海里。他近日并不怎么喜欢海,今天更是在海水里泡了一天,身上湿冷久了,只觉得很不习惯。只是飞廉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在海水里对视,玄冥慢悠悠跟在他们后面,因为个头太小,很快落了好大一块距离。
科莫多龙趴到他身边,叼着他的尾巴把他带进海水。
星光之下,海水变成墨色,余景年看着飞廉眼底映射出的深沉光芒,终于放弃一般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揽过飞廉的腰,将自己的唇递上去。
飞廉轻车熟路地回吻,按着余景年的肩膀,将他按进了水底。
其实某种程度上讲,飞廉的“吻”大概不能称之为吻,那更接近于“渡气”。余景年一边呼吸着其中的氧气,一边慢慢讲舌尖伸了进去,扫过飞廉尖锐的牙齿。那是极麻烦的动作,因为在这期间,余景年还要保证自己的呼吸。
飞廉似乎被余景年的动作迷惑住了,他尝试着也伸出舌尖,余景年很快撰住了他。人鱼的舌比人类来的修长和薄,上面的味觉神经并不丰富,主要用来探查水中的气味,无论是猎物的还是情人的。
这样奇怪的交流方式,飞廉很快适应,他一边加深这个吻,尾巴一边用力,将余景年压到水底。海边的水域并不深,余景年甚至没有觉察到丝毫的不适。很快,他感到飞廉的分下身身从囊袋里探出来,在他的身上慢慢蹭动。
至此,余景年才突然意识到,就今天一天,自己赤条条的身体早已被看光了不知多少次,血液立刻往下身涌去,余景年感到那难以启齿的部位迅速膨胀,连带着涨红的还有自己的脸。他本能地伸手抓住飞廉的手。
因为人鱼指头间粘连的薄膜,他们恐怕没法做十指相扣的动作,但飞廉攥住了余景年的手,带着毫不质疑的力道。
余景年开始用自己的某处蹭动飞廉探出身体外的器官,黑暗里他看不清飞廉的表情,但却知道他一定和自己一样激动。快感一阵阵地传向大脑,余景年觉得自己高兴地仿佛快要炸了。这感觉让他觉得疯狂,脱离文明,脱离理智,他们遵循本能和兽性行事。
无论是种族或者别的什么,好像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高潮来到的时候,他只觉得全身的毛孔仿佛炸开般的舒展,从生理到心理的快感如此让人沉迷。
“爸爸,妈妈……”黑暗中余景年正在享受高潮的余韵,仿佛孩子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吓了一跳,不禁张开了嘴,一口海水呛进了嘴里。
飞廉抱着余景年迅速地上浮,将他推上沙滩。
余景年大口大口地咳嗽着,半晌才缓过气来。
他身边,除了一脸关心的飞廉,还有表情无辜地玄冥,也趴在海滩上,小屁股一扭一扭,还时不时地打个滚,一刻也不停的样子。
“真是的,莫名其妙产生幻觉了。”余景年轻笑起来,扶住了额头。
第31章 岛上生活
小岛上的清晨似乎总是来得很快,太阳自天边升起,烧红了半边云彩。余景年将巨大的芭蕉叶掀开,朦胧着睁开眼,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也仿佛由远及近。
芭蕉叶发出窸窸窣窣地声响,一条鱼尾从叶片下掀了出来,余景年转过头去,飞廉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
人鱼一整夜都陪在余景年身边,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们在陌生小岛上的第一个夜晚。余景年笑着给飞廉一个吻,有什么东西从飞廉的身上滑落下来,落在他赤裸的胸膛。
“哒~”玄冥挥着小手,像是问好。余景年将他捞起来,扔给飞廉。玄冥配合地挂在飞廉的脖子上。余景年站起来,面对面的架住人鱼的胳膊,踉跄着朝大海走去。
此时正是涨潮的时候,大海拍击沙滩,声音愈发宏大。
人类扶着人鱼笨拙地走向海水。玄冥率先跳进海中,随后和飞廉一起一前一后飞快地消失在海面上。余景年并不担心,只在海岸上看着他们。科莫多龙从丛林深处走出来,他用爪子踢着一个椰子,慢慢地滚在沙滩上。
“谢谢。”余景年笑着说。
新的一天,昨日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前世,再留不下一丝痕迹。晚上的海边微微带着凉意,余景年赤裸的身体酸痒起来,他开始考虑为自己做一件衣裳,遮挡一下热带毒辣的阳光。
他开始往小岛中央走过去,他在小岛的边缘地带找到了许多生长高大的灯芯草,坚韧的野草是制造草席的重要材料。余景年其实分不清那么多东西,他只是觉得这种草长短合适,于是将一部分收集起来,放在沙滩上晒干。
科莫多龙则跑到一边,把昨天埋起来的鱼挖了出来,散发着腥气的腐肉很快被科莫多龙吃掉。不久以后,狩猎归来的飞廉和玄冥拖着一条白斑角鲨慢慢上了岸。
这条白斑角鲨长约一米,
余景年走过去,帮他们一起在湿润的海滩上停下。玄冥啃咬着鲨鱼的肚子,只能留下一排森白的痕迹。“等一下……”在飞廉决定动手把鲨鱼切割之前,余景年开口要他停下。
飞廉抬起头来看他。
“能单独把皮剥下来吗?我想用。”余景年盘算地看着鲨鱼。他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游记和小说,觉得自己就如同书里那些漂流在荒岛上的人一般,不禁略略失笑。
飞廉向来技术精湛,他割掉鲨鱼的鱼鳍,刀锋般的手指在鱼腹上划了一道弧线。余景年坐在地上,慢慢将鲨鱼皮剥下来。玄冥无疑是对此最高兴的一个,于他来说,鲨鱼皮显然是碍事的存在。他欢快的咬着鱼肉,看着余景年拖过芭蕉叶来,将整张鲨鱼皮放在叶子上晾晒,随后又开始处理一旁的草丝。
飞廉则先帮余景年把椰子切开,随即才开始和玄冥一起吃掉鲨鱼。科莫多龙解决了早餐,慢慢爬到一旁的岩石上晒太阳。他的姿态慵懒,海水偶尔溅在他的身上,也毫无反应。满是疙瘩的身体和岩石混成一色,不仔细看几乎都要看不清了。
余景年吃掉椰子,开始专心处理晒着的草丝,水分蒸发以后,这些草变得更有韧性,他将草丝编起来,想要给自己弄一张席子。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项大工程,毕竟余景年从未做过这样的东西,一上午过去,他只编了大半,气温渐渐升高,余景年觉得有些炎热,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找地方休息一下的时候,天色突地大变,黑云从天际飘过来,阵雨来的很快,待余景年回过神来,雨已经像是随时都会下下来的模样。
他匆匆将刚刚铺开的东西收拾妥当,朝树丛里走去,科莫多龙陪伴着他在巨大的芭蕉叶下避雨。余景年将肥厚的叶片卷成一个杯子接着雨水。阵雨大概只下了半个小时。
雨停的很快,阳光洒了满地,沙土不过刚刚被湿润,又被快速的蒸干。余景年将方才用叶子接到的雨水尽数饮尽,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雨水很难被储存,蒸发和渗漏都过于迅速,倒不如喝掉来得节省。
饮尽了水,他开始继续编草席,他花了一些时间,才弄明白该怎样交错其中复杂的经纬脉络。飞廉对于余景年的作法很是好奇,他带着玄冥坐在一旁,看余景年渐渐变出东西来,及至黄昏时分,余景年勉强编出半米多长的一小截,按照这个进度要编出能供他躺在地上的部分恐怕还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余景年不禁苦笑了一下,伸展了一下腰肢,将半成品放在一旁。飞廉和玄冥已经完成了今天的第二次捕猎。
他们还捎回一条鱼送给科莫多龙,算是一种犒劳。
看到余景年编的奇怪东西,飞廉和玄冥一样好奇,玄冥爬过去,在未完成的草席上打了一个滚儿,似乎很喜欢草席的触感。
余景年笑起来,将玄冥抱起来。飞廉也蹭了过来,伸手碰了碰草席,并在余景年开口之前,试着用爪子划了一下。
草席轻松地短成了两截。
“喂!”余景年来不及阻止,一整天的工程就被飞廉毁了。人鱼无辜地看着他。
“比你儿子还调皮!”余景年愤愤不平地说着,伸手去敲飞廉的头。
飞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但他可不打算认错,抓住余景年的手腕,顺势将他推倒在沙滩上。人鱼在陆地上动作迟缓,但力道仍然惊人,余景年被飞廉压在身下,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好了,别闹了。”原本那一点恼火瞬间烟消云散。余景年无力地笑起来,想要抽回手,奈何人鱼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低头嗅着他的脸。
“景年……”余景年注意到,飞廉的发音已经越来越接近人类了。
“嗯。”余景年轻声应着。
人鱼的学习能力总能让他感到惊讶,他打赌,飞廉的智商恐怕还在人类的平均值之上。
“哒~”被忽视的玄冥有些恼火地挥了挥小拳头,飞廉头都不抬,尾巴一颤,将他打落在沙滩上。小家伙儿很是恼怒,边叫唤,边爬到余景年身边,“吧唧”一下,亲了余景年的脸颊。
余景年嗤笑起来,推开飞廉,他感觉到飞廉的囊袋有些抽搐,似乎有打开的迹象。在黑夜里的水底,也就罢了,此刻光天化日,他可不想教坏了玄冥这条小人鱼。
晚饭仍然是椰子,余景年多少有点想吐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久而久之,恐怕很难摄取足够的营养。余景年开始犹豫着,想要往树林里走去。
中午的一场雨让周围的树木都变得湿润,余景年想要往丛林的更深处走走,也许会发现其他的东西。他站起来,随手将鲨鱼皮拎起来,血水早已被他洗净,此时,微微脱水的鲨鱼皮仍然柔软而带着腥味。
他将鲨鱼皮缠在了腰间,科莫多龙可以驱逐丛林里的野兽,对付寄生虫却不怎么管用。昨天他被咬了几下,好在都是毒性不大的物种,可是越往里面走,却是不敢说了。
“哒哒?”飞廉似乎对他涉险的想法很不满。
余景年低头看着他,给飞廉一个安心的笑容,“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他们走进树林,余景年用树枝划拉着面前极高的树丛,他害怕遇到毒蛇。这比任何猛兽都要致命,而热带地区的毒蛇更是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多的多。科莫多龙一开始轻巧地跟在他后面,随后渐渐不耐烦起来,开始给余景年做开路的先锋。
庞大的身躯在前面爬行,走兽纷纷避让,中间自然也会遇到一些麻烦,比如竹叶青这种隐藏在树叶间的毒蛇。
最初,余景年并未注意到它,不过指头粗的毒蛇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直到科莫多龙突然跃起,狭长的舌头一卷一缩,将竹叶青卷进嘴里。
科莫多龙有比竹叶青更发达的毒腺,很快就将这小点心解决了。
余景年微微一怔,多少有些后怕,在这样的环境下,作为人类的他实在太脆弱了,如果没有这个“保镖”,几乎没法前进一步。
他捡了一些干燥的枯树枝,并开始关注周围的动植物,余景年寄希望于能在岛上找一些野生的水稻,然后开垦一些土地,种植、灌溉,改善一下单调匮乏的食物。
然而,只往小岛深处延伸了大约三十米,科莫多龙便停住了步伐,他的舌头一吐一吐的,四肢不再前进。
余景年也停了下来,雨林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这和刚才科莫多龙所到之处的骚动丝毫不一样,这说明这一片地带并没有栖息着小型动物,而原因或许是因为这里也有着可以喝科莫多龙相媲美的猛兽。
科莫多龙丑陋的脑袋晃了晃,然后慢慢掉转了方向。余景年咽了口口水,转身往外走去。显然,这个岛上有着连科莫多龙都不愿招惹的对象。
海滩上,用指尖逗弄着玄冥的飞廉警觉地抬起头,他的鱼鳍颤了颤,往余景年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玄冥也停了下来,他偎依在父亲的身旁,朝同样的方向望过去,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第32章 蟒
整个树林都被笼罩在一片绿色之中,余景年暗暗心惊,转身往海边的方向走去,无论怎样可怖的猛禽或许都不是人鱼的对手,但在陆地上,如他这般脆弱的人类实在太过于不堪一击。
科莫多龙稳健的脚步声就在他的身后,这勉强让他觉得出一点安心的感觉。看起来,对方大概是和科莫多龙等级相似的品种,在东南亚的诸多岛屿上,除了这种特色物种,可还有其他的生物有可以与科莫多龙相媲美的力量?
余景年满心慌乱的想着,却没有丝毫的灵感。
就这样慢慢前进,雨林茂密的枝叶随着余景年的行色匆匆发出簌簌声响,这声响越来越大,余景年花了一些时间才听出他们的身后除了科莫多龙,大概还有什么东西跟着。余景年不敢回头,他只是加快速度,此时他已经可以看到海岸,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足以安定人心。
就快到了,余景年意识到这件事,他加快脚步。
科莫多龙发出一声咆哮,余景年终于忍不住回头,却只见一道褐色的残影掠过他的视线,很快消失在丛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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