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分野
云鸠一直负着一只手,面现迟疑。
季离微眯起眼,温润的眉目一时间忽然有险恶的感觉,不过一瞬即逝,微笑着御剑靠近云鸠:“师父还未解开你身上的禁制,我带你走。”
将云鸠的手一拉,两人化成一道白光向远处山峰飞去。
在季离看不到的角度,云鸠抖了抖袖子,把被透明胶裹起来的手指盖住——天知道这东西怎么越扯越长,越扯越粘得起劲!
张恕还不知道云鸠被透明胶坑了,在云鸠的洞府里逛来逛去。
一说洞府,感觉就是挖个能坐进去的洞,然后坐里边打坐,没想到这么大!不仅分了厅室,每一间都有数十平米以上,每一间都空空如也。
张恕好容易找到大厅,看到大门,走过去一看,再愣。
几步石阶之下,有一个种了很多花草的平台,平台之外,云气缥缈,远山在云海之上现出峰峦。
这些并不奇怪,多得是名山大川见得到云海,可叫张恕吃惊的是最近的两座山峰之间居然有人工架设的廊桥,桥上飞檐斗拱,有不下数十幢古代的亭台楼阁,还有穿插其间落入云海的瀑布和一群群悠然飞翔的仙鹤。
张恕一把抱住脑袋——他穿越了吗!?
这、这、这不是蜀山的世界吗!?
正在惊讶万分,一道白光从那些亭台楼阁间飞出,直奔这里来,张恕忙藏到里边去,偷偷摸摸露只眼睛看着外头。
白光变成了一个打扮跟云鸠一模一样的人,落到平台上后就往洞府里走,走到门口,忽然脚下光芒一闪,这人站住脚,塌鼻梁皱皱,嘀咕:“还有禁制?”
不知道是过不来还是有其他顾虑,这人在门口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张恕,随即又化成一道白光飞走了。
第十七章
张恕等了会,外面没有什么人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门外种的花草没有一样是张恕认识的,散发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淡淡香味,闻着很舒服。
石台没有栏杆,张恕到边上一看,万丈深渊啊!
四下也没有楼梯通向别处。
就是让他到处跑,他也去不了啊!还特意说什么别出去!以为他也跟仙儿一样,一飞就走了!?
张恕没好气地回到门口阶梯上坐下,百无聊赖地试着打坐。
气海内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气流存在,推什么?没有气海的流动,外面的气更是一丝也吸不到体内。
没片刻,张恕就放弃了,被魔物找上门,一次而已,他就前功尽弃,还真叫人沮丧。
不多会,云鸠回来了,使用的交通工具是一只体型硕大的仙鹤,没等张恕的眼睛瞪完,云鸠一摆袖,仙鹤不见了。
“你给它吃什么长那么大?猪饲料吗?”
云鸠神色不善地负着一手,另一手把张恕拖回洞府里。
“这东西,你还有多少?”
张恕低头,看到云鸠伸出来的手上,一整卷透明胶有半卷被云鸠裹到了爪子上!
这……
被打得头上起了两个鼓包的张恕难得低声下气一把,主动替云鸠扯着爪子上的麻烦,说:“不知道能找到多少,在地球挺常见的。”
“你那村子叫地球?”
“……你问有多少,难不成你还想要?”
好容易,张恕把透明胶全部弄下来,云鸠手上被勒得一道一道红印,天知道他站在修仙的弟子中时袖子底下怎么折腾的?
云鸠忽然露齿一笑,张恕差点被他门牙上的闪光晃瞎眼。
“你回去后,多寻些此物,我用种子同你换。”
“哎!?”
十个丧尸=一粒种子=一卷透明胶!这是什么等式!?
“你要换其他也行,或者……相似之物。”
“胶水要不?双面胶要不?”
谁告诉张恕,为什么云鸠会喜欢透明胶?
云鸠这会有想要的东西,态度居然好了不少,怕张恕这只“灵兽”理解不了他的意图,进一步解释道:“可使人新奇,不舍罢手,玩之许会带来烦恼之物,俱可。”
张恕明白了,这小子少见多怪,想整人呢!
云鸠个虽高,看样貌脱不出十六、七岁,正是整个人生中最讨嫌的时候。
“以后我会留意……你还送我回去的吧?”
地球有丧尸,可地球有吃的,张恕想家了。
云鸠点头:“你如今只能在此停留一个时辰,你回去后切莫忘记我叮嘱之事,另外,你修炼化零,我会再助你一次,墨虺既然已找到你,而你又丢了灵光戒,尚需法器防身,我这里已没有你可驱使的法器,我会送你到魔域存有法器的地方,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命数了。”
张恕一堆问题想问,云鸠脾气又来了,把张恕拉进先前那间洞室,开始炼气。
仍是一小团灰白的气注入张恕体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有了直接接触,还是张恕知道怎么办的缘故,也可能因为这里的气不一样,周天运转十次,除了下丹田里没有青气,气海已经恢复到张恕之前的水平。
云鸠用剩下的时间布了一个阵,也没见他背着包,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堆小旗子和一个圆盘,一番布划,让张恕站进圈子里。
张恕拿起空背包,意外发现里边还有一卷漏网的透明胶,立即献宝一样拿出来:“我要换东西!”
云鸠两眼闪闪看着透明胶:“换什么?”
张恕指着墙边早已心动的发光圆球问:“需要注气才能亮?”
云鸠说:“不用,此乃明光珠,非是灵物。”
张恕又问:“能亮多久?”别他一拿回去就没光了。
云鸠摇头:“短短几十载。”
张恕高兴坏了:“我换一个明光珠!”不用电的灯泡!!!
云鸠眉开眼笑,一抬手,一颗核桃大的明光珠飞进张恕背包里,没等张恕递,透明胶已经飞到云鸠手里,然后他看也不看张恕,一挥袖,张恕穿越回去了。
眨眼功夫,张恕到了一个漆黑的地方。
没有手机、没有天空,根本不知道几点,空气里一股浓浓的煤渣味。
张恕万分庆幸多出一卷透明胶,换的那个明光珠太明智了!从包里拿出明光珠,张恕四下一看,差点晕死。
云鸠指的有法器的地方,居然是矿坑!!!
张恕站在一个升降梯里,看到的所有地方都布满了黑黑的煤炭,升降梯跟伸缩门对着的后壁空出半米,对面有一把铁梯子,上下端伸进了无底的黑暗里,明光珠的照明范围有限,看不出有多长。
张恕拿着明光珠凑到门边看,升降梯卡在半路,有一半外面是炭矿墙壁,下一半才有空间。
正顺着一格一格的铁条打量外头地面有多高,忽然一张腐烂了一半,露出半边牙齿的脸出现在张恕眼前!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脸,可张恕还是被吓一跳,随即发现不对。
这是矿坑里,怎么会有女“人”?
它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从脸到脖子撕裂了一大片肉,挂在胸前,虽然如此,还是能看出它穿着一条纱质连衣裙。
这个丧尸很奇怪,张恕多看了它一会,它两手抓在升降梯的铁条上,焦躁地不断把发黄的、昏聩的眼睛凑到一格一格孔洞里,张开嘴,舌头烂得千疮百孔,已经不会动了,喉咙里低哑的声音伴着一股腐臭冲出口腔。
张恕没有武器在手,想了想,把明光珠卡在背包的带扣里,再把背包背到身前攀到铁梯上,往上面爬。
他可不知道云鸠说的法器长什么样,找不找得到有很大的运气在内,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矿坑入口,保障退路。
张恕爬了不久,梯子就到头了,这个坑洞那头有微微的光亮,像是日光,也有可能是没熄的灯光,总之他必须过去亲眼证实,但坑道里游荡着四个丧尸,有两个离井壁近,已经看到了张恕。
张恕没犹豫,抓着电缆跳进坑道,落地就是一滚,站起来的时候抄了一把铁锹,对着迎面扑来的丧尸就是一锹。
骨裂声里紧跟着扑向后面两米处的另一个,丧尸的身体都有或多或少一定程度的腐烂,骨头没活着时硬,张恕的力气也在最近一段时间得到锻炼,这一锹横着切过去,一下砍进丧尸脑壳里半截,张恕拔了两次才拔出来。
离得稍远点的两个丧尸听到声音,这才发现他,咆哮着向他“小跑”过来。
对现在的张恕而言,尽管心理上还没习惯,动手完全没有障碍,只有两个,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在击杀第二个时差点出了意外,这个丧尸的手臂突然爆长了十几厘米,差一丁点抓破张恕的手。
张恕几乎能感觉到那乌黑指甲的锐利——
坑道向斜上方延伸了十几米就到了头,有一道焊接得歪歪扭扭的门搭在矿坑口,歪斜的地方恰好能容张恕钻过去。
门外阳光灿烂,顿时让张恕回暖了不少,他向停着摩托车的房子下走去,地上的一具尸体在他走过时很慢很慢地动了起来。
只有一条腿,而且看它的样子已经爬行了一段不短的路,留下几十米的黑红色污痕,连眼皮子都磨掉了,被晒得……如果丧尸可以用“奄奄一息”形容的话,这只丧尸就是这副模样。
张恕心情复杂地看了它几秒,手起锹落,结果了它。
看样子有一群人躲到了矿坑里,可是在第二次疫潮爆发时,避难所也变成了和外面一样的人间地狱。
张恕在房子墙壁上看到他们留下的话:
“←前方五十米矿井里有三百一十七名幸存者。”
这些字用红漆写的,十分醒目,不知道写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到很快的,他们的命运就跟这些字一样血淋淋收场。
每一辆摩托车油箱都是满的,但张恕把房子搜寻了一遍,没找到钥匙。
这些摩托车一定是曾经洞里人们寻找食物的工具,所以才都装满了油,车后座装上了铁网兜。
钥匙在洞里。
张恕不死心地把这片地方探索了一遍,在离矿坑几百米的公路边,他找到了公交车站牌,有些站名张恕不知道,但有两个站名张恕认识,而且他还去过。
这是K市郊区一个叫FY的地方,离H镇不近,如果想回去,靠腿可不行。
看来必须回到矿坑里把摩托车钥匙找出来,最好还要找到云鸠说的法器,这样即使那个蛇魔墨虺再找到他,也有一搏之力。
张恕没有直接回去,乘着白天,他预先做了准备。
找到一把铁镐,换上一根结实点的木棍充作武器,还有一个坏了的头盔,正好可以把明光珠放进头灯的凹槽里,用破布条上下绑紧头盔,就把珠子死死卡在里面。
另外,张恕还找到一块锋利的贴片,他把一截木棍用铁片破开,夹了粗钝的一端在里边,用布条绑紧木棍,做了一把很山寨的匕首别在裤带上备用。
水和食物一点都没找到,只有饿着肚子进去了,好在他找到一张残破的地图,把整个矿井里的大概路线记了下来,不至于在里边迷头乱钻。
矿井不大,只有四条矿坑,但是有三百多个丧尸在里边!
张恕深深吸了口气,毅然走进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