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分野
云鸠不知是不是没发现他落下,好像已经走远了,张恕伸脖子看了看,更远处也见不到那道白色的身影。
只能自己想办法过去了。
张恕往旁边找路,看一圈,竟然没有。
他只好后退几步,拉紧衣领上的拉链,算好了步数,脚掌发力,疾冲到边缘重重一脚踏出,跳到最高的时候全身缩紧翻了个跟头,视线在旋转中是模糊的,等踩到石面才松口气,过来了!
下意识回头一看,张恕瞪眼,何止过来了!他刚刚那么一跳,不止跳过了五米的大缝,还多出三、四米,好大一段距离!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问题的时候,张恕匆匆往前,幸好,走了一截后,云鸠站在一块石头上等着他,也许他们已经走出足够远,后面的路云鸠放慢了很多,两人还能边说话边走。
“你身怀异宝,纵然沉渊本身有一定禁制,灵气波动不会太远,但封神大战时的法宝威力绝非而今法宝可比,万一破界而来时禁制失效,别说你,就是我也保不住它,说不得还有杀身之祸,有这株蔽神果,方能保证破界时不会被人察觉。”
“蔽神果有禁制的作用?”
“嗯,”云鸠心情不错的时候,耐心也不错,详细地给张恕解说。
“此木乃修仙者亡时残念所成,吸纳天地灵气一千年方结一果,结果时周围灵气会被压制在一个自成禁制内,外界难以察觉,但它结果之后成熟极快,只有短短数息,数息一过,果实成熟炸开,血气冲天而起,灵气亦激荡出数百里,反会将几百里内的人都引来,我在它周围布阵召你,便是借它果实成熟前的禁制一用,将沉渊破界可能引发的灵气隐藏起来,如今事成,坤袋内的禁制已足够遮掩沉渊的灵气。”
张恕吃惊——云鸠好大的胆子!
刚刚他们要是慢上一点,咒血果成熟,引来人不算,沉渊也被一起发现,两个人真是死铁铁的了!
“这么多人找来,你不怕被人发现?”
“在咒血果强大灵压下,我们只要不动灵力,他们在天上往来,怎么知道我们就在下面?”
可张恕还是疑惑:“一千年才结果,你找到它,难道不是想要这颗咒血果?”这么牛!应该是很好的东西吧!
云鸠回头一笑,差点把张恕眼睛闪瞎,他自己完全不觉得在这种地形险恶的地方闪人很不妥,还叮嘱张恕:“别想入神了,仔细脚下。”
“……”张恕又想起找短裤的时候,那时候云鸠到底想干什么?
按说他心里想的,云鸠应该知道,但云鸠接着先前话题。
“咒血果当然好,入了丹药可助瓶颈期突破,算得极品灵药,我原本找它也是为了给你用的,所以推算了它成熟的时间与你约定七天,不过和你之后找到的沉渊一比,怎么能比得了?修为瓶颈可以再想办法,而封神大战时的法宝,几千年来无数修仙者寻觅不断,却从未找出任何一把,知道它的价值了吧?”
原来用咒血果换了沉渊!听起来还是挺划算的,不过一想沉渊的外形,那厚厚一层锈,张恕很短见地觉得不那么划算了。
而且,这把剑还不是他能用的。
一路说一路走,大半天以后才走出谷,在此期间,不知道有多少道光越过他们头顶飞进咒血果所在的山谷,两个人从树林里穿出去后来到一条山道边。
云鸠丢给张恕一个坤袋,跟张恕身上的差不多外形,很不起眼的小布袋。
“这里边有几十块灵石,还有一身衣服,把你的坤袋给我,我们在此分手,你且记得,你只有两个时辰可用,前方就是市集,要换什么就快换,时辰一到,你就会被强制送回去。”
张恕一听,忙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五粮液、茅台和金银、玉器等,改放到新的坤袋里,把老的递给云鸠:“法器用灵石换?”
云鸠点头,身形一动,像是想走了,忽然停下来看定张恕:“市集里人流拥挤,什么人都有,不要跟人去偏僻所在,买任何东西都找店家,不要在摊贩上逗留。”
张恕一头汗:“我不是小孩了。”
云鸠又笑,薄唇上像有一层薄薄的水汽。
“你是不小了,可就是有些笨。”
张恕来气:“你不是要走吗!赶紧走了!!”
云鸠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袖子一挥,一把白色飞剑浮在半空,也没见他抬腿,衣影一拂,人就站到了飞剑上,化成一道白光破空而去。
张恕看得眼热:什么时候他才能这么牛掰?
一股热气吹进耳朵里:“听我的话,很快就可以了。”
张恕浑身一抖,本来就走得浑身冒汗,现在就像烧起来一样,从耳朵一路烧遍全身,站在原地成了一只红皮虾子。
过了会,张恕在林子里换了衣服走出来,及膝的青布衫,灰布裤子,麻靴上带着绑腿的布带,这样的衣服穿得很不习惯,不过跟云鸠的比起来已经很精干了,想必云鸠也是考虑到张恕的习惯问题,特意找的这种衣服。
除了头发短点,其他的已经没什么不一样,张恕抬脚往云鸠说的市集去。
顺着山路走了十几分钟,一座崔巍的城廓出现在山外,跟张恕想象中的山村市集天差地别!
还以为草棚子、地摊什么的,结果是这么大的城市!
从远处看,城墙并不显得多高,可是对比一下墙外比蚂蚁还小的人,就知道它有多高大了!每一块青石都比马车还大,这座城的城墙全是这般大的青石砖砌成。
原本高飞天外的鸟群,在这里从城堞之间穿过,城门之上的城楼几乎擦到天上云彩!
张恕走的是一条山间小路,另外有大道进出城门,路上黄土铺路,行人络绎不绝,有地上走的,还有天上飞的……
这里的人好像见惯了修仙者,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张恕吃惊之后,忍着四下张望的冲动走上大道,跟着进城的人通过城门,热闹繁华得好像拍电影一样的街道场景出现在眼前,站十字路口一看,每一条街都一样热闹,店铺挨着店铺,摊贩挨着摊贩,纵横难以看见尽头!
走在其中的行人从宫装妇人到一身毛皮的壮汉,什么打扮的都有,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擦一把汗,张恕选了一个方向,望着店铺外伸出的旗帜找。
这就跟古代差不多,不过是个凡人和仙人(?)共存的世界。
看到“当”的字样,张恕忙走了进去,果然是当铺!
他身上有不少金、银、玉、宝石类的,大多是从高档小区里找出来的,进了当铺一问伙计,这些东西都收,他就全部拿了出来。
连着以前在矿井里找到的,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白金的、银的、玉的、宝石的,堆满了伙计放到他面前的一只盘子,还滚出两个出来。
张恕一把一把地放,伙计的眼睛越瞪越大!等张恕说“好了”的时候,伙计竟然情不自禁松了口气,不急着鉴别,先向里边喊:“掌柜!”
看样子,当大宗生意上门。
一样一样地鉴别还价,张恕可没那个时间,见到掌柜的面,直说急着赶路,还要采买东西,大概估计一下就可以了。
他这么一说,掌柜以为有假货在里边,叫来整间当铺的伙计,分别鉴别,一一给价。
虽然他们鉴别得很仔细,但人一多,速度也快了。
有不少东西伙计都给不出价来,拿给掌柜判断,这个掌柜应该还算见多识广的,可是手里很多饰品外形独特别致,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本来想打听一下,张恕怕有遗漏,提着坤袋检查里边,掌柜一看修仙者才能用的坤袋,很精明地把所有怀疑和问题忍了下去。
在修仙者眼睛,这些俗世值钱的贵重物品只不过是消遣才用得到的,还不如钱币来的方便,这么看来,倒是不会有假,因为修仙者不屑在这些东西上作假。
张恕不知道他无意中检查坤袋,居然让掌柜放下心,后面的很多饰品没有再仔细检查,只是快快过了一遍,半个时辰后,掌柜点出一叠银票交给张恕。
张恕拿着银票,想必店家占了大便宜,不过反正他是白拿的,又赶时间,没法去计较亏了多少。
张恕在当铺里问好米店、法器店等等位置,他不计较当的钱数,当铺的掌柜和伙计笑都笑死了,指路分外热情。
从当铺出来,张恕就直奔地方。
手里有一摞一百两一张的银票,而一袋几百斤的米只要一两二钱,简直太便宜了!
云鸠给的谷种虽然一个月就能熟,但至少也得半年以后才吃得上,洞里的粮食根本撑不了半年那么久,现在能买当然要买。
张恕就像个财主一样,把人家米仓都买空了,也才花了几张银票,心里很舒坦,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要不是坤袋里装了几百袋米之后没剩下多少地方,他恐怕还要再找一家买空才甘心。
从米店出来,就有几个人远远跟在张恕背后,张恕知道,不过只剩一个时辰多点,只要别去偏僻的地方,哪里怕人惦记?于是一脸坦然地继续大采购。
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样子就像某些修仙的门派派出来采买日常用品的弟子,那一脸单纯的新奇和满足,还有花钱不还价的势头,明显在门派里修为不怎么样,才被派出来做杂事。
这样的修仙弟子,一般都不怎么能打,但身怀巨资,只要敢冒险,打劫一次就可以歇业好久。
只要不伤性命,一般也没有修仙门派有那个闲功夫出来揖盗捉贼。
张恕浑然不觉自己在身后几个人眼里,就像一只移动的不带锁的ATM,兀自大肆采购,农具一买几十把,种子一买几十袋,而且还都品种齐全一样不落。
看着他大把大把的花钱,人还以为他身上还有很多。
其实等把跟吃饭有关的东西买齐,银票也花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去法器店了。
第三十九章
当铺的掌柜说法器店有专门一条街,在内坊,从现在在的外坊到内坊,步行要走一个时辰,不想走可以雇车。
张恕按照掌柜指的,往牌坊下面去找车,走到最近的牌坊下后,却没看到什么车。
刚打算徒步,就从另外一边跑来一辆一匹马拉的木头车,尽管是马车,可是速度不慢,像是也有什么法术加在上面的样子。
赶车的是个满脸凶恶模样的汉子,看到张恕后把马一勒,马车骤然停下。
“去哪?”
把问句问得跟打劫一样,不知道这个人以前怎么邀揽客人的!?
“内坊法器店。”
“三十文!上来!”
张恕摸出先前买了东西找补来的散钱,给了车资,刚要上车,一个声音喊:“等等!”
随即,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点的男孩几步窜上车,好像没看到张恕,转头对后面喊:“你倒是给我快点啊!!慢腾腾的!耽误事!”
“来了来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瘸着一条腿,一步一晃地从街边屋檐下走出来,看样子跟跳上车的男孩是祖孙两,脸颊都往下塌着,下巴上还有一模一样的一条沟槽,长得很是……丑陋。
满脸凶恶的汉子说:“内坊,一人三十文!”
男孩指着张恕怪叫:“钱不是他给了吗?反正你都要去内坊,怎么还收!?”
汉子说:“人多跑得慢!不给钱就滚下去!!”
男孩高叫:“没钱!有本事把我赶下去!”
汉子掳了袖子,真的要来赶人,张恕看看一步一蹭的老太太,出声道:“他们的钱我出了。”
说着,走了几步,扶着老太太,一直把她扶上车,然后付了这两人的车资。
这祖孙两坐在车里也不说话,连谢都没谢一下。
到了内坊,张恕坐得最靠外,跳下车后仍旧把老太太扶下车,而那个孙子样的男孩已经跑出好大一截,根本没有照顾下老人的意思。
而老太太也一脸张恕就该如此的表情,等张恕松开手后,目不斜视地走了。
张恕也没把这事放心里,看着一整条街的店铺震撼得无与伦比——每一间店铺都有一团比店铺本身还要高出一倍的灵光,颜色各异,深浅不一,从神识里看,整条街就像处在彩虹里一样,玄幻得十分不真实。
马车驶离,驾车的汉子忽然对张恕说了声:“你这孩子,不错。”说这话时,连凶恶的神情都温和了很多。
张恕看过去时,马车很快地拐过街角不见了。
表象凶恶丑陋的,不一定是坏人,外表美丽的,不一定其心也善——师父说过这样的话,果然也是对的。
张恕不懂做事问心不问欲的道理,本性如此,做事也就如此而已。
仰头看着各色招牌旗帜的张恕可不知道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件事,会影响到之后的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