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桑
“不用,局长的字应该除了我以外没人看得懂。”林渊说着,示意深白看档案的第一页。
深白:……果然一个字也看不懂!
也不打扰他,深白打开电脑开始做自己的事,而林渊就端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手中的机密档案。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伴随着他们入狱时拍摄的照片出现在他眼前。
名字都是全名,和平时亲昵的叫法不太一样,看起来有些生疏;
照片是在入狱时站在统一背景墙前拍摄的,拍照的人表情或者冰冷或者麻木或者狰狞或者张狂,没有一张是林渊熟悉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生疏。
上面还有他们的入狱原因。
基本上都是罪无可赦的重罪。
然而,从阿花婆婆那一张开始,纸页上忽然出现了另一种字迹。
和王局长鬼画符一般的笔迹完全不同,虽然也不能说是十分好看,不过明显规整很多的另一种字迹。
他在页面的空白处整齐的写上了服刑人员的另一种背景调查以及犯罪原因。
比如阿花婆婆这一张:
身为所属经纪公司的秘密武器,爱丽丝女士(阿花婆婆的大名),从三岁起就被经纪公司收养了,据说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从三岁起,她就再没有过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每天面对的对象永远只有经纪人(养母),还有经纪公司派来的各种才艺教师。
她过着笼中雀一般的生活。
她的初恋是自己每天玩得娃娃,然而这个娃娃最后被没收了。
14岁那年,她第一次登台了,一炮而红,成为了全星最闪烁的新星,每天通告无数,各种新曲等她排练,不用她挑选,因为她没有挑选权,何况她的嗓音条件真的非常好,任何歌曲都可以驾驭。
18岁那年,她感染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病毒,即使在当时的条件下,这种病毒也很难完全治愈,医生只能要他们在保留声音和保留生育能力之间选择一项。
经纪公司要求医生全力保住她的声音。
没有人问她,因为她没有选择权。
那一年,她成为了异能者,也同时成为了一名抑郁症患者,同时成为了一名无法拥有自己孩子的女性。
没有人关心她的病情,即使她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她开始出现严重的自毁倾向,自残过数次,然而每次都是被匆忙修好了,然后继续使用。
只是外表被修好了,她内心的伤痕越来越大。
终于,到了那一天。
那场演唱会中,集结了她经纪公司的大部分员工,还有她在严重自毁倾向人士建构的网站上认识的全部病友。
然后,她用死神般的歌声开始吟唱了一首送葬曲——
这场演唱会的结果最终影响并不大,经纪公司有大人物还活着,不想丢掉这颗摇钱树,他们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掩盖了这场演唱会的后果,企图让爱丽丝继续为他们工作。
然而警察出手了,王局长抓捕了爱丽丝。
她慢慢变成了阿花婆婆。
“我之前住在外面,然而心在监狱;我现在身在监狱,心却在天堂。”最后,这个笔迹还记录了一句阿花婆婆的话。
这样的笔迹还出现在其他服刑人员的档案页面上,并非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没得写,也可能是还没有调查完。
然后,林渊往后翻,发现了一些更奇怪的服刑人员,比如冯蒙,比如隔壁的赵姨,比如……最后出现的深白?!
预备役服刑人员:深白。
上面这样写着。
对啊……冯蒙为什么住在镇上?仅仅是因为他是冯大爷的孙子吗?之前他没有想太多,然而当他发现冯蒙的名字出现在这个册子上的时候,林渊这才意识到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那就是冯蒙根本也是服刑人员。
“仅仅因为天生就拥有超高程度的暗物质亲和力以及高阶异能者服刑人员的直系亲属就被关押,这实在并不合理。”
然后,林渊又在冯蒙的页面上看到了那个笔迹。
照片上的冯蒙非常小,嘴里还塞着奶嘴。
是这个原因吗?能力太大也要被当成犯人关押起来吗?
冯蒙是这样,深白也是这样吗?虽然他一直觉得山海镇很好,可是一旦知道那里是监狱,他就——
深深的皱起眉,林渊又往后翻了一页,他翻到了一张被撕毁的页面,以及——
他父亲的档案页。
看到父亲照片的时候,他奇异的想起了对方的脸,也想起了对方教他写字时留下的笔迹。
啊……之前他看到的那些笔迹……
是他父亲的笔迹。
第二百五十三章 撕去的一页
“君衡”
这是林渊父亲的名字。
他有一张看起来很干净整洁的面庞, 笑嘻嘻的, 说不上有多帅, 可是笑容让人看了很舒服很亲切。
一脸阳光——说得就是眼前人。
他的罪名只有一项:越狱,劫走狱中唯一一名SSSSS级服刑人员, 过程中伤亡无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SSSSS级服刑人员”这行字的时候,林渊第一时间想到了前面被撕下的页面。
或许, 那被撕去的一页就是那名5S级服刑人员的档案。
全部档案翻阅过一遍,林渊将破旧的本子递给了深白。
深白被吓了一跳:“那个……我可以看?这不是机密吗?”
“局长说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不过也不是白看, 他想要你把这个本子上的内容变成电子档。”林渊道。
“那个……保证完成任务!我会把这份档案整理成可以使用各种方式检索的快捷档案的!而且保证加密到除了指定人员谁也无法窃取的地步!”深白激动的答应了。
点点头,林渊随即陷入了沉思。
被留下的深白则在第一时间就傻眼了:王局长的字儿……本身就是最好的密码啊!看、看不懂啊!
然而看到林渊慎重思考的样子, 他也不好意思请林渊读给他听, 只能费力的自己破解起来, 然后很快的他便看到了那行字迹,毕竟对于一般人来说, 鬼画符中间, 那行字的辨识度实在太高了!
就这样一边看一边猜,凭借着深厚的符号学基础以及美术功底, 深白居然将王局长的破字解读了个七七八八, 艰难的翻到最后几页, 看到自己名字头像的时候,他愣了愣,不过却并不意外, 然后,他也翻到了最后一页,记载着林渊父亲档案的那一页。
“那是我爸爸。”就在他“破解”最后一页档案的时候,林渊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他终于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哎?我正在想他是谁呢……毕竟这上面就他我没在镇上见过……”深白道。
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就过目不忘,虽然就在镇上住了短短一段时间,然而深白却已经将镇上的人全部记住了。
“那撕去的这一页……”深白试探性的看向林渊。
林渊:“应该是我妈。”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林渊的肩膀塌了下来:“毕竟,综合镇上的情况,唯一应该存在却不在的人,就只有她了。”
外婆住在镇上,爸爸住在镇上,他也住在镇上,无论是从情理上来想或者从理性角度推测,生他的母亲应该也住在这镇上,而“住在镇上”=“服刑”或者“有职务”,林渊没有在“有职务”的人员中看到过自己的母亲,这样想来,对方恐怕只能是犯人了。
还是SSSSS级服刑人员。
“之前只想着我的父亲可能是极凶恶的犯人,现在没想到连母亲也是,而且级别更高。”林渊说着,抓了抓头发。
林父的级别是SSS级……而已。
林渊正要习惯性的皱眉,一只手指却按住了他的眉心——是深白。
“阿渊,别皱眉了,你最近皱眉次数太多了。”
“还有,更正一个说法,是服刑人员不是犯人。”
深白说着,反手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还是预备役服刑人员呢~然而我啥坏事也没做啊~”
“如果我们是中途认识的还不算知根知底那还有冯老师,冯老师人多好啊~你们又是一起长大的,他有没有做坏事,你总是很清楚的吧?”
为了让林渊放宽心,深白把自己之前一直有点小介意的事情都拿出来说道了。
“我看这个监狱搞不好有一条原则,并非只有做了错事的人才会被关押进来,能量过高、超过一个被判定为危险的临界点的人也会被要求关押进来。”深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点点头,林渊道:“看来是这样了。”
他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不过却在猜测他应该称作父亲的那个人在知道这一切之后的心情。
愤怒?觉得不平?
或许应该都有吧?
对方应该和自己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从他做了这么多调查,又在档案上写了这么多备注就可以知道,如果是他的话……就算知道了,应该什么也不会写。
“不过阿渊啊~你母亲是谁……你难道从来没问过你外婆吗?我觉得阿美外婆不像是个会对你隐瞒的人。”深白看向林渊。
林渊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停顿了片刻,他又补充道:“我也没问过她我父亲的事情。”
深白:……
“我这样很奇怪吗?”转过头对上深白的视线,林渊终于问了一个问题:“对一件事从不刨根问底,当时在镇上第一次意识到暗物质存在,我也没有询问任何人,只是自己在旁边默默观察,这样……会很奇怪吗?会不会……很不适合当警察?”
越到后来,他越觉得自己和电视上凡事追根问底的警察完全不同,和他的……父亲也不同,虽然他对对方的印象已经不深,然而通过有限的了解,他猜测对方当年在发现山海镇的真相之后,一定是彻查过很多事情的。
和完全没打算干涉这件事情的他完全不同。
“不,我倒觉得阿渊你这样的性格很好。”难得林渊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深白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说些什么:“起码,如果你不是这样的性格,我们应该无法成为现在这样的关系。”
这是大实话。
聪明又敏感,深白并不认为自己会接受一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警察朋友。
安静,沉稳,观察力超群,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动却并不冲动声张,而是通过自己的观察判断整件事情的始末,这是阿渊的做法,也是他的处世之道。
他并不会通过一件事、两件事简单判定对方的“善”与“恶”,而是愿意给对方时间,从长远的角度来进行判断。
有正义感,然而心中更是有一把标尺,不会轻易上头,永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某些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