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桑
第一只黑猫已经准确抵达声音的来源了,藉由黑猫的双眼,深白看清了声源处那生物的长相——
好一头怪物!
头部硕大,有着雄狮一般的茂密鬃毛,脖颈粗壮,四肢却好像一头大蜥蜴,拖着长长的尾巴,那东西在飞快地奔跑着。
声音就是从它的身体里发出的。
没错,是身体里。
那东西并没有嘴巴,整颗头颅就像……就像一个黑洞。
好吧,实际上,它的整个身体也像一个黑洞,只不过是有着怪兽轮廓的黑洞,能想象一下吗?大概就是被怪兽形状的黑洞?!
然而,那“黑洞”一般的身体里却有一个圆圆的空白,从那个圆圈内,深白可以看到后面该有的东西。
洞穿——深白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声音就是从这个洞里发出来的,那怪物跑得越快,声音也就越大、越凄厉。
“这家伙长得好奇怪。”深白品评道。
“你不觉得它们……非常可怕吗?”楼下,再次传来宗恒略带沙哑的声音。
“光听声音的话可能会吧?我很会胡思乱想,脑中想到的东西搞不好会把自己吓一跳?”深白一边仔细观察那怪物的长相,一边回答宗恒的问题:“光是看到可能也会觉得恐怖,毕竟遐想空间还是很大。”
“看仔细就不会了。”
“啊~这东西长得……不合常理啊?”虽然外表看不出来,然而逻辑很严谨、各种知识非常充足的深白咂了咂舌。
“……”楼下,宗恒许久许久没有出声。
“啊——”深白忽然轻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宗恒问他。
“一只黑猫……被那东西吞了。”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然而深白的应对却极为迅速。
立刻命令绝大多数黑猫遁藏起来,紧接着,为了看的更仔细,他还指挥另外一只“黑猫”冲进了对方的头颅,第一头黑猫消失的地方。
就像一个黑洞,或者根本就是黑洞,第二头黑猫也被“吞”下了。
这一次黑猫存在的时间稍长一点,被吞下的瞬间,深白眼尖的“看”到了在黑洞里,依稀有东西。
除此之外,在黑猫即将消失的瞬间,深白又看到了其他的东西:和黑猫一样,被那怪兽“吞”下的东西。
Emmmmm……有点眼熟,大头,大舌头,没爪,浑身黏糊糊的……
这不是上次和阿渊夜里相会……之前,在偷画贼家里撕掉的那头怪物吗?
心里刚有这个念头,深白布置在现场的黑猫又跑动起来,果然,在怪物的下方,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身材矮胖,穿着大码的白色T恤和一条格子短裤……
那个男人……
不正是上次被他和林渊一起抓起来的偷画贼吗?啊……对了,不止偷画,他什么都偷。
他被放出来了?
↑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不过深白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脑中想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过紧接着,他就发现对方现在的状况不好,确切的说是很不好。
他八成之前一直在四处躲藏那头怪兽的追捕,浑身是汗不说,整个人青一块紫一块的,面色惨白,一脸绝望……的晕倒了。
就像上次自己撕碎他的怪物,然后他在尖叫之后晕倒了一样。
想到自己刚刚见到的那头大头怪,深白大概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了:这个男人被怪兽追捕,怪兽吃掉了他的怪兽,然后男人晕倒了。
嗯,简而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怎么了?”下方再次传来宗恒的声音。
“……”深白本来想说“没事”来着,不过仔细想想这样说似乎不太好,于是他立刻换了种说法:“有个男人似乎一直被那怪兽追,现在他晕了。”
“哎?”宗恒一下子从屋檐下走出来,走到院子里来了。
从这个角度,他刚好可以看到那怪物的一个背影。
“嗯……那怪物似乎对没了大头怪的男人没兴趣,离开了。”深白转播道。
宗恒立刻撒丫子朝怪物消失的方向跑去,想了想,深白也跟上,临走前,他注意到林渊的被子没有盖好,还帮林渊拉了拉被子。
这样一来,他到的就比宗恒晚多了。
宗恒扶起那个遍体鳞伤的男子时,深白刚好过来搭把手。
“你要把他怎么办?”深白问宗恒。
“……”宗恒沉默,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先搬回去,明天再说。”
反正不是睡在自己和林渊的床上,深白对宗恒的这个决定也就没有意见,帮着把男子扛回去之后,深白就重新上楼,看了一眼睡得深沉的林渊,他也盖上被子,滚到林渊身边继续睡觉了。
虽然无形,然而那怪物身上是有一股浓郁的臭味的。
像是血腥味,然而比血腥味更复杂难闻。
刚刚被宗恒扛回来的矮胖男子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只有林渊身边。
只有回到林渊身边,那股味道被林渊身上的木头与花的香气驱散,渐渐消失不见了。
深白睡着了。
而就在他睡着没多久,他旁边的林渊却忽然自黑暗中睁开眼来。
皱起眉,林渊吸了吸鼻子,然后撩开被子下了床。
他想到阳台上开窗通风,然而走到一半却发现窗户原本就是开着的。
停顿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走了过去,靠在之前深白一直靠着的位置,林渊向外望去。
不过,他望向的却不是深白之前一直望着的、怪物出没的方向。
他看的是水。
横在绿房子后面的河水。
原本聒噪的蛙鸣声全部消失不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河里出现了……
第四十七章 雾中人
第二天, 深白醒过来, 习惯性的想要练习一下“鲤鱼打挺”的时候, 他及时想起了这里是林渊的床。于是,他立刻乖巧的向林渊的方向滚过去了……
滚啊~滚啊~却——
差点从床的另一边跌下去?!
猛地睁开眼睛, 深白这才发现林渊没在床上。
一把撑住床支起身子,深白四下望了望:哎?林渊人呢?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并非特指林渊的房间, 而是整个绿房子,深白看了眼睡前塞在枕头下的腕表——现在的时间,凌晨五点四十六分。
这个时间……应该还没到林渊起床的时间, 那……林渊会到哪里去呢?
深白从床上爬了起来。
和摩天大楼顶楼的自己的公寓不同,这里的清晨……水汽很浓。
房间里仿佛有雾, 空气都因为水汽变得粘稠, 呼吸间尽是水的味道。
不难闻, 带着河边的青草香和类似水藻的淡淡腥气。
不过……河边的清晨都是这样的吗?
屋子里都有雾,雾气还大到连房间里的摆设都有点看不清的地步, 这、这……
深白站了起来。
赤裸的脚碰触到地板的时候, 他为地板的滑腻皱了皱眉。
地板上也是一层薄薄的水珠。
是因为阿渊昨晚睡觉前开窗的缘故吗?
心里这么想着,深白自然而然的向阳台的方向走过去了。
那边的雾气更重。
白茫茫的, 凝重的, 每次呼吸都是在吸水的感觉。
今天是大雾天吗?黝金市真的很少有大雾的天气, 毕竟这里是大都市,天气都有专门的天气系统调节干涉的。
太阳还没有升起,周围还有些暗, 整体看来,是深白色和深蓝色混合在一起的感觉。
唔~刚刚的形容词居然用上了自己的名字!
深白挑了挑眉,他的视线下移,移动到河边位置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水雾这么大,天色又不算亮,那个身影若隐若现的,然而,深白心里却立刻浮现了那个人的名字:
哎?是阿渊咩?
这么早,又是大雾天,阿渊在河边做什么?
深白原本想大叫一声林渊的名字的,不过想想周围这么安静,其他人都在睡觉,这么喊了,喊得又是阿渊的名字,日后阿渊八成不太好作人,这么想着,深白乖乖闭着嘴巴,然后撒丫子向楼下跑去。
他一直跑到了一楼、宗恒的院子里,这里算是公共区域,虽然平时压根没人来,可是从室内通往院子里的门倒是一直都开着的,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围墙的角落有个小门,门外面就是河边了。
推开门,深白继续往前走。
这里的草很长了,每走一步都发出草叶摩挲长裤的沙沙声响,草叶上的水来不及落下就沾在了深白的裤子上,在他的裤子上晕出深深的一块。
深白走的不慢,很快的,他就站在河边唯一的那人身后了。
“阿渊。”深白小声叫了一声。
然后,河边那人就回过头来。
正是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