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衣渡江
“就是锋面雨也没那么快的,也得有个酝酿过程和转晴过程吧。反正给我感觉就是,大王收了神通。”张克然道:“我外公家附近那条大河,之前就出过传闻,说有人发现了船那么大的王八。”
“你怀疑是那个大王八在兴风作浪?”
“你想想,我们当时差不多有十个人,那可都是童男童女。在大妖怪眼里,我们可是修炼的大补药,跟大力丸似的。如果当时我们没站住,被冲进了大河里,就被那王八给吞了。”
薛斐脑海里形成了一个画面,一条黑黢黢的大王八露着两个通红的双眼,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孩子们,缠得流口水,但迫于前面水太浅无法前进,于是趁孩子们过小路的时候,用法术降下了一场大雨,只是结果不令他满意,孩子们平安上岸回家了。
于是它也只好悻悻的返回了河中。
“你这经历挺有意思。”薛斐在记忆中找了找,似乎没找到跟成精有关的遭遇。
“我外公晚上知道我白天的遭遇,吓坏了,第二天就带我去河边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什么小孩子不懂事。我就纳闷了,是它要吃我,我家还得给它烧纸?岂有此理。不过后来那条河上游建了水坝,经常蓄水,河水快干了,就是有大王八也搬家了。”
薛斐皱眉,搬哪儿去了,难道真进城了?
“想不到你还有差点喂王八的遭遇。”
张克然为了不让菜剩下,大口吃着,斩钉截铁的道:“所以我不养宠物,万一成精了要吃我,我不毁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反正吃了也不知道。它把我吃了,变成我的样子,周围人谁也发现不了,问起来就说宠物送人了。你想想,你周围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宠物和主人形影不离,但突然有一天主人说宠物送人了,然后匆匆搬了家,连工作也换了,老家也不常回了,和过去的朋友也不怎么联系了。其实主人已经不在了。”
“……”薛斐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这时候,张克然突然哈哈一笑,“看你的表情,是不是被吓到了?我骗你的……咳,咳……米饭进气管了,咳,咳……”
薛斐只想送张克然四个字:得意忘形。
他看张克然呛得满脸通红,使劲给他捶背,“好点没?”
张克然看着他,嘴唇在动。
薛斐凝眉,“你要说什么?”
“……住……住手……”张克然艰难的道:“快被你敲死了。”
张克然呛饭之后,人老实多了,之后说话语速放慢也不敢大笑了,简单跟薛斐聊了一会,就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回了宿舍,待了一会,估摸着吕超快回来了,离开寝室回到了图书馆。
等晚上下自习回来,他发现放在桌子上的剩饭菜没了,他本来还想去楼管那儿用微波炉热热,当夜宵呢。
此时吕超躺在对面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脸向里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屋里就他俩,不是张克然自己吃的,那就只能是吕超动了。
张克然深吸一口气,在犹豫开不开口之间,最终还是放弃了,算了,都是剩菜,吃就吃吧。
他转身进卫生间,准备洗洗睡,结果一进卫生间,他就看到洗脸池边历历落落洒了几滴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而水池溢水孔里有一堆黏糊糊白色丝线,他用拖布头挑了下来,拔出了长长的拉丝。
“诶呀我去!”张克然呲牙咧嘴,再次有质问吕超的冲动,最后又压抑下来,放着没管,忍着恶心洗漱。
洗脸完出来,见吕超还那个姿势,一肚子气的张克然干脆直接关了灯。
他爬上床之后,手机也没动,直接闭眼睡了。
可他哪里睡得着,足足一个小时,脑子还特别清醒。
突然,他又听到了嘎巴嘎巴的声音,像在嚼什么东西,他终于受不了了,道:“吕超你别吃了行不行?”
嘎巴声停止了,张克然心情好了点,平心静气的酝酿着睡意。
结果没三分钟,嘎巴嘎巴的咀嚼声又开始了。
张克然掏出枕头下的耳塞,使劲往耳朵眼里塞,然后拉过被子,也不管缺氧对大脑的伤害,结实的蒙住了脑袋。
早晨起来,吕超不在床上,张克然以为他出去了,结果推卫生间的门推不开。
里面传来吕超不耐烦的吼声,“你等一会不行吗?”
张克然踹了下门,穿好衣服出门了,心里横道,不理你,我去图书馆解决行了吧。
中午的时候,张克然回到寝室,吕超不在。
他拿下摆放在桌子上对准吕超床铺的针孔摄像头,插到电脑上,看看录了什么有价值的影像没有。
他从昨天下午的时间开始看,果然下午回到寝室的吕超拿走他桌上的饭菜,背对摄像头吃了起来,接着就是晚上了,因为有红外功能,连晚上的影像也看得一清二楚。
张克然突然发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嘎巴嘎巴吃东西的声音发出的时候,吕超嘴巴根本就没动过,连手都没从被子里拿出来,就那么躺在床上,而嘎巴的声音一直在持续。
张克然想不通,把录下的视频往后倒,到了早晨,他负气离开,吕超从卫生间出来后,从柜子里搬出一箱压缩饼干,坐到他自己桌前,吃了起来,因为角度的问题,张克然只能从视频中看到他的背影。
很快,张克然发现了疑点,吕超拿出压缩饼干的手,似乎不是往嘴里放,而是递向领口的位置。
张克然想不通,把视频快进,就看到吕超突然回头,视线直指镜头。
张克然心里一惊,视频里的吕超起身朝镜头走来,脸几乎贴到了镜头上,毫无疑问,摄像头被他发现了。
紧接着,吕超放下镜头,打开自己的衣柜,站了进去,关好了门。
而视频中,张克然这时打开寝室门,走了进来……
张克然看着一切,吓得头发快立起来了!
这时,透过电脑屏幕的反光,张克然似乎看到映射出的吕超衣柜开了一道缝隙,而吕超的眼睛正悠悠的盯着他。
他咬紧嘴唇,不知该怎么办,他感到拿着鼠标的手满是汗水,几乎握不住。
猛地,张克然一把拽下摄像头,拔腿就跑,就在他打开门跑出去的瞬间,门后的柜子咣当一响,显然是躲在里面的吕超追了出来。
张克然连头都没敢回,一口气跑下了楼,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衬衣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摸裤子兜,手机还在,拿出来给吕超发了条信息:我今晚上派人来取个人物品,之后不会再回寝室了,我错了,你赢了。
他家在本地,并不是无处可去,虽然远点,但大不了通勤,跟吕超住一起实在太尼玛吓人了,受不了了。
他看了眼时间,今天是4月3日,离毕业还有两个多月,他忍得了。
——
天气变暖,薛斐回原本家的取换季的衣服,把衣服收拾了两大皮箱后,坐在沙发上,自己坐了一会。
房子长时间没人住,没了人气,变得分外冷清。
薛斐挺感慨的,他和他爸在这里也住了好几年,现在爸爸失踪,他也搬走了。
不过,他相信他们应该就快见面了,只要阻止4月25日张克然自杀,手机就会告诉他爸现在的坐标。
但这次任务,看似容易,可现在他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张克然并没半点自杀的倾向,还给他讲了个河里王八的故事。
而身边的戚铭,则发生车祸、不死之身、遇到女妖。
手机里的黑猫复仇,线索也支离破碎的,或者说压根没线索。
还不如暗网那次,找到嫌疑人,虽然危险,但斗就完事了,远远好过现在这样被动等待。
薛斐拖着皮箱走出了家门,将门反锁后,坐电梯到了一楼。
刚出楼门,走了没多远,突然就听一句:“危险——”
薛斐猛地就被人从后面推了出去,他毫无防备的踉跄出了几步,险些摔倒。
此时,砰的一声,似乎是花盆落地的脆响。
他惊觉间回头,就见一个男人满头是血的蹲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摔碎的花盆。
不用说,高空坠下一个花盆,他被这人推开,幸免于难。
“你要不要紧?”薛斐赶紧走过去,担心的问,见这人手指缝间不停的冒出血来,一大滴一大滴的落在地上,十分骇人。
要不是这人推开他,被砸成这样的就是他薛斐了。
他抬头看向薛斐,没说什么,但从他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伤得不轻。
薛斐一怔,心里惊叹,这人长得太好看了吧?对方是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生。五官精致。薛斐自认为自己审美和眼界都够,平时见惯戚铭的脸,自以为不会再被谁的容貌震住,但见到眼前这人还是愣了下。
“咱们赶紧去医院吧!”薛斐回过神来,忙道。
坐上出租车,薛斐暂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致谢,“真是太感谢你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太谢谢你了,我一定送锦旗到你们单位。”
“我叫焦天墨,还是学生,没工作单位。”
焦天墨的衣领被头顶流出的鲜血淋红了一片,看得薛斐心惊胆颤,“一会缝好伤口,再做别的检查,你放心,钱都由我出。”
可能听到薛斐医疗全包的的承诺,焦天墨放了心,往薛斐这边一歪,就要晕倒。
“喂,你坚持住啊。”薛斐扶正他,替他按住脑袋上的伤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薛斐觉得焦天墨的血没有想象中的腥,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
第50章
在急诊室缝合伤口的时候, 薛斐有机会看了眼焦天墨头顶的伤口,足有三厘米长, 大夫知道是高空坠物砸的, 庆幸的道:“春天风大,不仅会吹掉阳台的花盆,有的时候还会吹掉墙皮, 砸死行人的情况不少。”
高空坠物的确是个麻烦事,薛斐记得看过不少新闻,没公德的人往楼下扔东西,有个案例,是妈妈抱着小婴儿乘凉, 结果从空中掉下来个烟灰缸,将小婴儿砸成重伤。因为监控高度, 没拍到是哪家扔下来答应烟灰缸, 最后每一家都提取DNA寻找真正的伤人者。
焦天墨被砸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算了,薛斐已经打定主意回去找物业调监控,不行的话,就自己找人, 反正得把大风天不把花盆收起来的家伙找出来,好好教育一顿。
焦天墨长得好看,医生和护士都安慰他,“没关系, 缝合的很好,以后就算留疤痕, 用头发盖一下就看不出来了。”
焦天墨本人好像倒是对自己的遭遇没什么太大感觉,对留不留疤也不在意,缝合的过程一直很安静,等处理完伤口,跟大夫道了谢,就出了门。
薛斐跟出来,叫住他,“别走啊,咱们再做点别的检查。你等着,我去叫导诊。”怎么也得查查看有没有脑震荡。
焦天墨轻轻碰了下自己头顶的伤口,“我已经好了,连伤口也不怎么疼了,不想检查了。”
“还是看看吧。”薛斐坚持。
焦天墨温笑道:“要是查不出来什么,可都是你承担,对你没好处吧。”
先不讲薛斐最近赚了几笔钱,手头宽裕,就是不宽裕那会,有人替自己受伤了,也不能放任不管。
薛斐道:“你好歹是为了救我受的伤,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我真的没事,与其浪费检查的钱,不如把钱省下来,咱们吃一顿饭,我真的好饿。”焦天墨眉心一簇,表情有点可怜。
薛斐还是坚持希望他检查,但焦天墨说什么都不肯,仿佛争执了很久,薛斐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对方不肯,他又不能强迫人家进行检查。
焦天墨不想检查,他一点办法。
从医院出来,就近找了个饭店吃东西。
跟外表有很大不同,焦天墨是个大胃王,薛斐也算开眼界了,风卷残云一般,本来以为张克然已经很夸张了,跟焦天墨一比根本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