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羽憾
等狗蛋换常服下来，见北生双腿儿并拢跪在椅子上，探着小身子，整理（玩儿）碗筷，早放好了，他还非得用手细细的把方向对好。筷子对齐长短，汤勺调整一个方向，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听到狗蛋下楼的声音，转头，露出豁口的笑容，“大哥，吃饭了。”
狗蛋想摸摸他脑袋，被他躲过去了，他说：“大哥，再摸脑袋你要就重新洗手了，哥哥说有细今（菌）。“漏气也说得认真。
狗蛋感到好笑，真是，跟汪旋呆一块久了，还真染了洁癖？
狗蛋是个糙的，不过跟汪旋在一起这么久，好多习惯也改了，汪旋从来就是个爱干净的孩子，会当医生也是注定的。
李四和姚氏终于舍得上京，狗蛋都省心很多。毕竟元旦节两人没有上来，他们三也没有回老家。一家子各过各的，现在李四终究是抵不过想儿子，这不，临近过年领着姚氏颠颠儿的上来了。
因为家里有电话，他们夫妻到是经常和北生讲电话，也通过小儿子的童言童语知道大儿子的一点点动向。不过直接和大儿子交流反而少了，还不如和汪旋说话多，父子两终究有点陌生了。
这次上来也是跟大儿子妥协的，当然没有那么严重，不过都不说出来，行动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狗蛋告诉他，明年就有孙子抱了了，千真万确，还不止一个。天啊，李四高兴坏了，大儿子倔是掘，可从不说假话骗他。
这不，李四等不及，狗蛋今天上午才说，回来就听北生说明天他们要来了。真是一天都不等，迫不及待，连狗蛋派去接的人都不愿意等，带着姚氏就让起智帮忙买机票要飞过来了。
他们一来就开始急急的询问。
汪旋口干舌燥给解释一通，打开电脑把那些个检查报告什么的拿出来给李四看，那些英文密密麻麻看不懂没关系，人家就光看图片，那让狗蛋退射十步之外的B超丑图，李四凑过去看了许久呢。
李四和姚氏回来了，北生放寒假了，狗蛋直接把弟弟扔给李四夫妇管，年前公司还不少安排，他和汪旋忙的脚不沾地的。
作为老板，过年非但不能休息，应酬更多，加上参加各种私人宴会，维持上下关系。酒是喝不少，可是事情未必就办了多少。华国酒桌文化，不是说说而已。
室内很是温暖，狗蛋只穿着一件灰色高领毛衣，配着剪裁得体的西裤。头发向后梳去，悠闲矜贵。转着手里的杆子，左右走两步，弯腰提杆，瞄准前推，啪的一声，一杆进洞。
“干得好。”拿着杆子杵着的成殊毫不吝啬夸赞，边上的严东旭和张军民、汪旋也不管两人较劲，在边上端着红酒聊天。
汪旋：“也就是说朱延丰这次真载了？”
严东旭：“可不是。唉，我们关系虽然一般，可都是一个大院出来的，也不愿意见他那样的下场。以前朱将军还活着时，还能压制一二。现在朱将军去世不到一年，以为他会有所收敛，大家看在故去老将军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张军民：“他其实也想收手了，不过人家不愿意他退缩了，只能硬着头皮了。也怪他当时跟那帮人牵扯太深，以至于现在想退出人家不愿意放手。”
汪旋皱眉不解：“不是国内的吧？”
“嗯，境外的。那帮人什么生意都做，而我们国家对有些东西是严令禁止，黄、du du，什么都不能沾啊。”
“那真是。可惜了朱老将军的一片心，做诸多安排还是……”汪旋摇摇头，他们年幼时碰到的朱将军，是个声音洪亮，性子亮堂的老人啊。
“别的都可以把人捞出来，可是涉及到那个，谁都救不了，这次啊，代价可是大了些啊。他的岳家还算得力，这次都避着。“
也是因为多年的感情，偶尔聊一下圈子里的八卦，也是点到为止，转而说别的。
他们几个从工作后，很难能把人聚集齐全的时候，今年好容易都有了假期，特别是成殊，所以找了个台球俱乐部呆着，说说话，比跟那些酒缸们比酒量安静多了。
“其实真要想离开酒桌，多得是玩的项目。可有些人啊，就是喜欢酒桌论感情，特别是像我之前到几层去锻炼那几年，天啊，都喝出将军肚来了。“
“你知道，过年这近一个月时间，全国上下的酒销量是多少吗？是全年的四分之一还要多一些，销量世界第一！你说喝得厉害不厉害。将来随着时间越久，估计销量越多。“
“不说别的，就李凯你们那个包装的什么名贵的酒，过年期间就卖了不少吧，各种保健的，还有汪旋配方的药酒，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搬呐。“
严东旭拍拍大肚子，“汪旋，等你有时间给我配些药丸，最近喝酒有点多了，伤肝伤胃。“他不找人喝，也有下属攀关系拜年的人拼命敬酒，多多少少要喝些。
“我们也要，应酬必是喝酒，也是怕了。“
“不用等，狗蛋哥最近喝的也不少，早准备好了，等回去让人送到你们家去，很多，管够。“
“家里有个大夫真好。“
“哎，这话可不一定，我家那位也是医生啊，妇产科大夫的，哈哈哈哈，不是每个医生都汪旋这样精通中西医，还能自己配药，研究珍贵药方、药丸的。“
汪旋如今在圈子里名气挺大，不是说他自己开医院，是在中医药方上的研究、治疗创新方法，贡献很大。在大药厂都有他的股份，以药方入股，药效非常显著，副作用小，销往国外的中成药都卖得挺贵的。
像成殊这些人的长辈，人家都是有专门的医生的，可是人老了，生病什么的多是用中医手段慢慢调理，负责他们的中西医大夫都是各个领域中的高手。像秦师傅这样的国手，国家的宝贝，现在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很少出诊了。
好再有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小徒弟汪旋，许多重要人物的脉案都放在汪旋的资料柜里呢。这也是汪旋开医院的底气，没有人找麻烦的原因也因为此。
“哎，我别的不会，除了医术，这赖以生存的本事，你们就别给我戴高帽了。“
汪旋从来不觉得自己多了不起，说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项本领立于世，才能生存，正好他擅长的是治病救人而已。
第212章 出游
郊区的烟花炮竹噼噼啪啪的轰鸣, 把郊外的晚上照亮了。周围都是穿着厚厚的喜气洋洋，出来看烟花的。狗蛋所在的碧园如今已经纳入禁放烟花炮竹的范围, 可是北生想看。
因此元宵节这天，晚饭后八点中，一家人驱车前往。
当地政府花不少钱, 为了满足民众的需求, 在靠近郊区公园一个空地上放烟花，场面浩大, 窜天的烟花非常的漂亮绚烂。
听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声就知道了，这样大规模的烟花阵，不只李四他们，就是狗蛋和汪旋都没见过, 半个小时啊，真是大手笔了。
看了一场非常精彩烟花演出, 李四和姚氏都很激动, 总觉得见过了最好看的东西, 长见识了。北生更是激动不已, 回家路上还大喊大叫回家也要买烟花来放。
狗蛋闲闲的开口，“就是你零花钱够, 咱家那儿也不让放啊，会被罚款的。”
北生嘟嘴, “为什么不能呢, 别人家都能。”刚才不是放了？
汪旋：“你刚才说的别人家是政fu，我们个人就不能, 且只能在规定的地方放。不只我们家不能放，其他人家也不能哦，你看像你的小朋友胖胖、蕊蕊家也不能呢。”
这么说，北生接受了，不过还是郁闷，有什么能买得起却不能买的让人憋屈呢。
汪旋：“你看咱们不用花钱也能看啊，对吧，烟花漂亮吧，那么大一朵，窜那么高是不是？”
“可是啊，你摸摸咱们的脑袋，上面是不是很多泥土，鼻子是不是也不舒服啊？”
“咦，这是为啥？我没滚地上。”
“嗯，我们都没有玩泥沙，是因为这烟花飞到天上了，落下来的灰烬里含有□□沙，味道也不好。如果每一家人都放烟花的话，那放得多了是不是很脏？我们家肯定也会被人家的烟花灰烬给弄脏，呼吸的时候也很臭，这么看来是对人不好的。政fu为了大家好，不让个人放了，集中起来放，我们也能看啊，这样对大家都好。”
解释过了，北生也觉得有道理，事情很快过去了。回到家，洗干净吃了点粥面当宵夜。
元宵过去，2003年的新年就彻底过去了。
街上挂的红灯笼还在寒风中摇曳，大门边的对联还鲜亮着，只是人们心里都过去了。实际上大年初七初八很多单位开始上班，整个城市的系统运转起来。因此回家过年的劳动力回流，京都还是熙熙攘攘的现代大都市。
狗蛋去年年底总结会后，提拔了不少能干的年轻人，都是聪明有野心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家伙。他的集团内部跟别人不同，许多老公司不敢启用新人，惯用有经验的老人。
可是狗蛋的人员任用名单里有老将、有干劲十足的年轻人，那些立过汗马功劳的自然不会亏待，但呆了十年还是个保守，没有开拓精神的老人只能是老员工，不能当领导。他大胆启用有能力的新人，刚开始也有压力，会被抱怨忽视老员工。
可狗蛋不这么认为，得力的老将照样得用，如果不适合当领导的，也不会因为你在公司呆多久就提拔。
现在凯旋集团名下多的是新兴起来的产业，里面的经营也多是具有创新精神，脑子很活，具有敏锐的市场嗅觉年轻人。老将有老将的优势，但说到跟上社会的发展，年轻人的想象力更加丰富。
各有优缺点，就看作为老总的狗蛋如何去平衡了。
人提拔起来了，就得去用，现在凯旋集团也不缺智囊团，狗蛋把工作安排下去，一家人直接出国旅游。
坐飞机李四也算是熟悉了，可是要坐乘十几个小时，快七十岁的老人估计也受不了，因此狗蛋选了不太远的日本作为此次的初站。
李四开始挺不乐意，小日本鬼子有什么好看？
狗蛋告诉他，他们就是找个地方走走看看，跟是不是小日本没关系，又不让你喜欢他们。但是他们国家的风景看看也无妨，旅游而已，何必牵扯到国仇家恨？他们也只是世界组成的一小部分而已。
开始很不自在，李四姚氏初次出国，还是在国内老一辈心中恶名在外的日本。一出飞机，春寒料峭，不过比起京都的干冷好似感觉湿润了些。
冷中带着温润，不难受。
要不是耳边传来嘀嘀咕咕完全听不懂的话语，单是看着人，跟国人黑发黑眼差别不大。
但也不能说相同，老话都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何况是跨海的不同国家的人。初一看同样是黑发黑眼睛，但再一看发现区别很大，人的神态，体型、身高、五官，甚至说话的小动作、笑容都差别很大。
正是樱花烂漫时，在导游的策划下，他们看了日本名山——富士山。以及富士山下不远处的樱花树，这种精致安静的美景，几个人都没有见过。
那种到处随风飘落的花瓣，就好像进入了粉红色的，不那么真实的世界。
花海，花的海洋。
“这花啥名儿，咋这好看咧。”李四一辈子不知道什么美与丑，都在跟贫穷作斗争，可他现在觉得这花朵是真好看，还是那种震撼的美。
什么东西，一旦多了，就如要淹没人的海洋，都会给心灵产生震撼。
汪旋咔咔咔的怕了好多的照片，单人照，合照，很多很多。
古老的樱花树下，不少当地人一家人、一众朋友，在铺着毯子上悠闲的喝茶、吃寿司、赏花。
“不一样。”在村里也没见谁这么过日子的。
看了山，赏了花，吃了当地的美食，一天过得很悠闲。让几个大人都很不适应，还是北生最高兴，小孩子有时候也挑食，但嘴壮。最爱吃那些美食街的各种摊位的零食了。要不是大人阻止，光吃小吃不吃饭。
玩，是真的就玩，吃喝，就是真的吃喝。
这么几天下来，李四心里虽然带着敌意，但是嘴里已经不挂“小日本”了，不得不承认，虽然坏得冒泡，可观察下来，人家日本整体的生活水平是真高。最起码，挺富有的。
每一次去得地方的，住得地方，吃饭的地方，都是最好或者最合适的，狗蛋和汪旋没有省钱。
食物味道跟平时在国内吃的不一样，李四和姚氏不太习惯，可那些被他们嫌弃的都是当地最贵最好的食材做的美味儿。没办法，狗蛋只能临时找家附近的中餐厅，让李四好好吃一顿饭。
最让李四接受不了的就是，生鱼片。
“生吃可不行，没有腥也不行，这人咋还吃生肉呐。野人一样，杀人不眨眼…….”一着急又把那话说出来了。
“还有你看，这吃饭也不爽快，这么小小的一个盘子，上面放几根菜，每一份都是这么点，够谁吃呀，又贵又少，小气吧啦的。味儿还怪呼。”
平时李四很好说话，很好养的，从不会嫌弃食物，苦日子来的人嘛。
不过这也说明，他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心情暴躁了，在很多人看来，那么珍贵的食材怎么就吃不好了呢？重要的是李四他不习惯啊。
吃不惯，可不就是吃不好了吗？然后就容易暴躁了呗。
了解这些，汪旋和狗蛋只能让人给提前预定一家有名的中餐厅，李四才算是好了。
开始预定的是五星级酒店，但李四也住的不适应，睡不好。明明在国内不是这样的，多差的都住过，以前那老破房子不也住很多年？
狗蛋于是就让人租的一处豪华宅院，非常正宗的日本建筑，还都是木质结构，有花园庭院，有树有草，推拉门。非常的雅致宁静，这个李四到是挺喜欢的。
“跟咱家一样，院子是院子，菜地是菜地。比住高楼好不知道多少倍。“
“狗蛋就说：“那跟咱家可差远了，人家这个都是用好木，有年代的房子了，过去就是一个贵族的宅院来着，后来才重新修整弄成这样的，还扩大范围，丰富了建筑。咱们家不管是老家的房子还是现在京都的别墅，基本就是现在工艺，钢筋水泥的。跟木头房子是不同的。”
“反正都是一层，住着舒服。”
怪不得李四不爱住京都，别墅里李四也是住的一楼，不过城里的别墅就是一楼，也是跟土地隔着的。狗蛋在幼儿园那边买的一套房子，是个高级公寓，电梯房，在六楼，面积不算小，不过李四始终不爱住。
所以说老人出门就是事情多，特别是李四这种一辈子偏安一隅的老实人，不是狗蛋他们出息，李四能真一辈子做到，生于西坎村，活于西坎村，死于西坎村。老家狗窝一样的房子能住，外面好的也未必住得安心。
他们在日本呆了一个星期，才回来的，算是个大假。李四慢慢也玩出点意思来了，他说：“当初日本人多坏啊，现在看看走在路上的人，也很普通呀。想不到他们能干那些事儿。”
日本在国土里肆意的时候，他也还是个懵懂孩子，一直到七八岁日本人才被赶出去，接下来又是内战。可是不管怎样，从小听到的故事是深刻的。有意无意的就接收了那些仇恨，也是一种铭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