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羽憾
“哦。”
然后就没有说话了,刘顺杰忐忑,想把狗蛋的手从肩膀上移开,结果狗蛋一下子就按压下去。这特么的究竟想怎样啊?
沉默一会,狗蛋仰天长叹。“我觉得我还是把你交给警察叔叔吧。”
怎么又提这个了呢,刚不是说过了吗,这又绕回原点了啊。
“别别啊,要不这样吧,我把我身上的钱分你点?见者有份嘛,就当做抵消那个奖励了。”
“哦”
怎么又哦?
“多少?你打算奖励我多少钱?”
屁的奖励!特么的,你把讹诈说成奖励说的那么溜,是不是经常干这事儿啊。我也很心疼钱好吗,要不然怎么跟你打半天感情牌啊,我挣点钱容易吗我。没想到啊,小小年纪的却钻进钱眼里了。
刘顺杰一边磨蹭的掏钱,一边心里就琢磨着,看来最近不好混啊,要不还是考虑表哥说的,一起倒卖文物给境外得了,听说那利润更惊人。以前他胆子小些,只在这附近晃悠,想到自己之前蛰摸到的几件古董,心都热起来,现在要不还是胆大一回?
刘顺杰扣扣索索的从衣服里边掏出来一堆毛票,揉的邹巴巴的,肉疼的递给狗蛋。“小兄弟,你看,也不数了,就都给你吧。这次算是白干活了,回去下锅的米还没着落呢,诶。”
狗蛋没接,咧着嘴笑,牙齿还没全长好,还有豁口呢。“刘哥,这个留着给你你买米下锅吧。”刘顺杰狂喜,然后狗蛋接着说。“我看你衣夹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那么好看,要不你不要给我钱,你把这个给我吧。”
刘顺杰气都粗起来了,怀疑的盯着狗蛋,看他是不是故意的。狗蛋脸上依然一派的天真懵懂。
他讨厌这个天真!
“不行吗?”狗蛋一脸无辜,肩膀上手的劲又往下使了使,刘顺杰身子一僵。
最后咬咬牙,怨恨的从里面掏出来一大叠,跟原来给狗蛋毛票的邹巴巴乱糟糟不一样,这个整整齐齐的。狗蛋没见过其他的票据,也没见十元的钞票过。
他用眼神示意刘顺杰继续说,刘顺杰拿不定主意,主要他自己也心虚,骗了狗蛋。要不然他精明的投机分子肯定能看出狗蛋的无知来。
“这是,这是,”他咽了咽口水,“五百元钱。”
狗蛋不说话,刘顺杰一顿。狗蛋的眼睛有些飘忽了,心想:哇,这么多钱,难道投机倒把真那么赚钱不成?
他瞧刘顺杰的眼神就有些热了,刘顺杰咬牙又从兜里掏出来五百块。“没有了。”
狗蛋眼睛更亮了,这就是所谓的试探和有所保留吗?张老头跟他们说过一个故事,有关于藏钱的故事,说走商的人很会藏钱,被打劫的时候,只要做出把全身银子掏出来了装可怜磕头求饶样子。如果人家放行了,藏在隐秘处的钱就能留下来,不然的话就一次掏一点,多次掏,这样贼人两三次的就会觉得确实把钱都掏空了。除非把人脱光光。
要么放走,要么害命。总之会在身上留点钱,活着不至于讨饭,死了身上也有点钱傍身不做穷鬼不是!
狗蛋现在就用这方法,一次次的,最后刘顺杰身上掏出来一千多块钱,这是什么概念?反正狗蛋从来没有听谁说有这么多钱的,要是一般的小孩,连学到的数字用完了也算不清楚的啊。
刘顺杰也绝望,想拼命算了,但最后被人家轻易的就给按压,不知道碰了哪里,反正自己没有力气去反抗了。这些钱是自己这些年倒卖古董和稀缺物品赚的,藏得可严实了,连家里的婆娘和老父亲都不知道的。
本来这次是觉得原来的藏钱处不安全了,想转移藏钱的地点,把原来藏得钱都挖起来到在身上,干完一票就去新地方藏钱,结果倒霉催的被追堵。最后还被小孩子威胁,特么的,可是他就是不敢赌,要是万一被送公安了,那这身上这么多钱,一定会吃花生米的。那就万事休了。
刘顺杰脸上的肌肉激烈的抖动,显然是心疼加上气愤导致的。
狗蛋瞧着那大叠的钱和各种花绿的票子,心里茫然起来,又觉得害怕。这么多钱,自己也不敢拿啊
想半天,刘顺杰虽然心里滴血,可想着留着青山在,以后有机会一定会给这破孩子好看。现在他筋疲力尽了,只想赶紧完事,免得那警察如果真追出来,就麻烦了。
咬牙抓了大半的钱和票子往狗蛋跟前推,看狗蛋没有表示,就把剩下的一半往自己的怀里塞,大力的甩开狗蛋的手,就站起来一拐一瘸的走了。
狗蛋因为失神就被他挣脱了,人家离开后,狗蛋脑袋懵懵的瞧着地上的钱票,被风给吹散了。狗蛋才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这钱烫手得很,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现在说不要,人家肯定不信,而且人都得罪了,再不要这矛盾也欠下了。再说自己都发现人家有那么多钱了,如果不拿,会不会让人怀疑自己还是会举报?这样自己还是会被针对,如果知道自己在那里住着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狗蛋不敢多待,直接一股脑的把钱和票全部装进书包里,然后转身跑进城里,拐了个弯,在一条一条街道飞快的转悠一圈。然后又出城了。
发现没有人都在后面盯着,就飞快的往城外汪旋待的地方跑去。
第44章 捡钱了
刘顺杰到底是气不顺, 拖着腿倒回去瞧, 哪里还有狗蛋的身影?气得他狠狠的捶自己的大腿两下,只痛得自个龇牙咧嘴。恨恨的骂两声,拐了个弯, 从其他地方摸进城去。今天开始只能让媳妇儿跟工厂那边请假了,理由便是那摔伤了。
没错, 作为城里人刘顺杰是有工作的,是一名底层的工人,只是在最艰苦的岗位上,工资也一般,夫妻俩靠着它也过得去。周围的人都一般过, 就刘顺杰从小就跳脱并不愿意在一个地方上安分的干活, 家里好容易争取到的工作,他并不稀罕,喜欢另辟蹊径,上班也不甚积极,只这社会氛围并不融这样的行为。
狗蛋哧溜的钻进汪旋藏身的灌木丛,大乖第一时间发现他, 兴奋的蹦跳过来, 对着他猛摇晃尾巴。
“小乖怎样了?”
大乖又是摇尾巴又是舔着他的手掌, 并不会回答。狗蛋撸了它的脑袋一把,站起来荡开灌木, 瞧见汪旋和小乖就大赤赤的躺在那里,睡得香添 。鼻子还发出同样频率的呼吸声。
狗蛋打了个哈欠, 他是一惯不睡午觉的主,如今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导致疲惫不已,踢了踢脚边的烂叶子和杂草,席地而坐。狗蛋闻到淡淡的药味就知道小乖也上好药了,他们旁边的小药包应该就是驱蚊虫的药,地上本来就许多枯枝烂叶,蚂蚁爬来爬去,要是没有驱逐的药物,起来后就得全身长包了。
从空间里拿出单被给汪旋和小乖盖上,他自己就着一件厚衣服蒙住头也睡着了。
却说李四忐忑不安的等待交粮,好容易结束了,大家都结伴去供销社啊什么的准备带点东西回去。李四一瞧,在自己身上一摸,一分钱没有。
这才想起自家的所有钱票和粮食什么的都交给狗蛋管理分配了,不过他也明白,自家真没什么钱,估计儿子身上的钱不超过一块钱的。
李四撸一把脸,既然没钱就不去了。跟着也不准备带东西的汉子们作伴先出城,约好在城外的过夜处集合,并要求购物的人尽量抓紧时间,他们还要赶路回村里呢。
“你家狗蛋呢?不会是先回去了吧?”
“没有,那孩子在城外等着呢。”
那人就感叹“你家狗蛋厉害了,来城里也不怵的,好像还敢出去自己走走,我一个大人进城有时候心里还不大自在呢。”
“他就是孩子心性,看什么都觉得好玩。”
“说的是呢,从进城就没见着他身影。”
李四就嘿嘿笑,自家儿子皮这里的哪个不知道了?现在他们的小子还跟狗蛋后头跑呢,那怎么不说他们孩子皮呢,还不是狗蛋平时胆子大,连大人都敢怼,弄得人家有时候挺不待见他的。如今又是村里的孩子王,显眼了点嘛。
谁说话不会拎着当头的来说,而去说其他呢。李四自己也管不住狗蛋,私心里也会觉得狗蛋这样总比他这个爹的好,最起码没人会欺负他。只儿子吃亏就吃在家里亲兄弟没有一个,以后跟人起冲突难免吃亏。
村里干事胆子壮的哪一个不是兄弟多,帮衬多的。要是和堂兄弟处的好也一样能当亲兄弟用,可他的兄弟爹娘也不稀罕狗蛋这个后辈,就看亲娘要把他父子俩迁出去,真心想留的没有。就算说两句话的也是因为自己能干活罢了。
一旦老娘让他们净身出户,兄弟们就闭嘴了。到现在自己亲爹娘没有一次喊狗蛋回家吃饭过的,就算瞧不上他这个儿子。但狗蛋作为孙子,李家的男丁,逢年过节的难道不叫吃一顿吗?李四有时候就想不明白,同样是儿子孙子咋就不一样对待呢,难道因为孩子多不稀罕。要是自己有那么的儿子,肯定都一样疼的。
至此,堂兄弟狗蛋是不缺的,不过看样子吧以后借用不上力,别见着他一个独子,最后自家人欺负自家人就不错了
现在看来收养汪家小子也不算差,以后互相帮衬也有支得开的人。
李四作为个父亲对儿子的要求,也就跟他的经验见识一样的。村里出息的住着三五间大瓦房,日日有稀粥吃,偶尔吃干和一顿肉。他心里就觉得那是最好日子了。
边上的一个青年还没有娶媳妇,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这带来的省着吃今天中午也吃没了,还要走半天的路程。许是天黑才到家,现在见着狗蛋和汪旋两人艰难啃着黑窝头,口水也直吞咽。
“你俩咋到现在才吃呢,不饿啊。”
狗蛋想了下“饿啊,不过忘记吃了,城里太大了,走不完。”
“嗨,难道要等走完才吃啊,那不是为难自己么。”
狗蛋装作没听到他咕咕叫的肚子,兀自仰头走着。因为是要赶路,大人们腿脚特别快,都想在天黑前进家门。狗蛋和汪旋是一边跟着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喝水也不敢大口喝免得呛着了。那人也知道要脸没跟狗蛋问吃的,哪怕狗蛋手里还有一个攥着,未婚男娃脸皮薄,只能一边和狗蛋搭话一边给自己灌口凉水。
其他人或也是挨饿着,或也是留着那已经馊掉的一两个粗馒头,没谁大方的允人,家去再加热或者切片晒了,也是粮食呢。挨过饿过来的,对粮食,任是谁马上就变得小气了。
汪旋就心软得多,就看他每次舍得给大小乖吃就知道了,不过他也不好当着大人的面给人匀,只低着头,赶紧往嘴里都塞了,早结束也不用馋着人了,把自己噎得直翻白眼。
太阳落山只余下满地的余晖,那尘土飞扬的土路也绝了车的声音和身影,边上的灌木林子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归巢。整个路程显得紧迫又彷徨,没人再说话,一是累的,二是想趁着余光多赶两步路。
等到天边的一丝光亮也消失后,繁星点点挂在高空,但没有月亮的晚上,即使星星再热闹,对于赶路的人也于事无补。路是土路,在黑暗的夜晚,就显得那一条白来,只要走在白条的上,就不会撞到路边的林子里去。
等黑的只靠感觉走的时候,村长和带手电筒的两个人才舍得拿出手电筒来用。许是老化了,许是电池已不太够,总之光亮有些发黄,不过识路确实够了。
主要是给在前面拉车的牛驴照着,天太黑了牲畜们心中不安,不愿意走路,有的还直接要挣脱,直接趴下休息。
这有了光亮,有经验的人在赶,就能继续往前走。后头跟着的一串人,借光就不能了,只盯着前面的那一圈光晕,在牛车后面跟着。空筐子扁担什么的都放车上,人却是不能上车坐的。
沿路到了村里的人就不断的脱离队伍家去了。
西坎村不是最远,但也不近,等他们到家时,村里除了狗吠声,人都早睡了。
如果他们有手表,估计能知道时间,大概晚上九点左右,但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晚上九点就是很晚了。
别家有婆娘父母给起来煮点吃的伺候,李四是一家三口都出门了,现在就算要临时起火做饭,可火柴没了。狗蛋把包里最后的两个粗馒头拿出来,李四吃一个,他和汪旋分一个,就着凉水就对付了。狗是没有的。
父子三也没有特别的卫生意识,那身上的咸菜般的几□□服脱了,就爬炕。
没多久,屋里只有呼噜声了。
狗蛋和汪旋自睡得香甜,李四是到了时间就得起床,油灯舍不得多点,抱两根木柴去那已经引火的人家,跟人借火种。把人家已经燃起来的红炭块夹回家,用麦草在上面吹,直到吹出火来。
或者跟李四一样,把人家已经烧成火势的柴抽出来,然后把带过去的柴给人家添上。总不能借着人家的火,却白白的把人家灶眼里的柴都抽走了。那也太不懂事了,谁家的柴不是白得的。
火烧起来了,架上锅,借着那点火光也能做些事呢。
狗蛋口干舌燥的不得不起来的时候,汪旋已经把家里的脏衣服放到小河那边,用石头压住在水里泡起来。从院子里割了一把小葱,和小白菜煮起来,端放桌子上。
狗蛋起来尿尿的时候,他正把院子的地给打扫完了。
“我爹呢?”浇着边上的一颗草,打着哈欠,抖了抖小鸡鸡,就问汪旋。
“下地去了。”
“哦。”
村里就这样,没有闲的话时候,寒冬都能抓紧时间修水利挖水库的,这大夏天跟是不得闲了。
“咱吃了饭,给你看样东西。”狗蛋低声说。
“啥啊?”汪旋咬着筷子问他。
“等会你就知道了。那不是我们从商场跑出来的时候,我不是后来又进去找我爹吗…”狗蛋大概把后来遇到刘顺杰的事给汪旋说一下。
汪旋就惊得张大嘴巴,狗蛋哥好厉害啊。过了一会,汪旋又说“你说如果你把人给抓了,警察叔叔会给什么奖励呢?”
“不知道啊,不过那人说人家最多就给夸两句,说不定觉得我是小孩子都不理的。”
“那还不如放了,然后分钱合算。”
狗蛋点头“就是啊。所以我把他放了,那人也是好人,还真给我分一半呢,老多了。我跟你说,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因为李四每日就是埋头干活,养孩子也不知道还要教一些道理,就跟父辈那样,给饭吃能活下来就是成功的做法。
狗蛋和汪旋到现在心里没有那种大义存在,分了投机分子的钱对不对,他们暂时不会去想这些。害怕惶恐,回到家后就丢在脑后了,心里只有期待。
汪旋把门给关上,用门扪子卡住,搓着手回到炕上,看狗蛋把包里昨天随意塞的钱票拿出来。
这得亏李四不太管家里的事,儿子带回来的书包也没有打开过,给挂在坑尾好好的,否则得把自己吓死。
“这么多啊,我看看,有五毛的五元的,这个我见过。”狗蛋从队里借钱的时候,后来给他瞧了一眼,他就记得那是五元钱。
“这个大面额是十元的。”狗蛋得意的介绍,然后还有票据,有些他们能从字上知道用途,大多都不明白是有什么用的。
“暂时归置一边,咱们先算钱。”
刘顺杰开始拿出来的都是毛票子,后来才是大张的面额,推给狗蛋的时候,大面额一半加上全部的毛票子。当时他被动,急于脱身,不然刘顺杰肯定不会那么痛快,也好在狗蛋不住城里,要不然这种人三朋四友是不缺的,哪天打听到了,狗蛋自己都会有麻烦。这也是刘顺杰痛快给钱的一半原因,想着后面要两倍五倍的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