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羽憾
陈正国最后问狗蛋。：“那么你呢小子？”
狗蛋正了正身子，“十岁。”又说：“领导，我们能不能回去了？我们是小孩子。”这竹篓里还有花生什么的，要是让他们还回去那还得了？还不如先溜。
“你叫什么？”
狗蛋摸摸脑袋，腼腆一笑，“人家是狗蛋了。”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汪旋在旁边侧目，狗蛋哥这是要怎么了吗？不得不说汪旋还是挺了解他狗蛋哥的。正想呢，就听狗蛋说：“我们出来很久了，回去爹娘会揍我们的，你就看在我们给你们报告的份上让我们走呗。那些事我们也不知道啊。刚开始以为是打雷呢，吓死我们了，还好我们爬树厉害。”
第47章 又是奖励
打雷你还爬树？
“是啊, 我们嗖嗖就上去了。”
“我们以为会被打死, 结果那人都没看见我们。”
“那人老厉害了，还拿着槍呢，不过流血了。”
“……”陈正国叫人拿出饼干来, 摆放着那里，然后让他们继续把知道的说出来, 这就是奖励了。
叽叽喳喳的，刚才还在害怕的小子们，一听说到他们“知道”的事，几人个个精神振奋，七嘴八舌的就描述上了, 还有讲故事不错的, 还加上自己的主观臆想，简直热闹得不行。
陈正国笑眯眯的，不知道他再想什么，时不时瞧狗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有些不对劲。不说十岁年纪, 个子却快逼上十二岁的孩子了。说话的时候总感觉他滑滑的, 不知道谁家养出这样的孩子。他们这群人不说火眼金金吧, 对人的感觉判断还是准的，总感觉这孩子不老实啊。
就比如现在, 陈正国那眼神一扫大致能知道孩子的性格是什么样的，看见着饼干人人冒绿光, 激动的说着知道的经过。可狗蛋这孩子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时不时混在里面咽口水或者嚷两声。嗯，还有就是他旁边那个始终低头的小男孩。
这也是奇怪的，村里的孩子很少会长的这么，嗯，文静白皙的。这两孩子这要一仔细看就发觉他们跟其他人的区别来。怪怪的。
狗蛋当然知道那个穿着軍装的大人在盯他，他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真不明白干啥盯着他看啊。狗蛋更不跟人家对视了，他现在的五感是也越来越敏感，要是视线侵略性太强或者盯的时间时间一长，总是会感觉后背皮肤发凉或者头皮发紧。
“报告团长，准备完毕。”
“好，立刻出发。”
“把他们带进去交给老首长，你，对，狗蛋是吧。你能不能带我们去那边的林子指认地方。”陈正国觉得应该危险不大，有狗蛋指着搜寻也快。
“不能。”
“……”
陈正国觉得，这孩子要不还是直接掳走吧。
狗蛋瞧着其他伙伴呼啦啦就冲过去抓着饼干吃，自己被挡着不能过去，也没谁过来拉一下自己，真是，真是太不靠谱了。那边小伙伴，还喊着他俩快过去呢，怎么过去？一座山挡着，你们就不能给我送过来几块？
狗蛋正想说话，汪旋就拉着他说：“叔叔，我带你们去吧，我记得在哪里。”
“那怎么行。”狗蛋抬头正视着陈正国，奈何人家不但体积大，还挺高。只能仰头，憋屈死了。他也不太敢和对李四一样说话，知道人家不像李四一样让着他。“我带你们去。我跑的快得很。”
“一起去。”汪旋固执认为不能让狗蛋一个人去。
陈正国发现队伍整理好了，看了手表：“给他们两准备防弹衣，然后立刻出发。”
那留下来继续留守大门的其中两人脱下身上的防弹衣，弯下腰给狗蛋和汪旋穿戴好，这是每人配备一套的，属于軍中的稀缺资源。高强尼龙防弹衣，目的是防64式手槍和其他凶器对人体的伤害，两人没那身高，穿起来就好像包裹了大半身，好在人家会绑戴，不影响行动。
小伙伴就羡慕死了，狗蛋就郁闷死了。你说你们一个个的也不知道说给我两块饼干，还说什么风凉话啊，什么等我们回来，为什么不说留着饼干等我们回来一起吃？狗蛋不满的很。
急行军大概也就这样了，本来考虑到另一个孩子较小，又白嫩要留下的，结果谁知道死活一定跟着。现在陈正国放心多了，俩孩子跟得上，而且丝毫不勉强，虽然看那叫狗蛋的孩子就知道他更强一些，村里孩子出来的兵就一向体能不错的。
狗蛋快到地方就主动说说，“我们是从这里进去的，有小路，进去中间有一块空地，那里靠近一条小溪。”竟是说得很详细，他想着反正来都来了，还不如赶紧完事，赶紧回去，说不定还能吃一两块饼干呢，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呢，听说可好吃了，后悔来之前没有冲过去抓两把了。
“我们先烤…花生吃，然后洗澡，在这里洗澡，然后就听到枪声。当时那边的鸟儿呼啦飞出来飞到这边了。”
“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几个？”
“就一个，男人，穿，嗯，黑色还是灰色的，也不确定，我们不敢看。”
陈正国看一眼那个蹲下来勘察的，然后那人向他点下头确认。陈正国又继续说“他当时什么状态？”
“状态？就是好像腿受伤了，裤子那里湿湿的颜色变深了。”想了又想说：“他用左手拿槍，发抖，可能往那边去了。”
陈正国有看那人点头，瞧地上的痕迹，应该是受伤在腿上，而且很可能不是他们怀疑的人，因为那群人即使受伤了也不可能没发现有人在，那么七八个孩子呢，破绽很大的。看着痕迹也是没有抹干净，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着抹去。
“放军犬，到那边看看，两个留这里，看好这两个孩子。”
那狗嗅了嗅，跳起来前爪直接放到狗蛋身上，狗蛋推下去，它又兴奋的扑上来，感觉的不是威胁而是真的喜欢狗蛋，看那尾巴摇晃得，风火轮似的。牵狗的战士拉了拉，瞧了狗蛋一眼“你家是不是也养狗？”
“是啊。”再次推开，狗蛋不耐烦应付这只狗，老往他身上扑怎么回事儿啊，他又不喜欢狗，大乖小乖那是因为自家的狗狗，当然有感情啊。但他不喜欢别人家的狗，所有的小动物都无所谓，见到就想到吃肉，什么可爱不可爱的。他又不是汪旋喜欢动物。
汪旋是挺喜欢的，他觉得这只狗狗真好，就是喜欢老往狗蛋身上扑，看狗蛋哥不耐烦的样子忍不住就乐。
“你家那只狗一定是条好母狗。”那人酌定的说。
大乖好像是母的啊，那跟这只老扑他的狗有什么关系？
那人好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的一样道：“这是条公狗。”
狗蛋还是不太明白，不过狗还是被拉走执行任务去了。说是军犬，其实只是一般的土狗训练一下，平常跟着那些人巡逻的，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想也是，那优秀的军犬也分不到他们这里的农场啊，但是狗的耳朵和嗅觉总是灵敏的吧，所以样土狗充当军犬来用也一样的，反正这里基本上是看家护院而已。
谁知道这次就用上了，可不靠谱的就是不靠谱，任务路上就因为在狗蛋身上闻到母狗的味道就兴奋的扑人身上了，要不是军人严厉的拖走估计还有得磨呢。
狗蛋蹲坐地上，拖着腮帮子，总觉得今天就不该出来，要是不出来就不会在这里喂蚊子了。“你身上带不带驱蚊包？”
“没带。”说的是兜里的，空间里面不能拿出来，当然就算没有带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应该很快吧。”
确实很快，没多久，就看到那边的抬了一人出来，浑身的血，不过人已经凉啊。留下那两人捂着狗蛋和汪旋的眼睛，怕他们吓到，直到人被抬出去放到林子外，才放下手掌。
狗蛋直直的看向那边，显然真被吓到了，他视力很好，很轻易就在捂之前看见那人的形状。有点想吐，又害怕，要是拿qiang的男人发现了他们，估计伙伴里会有人就跟那人一样了。
以后这片林子就不来了。
汪璇没有直接看到也知道是“有人死了。”他反倒比狗蛋更快平静下来，心里想，还好那是别人。
先后又抬了一死一重伤的出来，然后搜索还有没有线索，打发人先回农场报备，顺便联系公安局，拉着队伍就返回。狗蛋和汪旋就夹在中间，陈正国有意不让他们看到接触到这些，毕竟小孩子。所以是分两路。原来留下的两人先把俩孩子护送回去，等他们大概走远一段路了才让人把尸体抬起来运走。
到了农场，这事后续怎样不是他们这小孩该知道的，人家真给每人有些奖励，现在嘛做什么好事是不需要回报的，最多几句口头的夸奖发张奖状什么的，这对有单位的成年人是有好处的。档案上好看嘛。
但是狗蛋几个是小孩子嘛，也不能空手不是，孩子得哄嘛。糖果、饼干各给一些，就能哄得高高兴兴的嘛。
狗蛋对于陈正国的怨言也平息不少，他感觉自己今天做这事儿还是合算的。瞧，花生没有被没收回去，以后也可以过来翻地，只要打声招呼就行，还有吃的，这就行了。
离开之前跟陈正国笑眯眯的挥手道别，乖得不得了。后来陈正国跟朱老头说这事的时候就说：“挺精怪一小孩，也不知道那脑袋咋想，您是没看到啊，给我们指路那会配合是配合了，就是脸黑黑的。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多想头？”
“那孩子也可怜，从小没娘，跟着粗老爹过，自己不机灵点日子也没法过。你也别觉得奇怪，穷孩子嘛，性格又那样，比较敏感。你看他旁边的男娃了吧？也是没爹娘的，现在跟那父子过呢。这两小子聪明。”
“孩子挺好的。您知道我有一闺女，三岁了，总共也没见几次，每次见着我就跟老鼠见猫似的，我要是抱着她，能怕得哭了。我对孩子是真不了解，对他们没办法。”
第48章 屎遁
孩子还是很善于分享, 几个就小心的吃了两块, 剩下的都包起来放衣兜了，这是要带回去给家里的兄弟姐妹一起尝尝的。
狗蛋自己没有亲兄弟，家里孩子就他和汪旋, 他俩都有份，这就让其他的孩子羡慕极了, 羡慕他们能吃的多。“我早知道就把我弟弟妹妹也带过来，能分不老少呢。”
“你弟弟妹妹那么小，遇到坏人跑得掉么，树都爬不起来。”
“我可以叫我哥哥来啊，我哥哥爬树也快。”
大家都表示后悔没有叫上兄弟姐妹来分饼干, 当时的害怕都基本丢了脑后, 只见着眼前的好处。这也是孩子能比大人过得快乐的地方。
村口就有孩子在那里玩，弹玻珠的、树下跳绳的、抓石头的、跳房子的。一眼瞧去，大大小小的孩子。远处也有老人在房前屋后遮阴处坐着编竹器或者抓跳蚤的。
有伙伴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去把自己的糖果饼干分享给弟弟妹妹，有性格谨慎的就悄悄的把弟妹叫回家，然后关起门来分食。他们快中午出门，外面玩了大半天, 又遇着那件事, 回到村里已是快傍晚时间了。
不过家里人也没有找, 也没有着急，都习惯了孩子一玩就一整天的, 反正天黑的时候知道回来就行。在外面不拘找什么吃的，只要不回来那就是代表不饿, 家里还能省粮食呢。
“爷爷，给。”
狗蛋看自家爷爷在那里坐着抽烟，一只手在身上挠痒痒，鬼使神差的掏几颗糖果就递过去了。以前祖孙两见着就跟陌生人似的，一点不亲热，也不怎么说话。
李老头，迟钝了一会，把手从脖子后面的衣领里抽出来，“哦。”
“……”
“是狗蛋啊！哪里来的？”
“你别管，给你你就吃呗。”
他爷爷就难得露出来个跟苦笑一样的笑容，不是他觉得苦涩，是他平时就一脸的苦相，满脸皱纹，这好容易笑就让人觉得是讽刺的苦笑。
“爷爷都没多少颗牙齿了，还是给你奶放着，分配给你哥哥弟弟。”说着就放进那个表面都是都尘垢油得发光的就衣兜里。
狗蛋差点就把糖果给抢回来，他生气的大喊“让你吃咋不吃，没牙齿不会含啊，留，留个屁。”我都没吃过伯伯叔叔家的一粒糖一粒米呢，你倒好，把我的糖果给别人送去了，以后还想见着我的糖就做梦吧。
汪旋把人拉走了，李老头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怎么孙子好容易理会他了，现在又生气了？
边上的老头子就给他说了：“你说你也是，就说回家再吃也好啊，狗蛋这孩子不错的，你见你哪个孙子能留口吃的给你？我家的孙子也是恨不得吃得还少了呢。”
李老头一想就明白了，他又不是真蠢笨不知人事的，自己老婆子就不知怎么回事不太待见老四，老实儿子不好吗？可是他自己说什么老婆子是不听的。
李老头闷头在身上抓着跳蚤，摸着了用指甲碾死。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就爱干这事，有那眼睛不好的，就用牙齿沿着衣服的针线边上，一路啃过去，躲在衣缝里跳蚤和跳蚤卵就被磕破了。
一路快步跑回家的狗蛋心疼自己给出去的糖果，“金宝银宝那孬货，敢吃我的糖，我把他刚长出来的牙齿给敲掉啰。”这兄弟两现在见到狗蛋就躲避，两人长得挺符合李老太太夸奖的那样，“富态，福气。”
就是没有狗蛋如今高，比他们小一岁的狗蛋，这一年窜得挺快，反正比那两宝贝疙瘩高，只身材看着抽瘦得很。
狗蛋就如那油条，儿那两堂兄弟就想发白的馒头。
第二天，狗蛋和汪旋就在教室外面的窗口那里被罚站了，不让他们进教室里上课。理由？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要说旷课也不至于，村里的孩子上学也不咋认真，爱去不去，父母意思打两下就算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就不再来了，所以为什么越是往上升学生人数越少就是这个情况，老师学校也很习惯了。
家长都不重视，上个一年半年体验一下当学生的感觉，然后就爱去不去了。父母觉得现在读书人不吃香，再说了，读那么多书农村户口这个坎就很难过，最后还不是回来种地？那还读什么啊，所以家长不重视，孩子上学路上玩耍，可能到学校都快放学了，放学了再一路玩回来，大半时间竟都消耗在路上了。整体就是松散的状态，跟后世的教育环境一点也不能比的。
狗蛋也不好好站，靠着泥土墙，脑袋后枕在双臂上。老师还在教室的简陋讲台边唾沫横飞，不用听都知道，在骂人呢。说是骂狗蛋也对，说是随便骂骂咧咧也对，四十岁的老男人，随时随地的发发牢骚。总之不是什么好话，下面的学生也噤若寒蝉，谁也不想被踹，被扇耳光。
“你们不要学他，废物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玩意儿。长大后没啥出息，不用看我就能知道。”
“这种人以后就是败类，跟街面上的流氓一样，总有一天会吃子弹的。还有你，干什么呢，也给我出去。”
“流氓你们知道吗？就是那吧啦吧啦……”
由开始骂狗蛋几个，到后来不知道骂到哪里去了，两句话就离不开“他娘的bi”。
狗蛋不明白，他那么爱骂人，那么爱逞威风，干嘛要在学校里待着？
不过狗蛋的印象里，学校里就是这样的。一个星期有两天正常上课，两天里有几节课认真教那就算好的了，他也不知道别学校是不是这样的。县城那会，只瞧一眼没能好好看看，也不知道有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