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羽憾
原来路上两人还叽叽喳喳的询问，等到了京城反而紧张拘谨得话都不敢多说，自也不敢多走一步，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子来。
狗蛋一直让张恒注意找房子，想要租一些民宅当作员工宿舍。在京城房子紧张也紧张，但也有一些人房子还算富裕，狗蛋要求离店里近些，地方够大一点，不需要太好的，一般也可以。
张恒在狗蛋回来休息一天过后找到狗蛋说了这件事，狗蛋于是和汪旋去瞧了瞧。
“我看我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学开车得了。”每次出门如果苏和翁有时间会开车送他们，但大多时候这货傲娇得很，加上最近秦师傅不给车加油。
“骑自行车也挺好的。”现在他和狗蛋就一人骑着一辆从老家带过来的自行车，后面载着大富和银头，两人眼馋这自行车很久了。
狗蛋在家时也经常借来骑，平时也不好意思和李四借。狗蛋这次回去就带过来了，只说是走的邮局。
张恒跟狗蛋问好，然后说：“老板，那地方够大，就是有些破旧，其他方面没有问题，换一些瓦片，把墙再刷一遍就能用。因为这原因，房主要价不高。”
“是什么样子的，筒子楼还是一般的民房。”
“自建的小四合院。不过这房子之前被破坏过，也住过一些住户，两年前才被还给原房主。”张恒就给狗蛋解释了一下房子曾经的历史，狗蛋倒不是很清楚这些，就认真听着。
“这里住的基本是当地居民，原来这房子周围还有大片空地，不过后来新盖了不少自建房。”确实，新新旧旧的搭建着。
最后的住户搬出来后这里就还回去了，狗蛋和汪旋走过比较窄的小巷子，有人开门倒废水，下水道有一定的破损，估计也是淤泥有点多没有清理，污水都溢满倒流到他们正走的路面上。因为天气寒冷，结成了一块块黑冰。
“这等雪融化不好走路，夏天味道也不好。”
“是的，有考虑到这方面。可附近已经没有合适的房子。”狗蛋明白，如今一家人窝在一起，本地人也住不开，要找好的房子根本不可能。
也就这种曾经被征收后来发还的房子，家里人死伤差不多了，手里暂时也没有钱财过日子的才会有房间出租。
张恒敲门，过了一会才有人来开，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我们看房子，昨天和刘婶说好了。”小伙子挺瘦，脸色蜡黄，身上穿的也不怎么样。
他也不说话，看了他们几眼，转身就进里面了，门没关。
几个人也在乎这个，抬着自行车车轮跨过门槛，都进大门里去。“这边是屋主人住的，咱们在西面这一排。”院子里光秃秃的，看得出来，应该拆了一些搭建建筑。
“刘婶子，我们来看房子了。”张恒一口的京音，被他称为刘婶子的老太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一样很瘦。
一看就是一直过得穷困日子，可是身上收拾挺干净，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花白的头发梳得利利索索。整个面部利落的露出来。
“真租啊？这脏的墙壁，破旧的门窗和瓦片你们自己换？”
“是啊，如果房租低一点咱们就接受，并且要给咱们租得久一点，不然那不合算呐。”
“那行，那看看。”
“房子是好房子，当初盖的时候用的是好材料，为了和旁边的花园…..，现在没有园子了，不过当初用料很好。如果你们舍得出钱修门窗换瓦片，我宁愿少点房租。”
狗蛋看了一下，确实从瓦片上露了光，这些瓦片是那种厚重的老瓦，“现在这类型的老瓦不好找了吧？”那老太太顿一下，“是，是不好找，不过咱知道哪里有。就是……..”价钱不便宜。
“门要换，这窗要换玻璃？毛玻璃也不好弄啊。”
狗蛋每摸一样就嫌弃一样，把所有的问题都提出来，对方也承认。狗蛋认真的瞧了老太太一眼，她虽然面容严肃，形容枯槁，可狗蛋总觉得很正，她身上有一股正气。应该为人不错，着说半日话，也看出来她和那些胡搅蛮缠，爱占便宜哭穷的老太太有区别。
这半天，房子有问题就是有问题，狗蛋提出来人家大大方方承认，没有反驳和胡缠。
“这房子，我们租了。不过问题很多，咱们要立个字为凭如何？”
“行啊，立就立吧。”老太太爷爽快，要不是房子破旧别人不愿意花那个钱，自家现在也不宽裕，完整的房子租出去还是很抢手的，如今这些人愿意修那就租，反正以后还是自己的，房子好好的，以后才能留给孙子一份产业。
两方都同意，那就好办了。
后面狗蛋又给张恒分了任务，泥瓦匠用老太太介绍的人，还有就是让张恒跟人订床铺，那种上下两层的学生架子床，这样可以节省空间和成本。
如今他们的员工有十个人，八个男两个女的，四间房子。两间刚好分配给八个男性员工，每一间房住四个人。剩下的两个女孩暂时共住一间，以后如果还有招女性员工的再安排人住进去。剩下的一间，狗蛋想暂时留着，也许他们自己可以住进来。
让张恒先带着大富和银头熟悉几天，狗蛋和汪旋要先去报道，今天已是最后一天，他们去的时候没什么人，也不用排队就能直接办理。
“你不会整个寒假都在训练？”狗蛋看到成殊时吓一跳。成殊一脸疲惫，人还瘦，真稀奇，哪个人放假回家不是胖了一圈？
“嗯。”成殊也没多说，随意吭一声应付狗蛋。
狗蛋也不再多问，大概跟他说自己的计划，所有的花费账目给他一份，还有另一份已经邮寄小千。
狗蛋和成殊分开后打算去找汪旋，开学到现在他们都两个星期没见面了。当时听汪旋说和同学学什么交谊舞，狗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舞，反正汪旋没有再光顾着埋头学习，懒于动弹，狗蛋就暂时不管。
像这样悠闲的在校园里行走，自从开始想法子赚钱后就很少有了。只是也不敢在外面停留太久，天还是挺冷的。狗蛋搓搓手掌，向着汪旋舍友说的建筑走去。
第135章
“1, 2，1, 2”
“向后左迈一步，对，然后再转半圈, 伸出右手拉着我的手………..”
狗蛋还没有进去, 在走廊里就听到有人再做出节拍的声音。狗蛋顿了下，退后两步抬头看了门牌发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虚掩的门, 被狗蛋轻轻推开，里面七八个人在学舞蹈。
刚才听到的喊节拍的声音是来自一个女生，汪旋正被她领着迈步。然后汪旋一个抬下巴，左腿向后伸展, 踮脚，伸展右手臂助着那个姑娘的让她转个圈圈。
狗蛋自认看得清清楚楚, 那姑娘在转圈的时候含羞带怯, 并且他们两勾肩搭背、搂腰（？）的, 继续迈动舞步。
“汪旋同学, 你学得真快。跳得真好。”
“没有，没有, 是胡杏同学教得好。而且你跳的挺好看。”
狗蛋撇嘴，还互相恭维起来了, 怎么好看啊？他怎么看不出来？穿着臃肿的棉衣, 转身的时候笨重得啥似的，汪旋这是睁眼说瞎话了吗？
以为他不知道转圈是怎样的？没有跳过也是在电影里看过的, 那些穿着华丽礼服的国内外女人，人家那个舞才叫惊艳性感，这姑娘穿得土不说，那跳的什么啊。还把手放到汪旋手心里，汪旋还，还搂腰？
真是！
“咳咳，咳咳咳。”
汪旋还在和人家交流跳舞心得呢，听到咳咳的声音看过来，然后笑着走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狗蛋清清嗓子一会才说：“咳咳，嗯，听说你在这边就过来了，怎么样？”
“还不错，发现学几天感觉还好，蛮有兴趣学的。”
汪旋看其他人看过来，就介绍狗蛋，然后挥手让他们先自己学，自己先和狗蛋说话。那些人就去摁录音机按钮，把那音乐播放出来，跟着音乐继续跳。
狗蛋认出那是自家的录音机，应该是汪旋友情出借的。快速打量了正在学跳舞的男男女女，撇撇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什么？”他听不清狗蛋在嘀咕什么。
“没事。天气这么冷，这里没有暖气，冷冰冰的，手脚都僵硬了，多难受啊。等天气暖和了再学呗。”
“嗨，就是天气冷才要学啊，动一动还暖和呢。”汪旋说着就斜眼瞧他：“你不会不高兴吧？拜托，就是学舞蹈而已，大家都没想那么多的。这是如今国际上最流行的舞蹈，你也太落后了吧。”
“哼。”他都看见有两个男生趁机搂腰占便宜了，还说什么单纯只是跳舞？看看那隐晦的荡漾小眼神。狗蛋想着就看着汪旋，这个他估计看不出来他的舞蹈老师——那位女同学的爱慕眼神？
狗蛋幸灾乐祸，想从我手上抢人，想得美！
趁机搂腰抱背又怎样？汪旋也看不上他。连她的心思都不知道，汪旋那样心细敏感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发觉呢？肯定是没那个心思也没有把这个女同学放在心上呗。
“我找你是要跟你说个好消息，咱们要去港城的手续办下来了。”
“真的？”汪旋高兴起来，眼睛亮亮的，发现自己因为开心声音变大，赶紧推着狗蛋出到走廊里，还把门给关上了。
狗蛋无语，“你不会忘记了吧？原来是我们自己弄肯定是不容易的，不过刘叔叔帮忙，又有成殊这边出了一个考察名单，这事就不那么难。因为我们这次跟的人特殊，不会有别的问题和后遗症。”
狗蛋小时候的经历，还有长大后了解到那段历史，加上现在很多人的观念还是那样。狗蛋就很担忧这方面，就怕以后有什么祸事啊清算啊之类的，以后的事难说。所以凡是和国外啊、海外的事有关，他都很慎重。这次之所以敢去那边见长识，也是这帮二三代带队，人家那是不怕的。
机会难得，狗蛋也是上心。这个好消息狗蛋想先告诉汪旋，然后高兴高兴呗。
“那就好。不过这事可不能让人知道，我怕横出许多枝节，我听有些人好像在说出国的事，也不知道真假。以前是不能和国外有牵扯，现在好像没有这个限制吧。有些人就想去国外过好日子。到时候有人知道咱们去到资本主义地盘去，不知道会说什么呢。”眼红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走，吃饭去，别跳什么舞了，那有啥意思嘛。”
“有意思呢，我先跟他们说一声。”汪旋进里面去和他的同学告别并说明情况，才出来和狗蛋走去食堂。
“周末高建国说要来找咱们聚一聚，去不去？”
“他和谁？”
“就是好几个吧，之前不是弄了个老乡会？咱们县的他们那个学校包他总共两个人，其他的是别的学校的。都是咱们这一届的学生，估计是他们学校之间有联谊然后认识的。”
“去就去吧。”光是他们学校出来考到京都的他们本校本届的没几个，那些有的还是专科或者不出名的学校的，可外面的人不知道，以为只要去京都上学都是好学校。这些人里面，说得上名的学校也就汪旋和他，可见他们老家的教育资源真挺差的。
狗蛋如今忙，同学就联系汪旋，反正大家都知道过去两人从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现在又在同一所大学，找到汪旋也就等于找到狗蛋了。汪旋的BB机相对来说挺闲的，人家做生意联系进出货的不到他，所以也不会等到很久才会给人家回信。
学校附近很多吃的喝的店铺，通常不用走太远。选择在狗蛋学校附近餐馆聚餐也给两人方便，还能到名牌大学去参观。
每人出点份子钱，人多了，能点好一点的饭菜。
这家店铺不大，收拾很干净，反正眼睛里看到的不难受。消费水平也能接受，狗蛋和汪旋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看着高建国向他们挥手，直接走过去。
“好久没见，你们变化好多啊。”特别是李凯，明明都是相仿的年纪，怎么感觉李凯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也就几个月不见而已，能有多大变化？”狗蛋锤了高建国的肩膀一拳，又被锤回来。
“毕业到现在，还不久啊？都坐下来，咱们互相了解一下，等会人都来齐了，再统一介绍，省事。”
“还有人？”
“嗯，嘿嘿。有咱们省的这一届新生，也有上一届，也就是关系平时维持不错的，都互相拉着自己认识的老乡来，一个拉一个的，这队伍就大了。”
汪旋瞧了高建国一眼，这人上大学了，变化了好多。以前的高建国绝对不会这么干，看着挺沉默老实巴交的样子，现在嘴皮子利索，都能组织老乡团体聚会了呢。
“他们听说咱们本届的探花、榜眼都在京都大学，知道我是你俩的初中高中同学，都让我决定聚会时间留通知他们，他们可乐意了了。来了可是能认识名校大学生的机会呢，个个积极的哟。”
明眼里都知道狗蛋和汪旋将来的分配和起点必是不低，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将来会怎么样他们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他们不像家里人那样不懂学校之间的区别。多认识厉害的人以后也能多条路。不得不说，在校生还算简单，但已经模糊的本能的亲近强者了。
狗蛋就指了指他笑“你是聚会的组织者，特地提我们干什么啊？大家都是老乡，说别的就见外，都是出门在外的人，一样的。”
高建国哈哈大笑很是高兴，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受人瞩目的中心。在聚会上说话声音最大，被人起一个话题，他绝对会抢过去，然后滔滔不绝。最后就是大家低头听着，听高建国一个人表演，他根本不让别人聊天插嘴的机会。
陆陆续续有人来了，有高建国认识的，也有是其他人认识的，不过乌泱泱坐一片，狗蛋也就和高建国、张得胜认识。其他的都是陌生面孔，有些说话口音还能听出是同个县的，有些就直接听不懂的。
大家互相介绍，很多人就对狗蛋和汪旋感兴趣，问他们平时的学校生活，两人都回答。也有人酸溜溜的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狗蛋不爱搭理。
张得胜瞧着狗蛋，然后笑着说“你变化好大啊。”再也不是那个黑瘦的穷小子，那个被他们家向学校施压要在全校师生面前磕头认错的小孩子了。
“一直在变啊。”
“你也在京都上学啊？不听高建国说我还不知道呢。”这小子在高中才是被好好教做人呢。不过看样子本性是没有变得，还是那么讨人厌。
“是啊。我们家之前有摆酒，以为你知道呢。对了，你们家之前不摆酒吗？考那么好的学校。我们之前还请了小学的老师同学，大家还挺期待你的邀请的。”
“你也知道我家穷着呢，哪里有那个钱摆酒啊，上学都是跟人借钱的。我和汪旋现在还做兼职赚钱呢，周日都不得闲。哪里能跟你们似的在校园里轻松读书呢。”
张得胜表情微变，看着狗蛋好像没那么高不可攀了，感觉自己身上轻了些，不是被压得抬不起头了。
呼~，会学习又怎么样？还不是穷逼一个。天天被生活所迫，底层人就是底层人，就算上了名牌大学又怎样，不还做着下里巴人给人打工赚学费？
想到狗蛋和汪旋这两个从初中高中就一直被老师捧着的人，为了赚几分钱被人呼来喝去的支使，张得胜心里就一阵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