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萌
“书洵，还有什么问题？”
突然的声音唤回卫书洵，抬头，见李晓然坐在身侧，一脸关心的问他。
“没有，请继续。”除去阴晴不定的性格，李晓然是非常优秀的老师，讲解很细，对卫书洵的进度也把握的很好，加上她最先提议补课，所以卫书洵还是找她帮忙。
但这次卫书洵很克制的没有表现暧昧，不再请宵夜，不再送回宿舍，渣到连瓶水都不请，李晓然眼中的情思渐渐消退。但这样普通的补课场景不知道从哪方面刺激了周泉。
“书洵！”补课到一半，周泉大步走进来。身上并未穿着军装，只是合体的休闲衬衫牛仔裤。但行走间带着凛凛的气势，压得李晓然不敢动弹——第一次见面时李晓然以为他是来抓犯人的，吓得直哆嗦，现在已经好多了。
“还没。”卫书洵摆摆手，周泉点头，大马金刀在讲台坐下，目光直盯着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人。不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自习室里不多的学生们纷纷抱着课本离开。
李晓然也说不下去了，低头收起课本：“今天先到这吧，书洵。”
“好吧，谢了。”
离开时，几乎被周泉冰冷的目光逼得走不动路。李晓然是真的喜欢卫书洵，上学期被拒绝后的各种敌视反应，其实也不过是女生的一种傲娇，希望引起他的后悔，但卫书洵完全没搭理她，也不来道歉。
李晓然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仍旧想给自己的恋情一次机会，所以这学期再度接近卫书洵。补习的成果总体来说很不错，每晚在自习室角落里并肩而坐，李晓然自己隐隐能感觉到暧昧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班上的同学也默认两人的情侣关系了。
然后，前几天，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不说那男人一副酷帅狂霸拽的气势，光是他对自己充满敌视的目光，和转向卫书洵时温柔的眼神，李晓然也不得不悲哀的承认，她第一次喜欢的人，似乎是个GAY？！
补习结束，卫书洵收好书包和周泉一起离开教室。最近周泉正在学厨艺，卫书洵多少知道是为了他，他当然也拒绝过，但周泉只说是自己想学，请他去尝尝手艺而已。卫书洵还能说什么呢？
人家周泉都肯为他下厨了，只让他去品尝，他怎么忍心拒绝？
因此只要周泉找来，卫书洵不管在做什么都会跟他走，完全被食物裹胁了。
周泉的厨艺仍旧没什么长进，他平常很忙，有时间也宁愿去A大盯梢书洵，以免他被青春靓丽的女学生勾走。至于学下厨，他直接买了个自动炒菜锅，把调料包和肉菜一起扔到锅里，设置好温度，接书洵回来时，菜还是温热的，而且比他自己煮的好多了。
卫书洵从不踏入厨房，当然不知道周泉的偷懒做法，还以为周泉私下真去学做菜了。想像冷酷少语的他屈身向厨师学习的模样，卫书洵就愧疚得不行。
以前把周泉的感情蒙混过去的行为，相比起来实在太过冷漠——虽然现在仍旧没有接受的思想准备，但已经决定认真去对待。
今晚周泉做了茶树菇炖鸡汤，盐放多了，卫书洵仍旧给面子的喝完。
帮周泉把碗筷收进厨房，留待明天家政收拾，卫书洵打了个哈欠，到卧室拿睡衣：“我先去洗澡。”
他已经完全把周泉家的客房变成了自己的卧室，书本睡衣等日常用品不说，还在靠墙处做了个电子焊接台和工具柜，学校宿舍和家里的东西都没这齐全。
抱着睡衣出来，却看到周泉同样拿着睡衣站在浴室门口，对他说：“我想早点休息，一起洗吧！”
“……”卫书洵：“不用，你先洗吧，我可以……”
话没说完已经被周泉拉进浴室：“我明天有任务。”
卫书洵心一软，就被扯了进去：“……等等，衣服我自己脱……”
周泉原本气场就很强，脱_光衣服后非但没减弱分毫，灼热仿佛要吃掉自己的目光更是令卫书洵惊惧，总担心自己走不出浴室门。
“想知道周泉现在的想法吗？”学习机问：“可以用任务领取。”
“闭嘴。”卫书洵才不会把任务浪费在这种地方，拿来换考试答案还比较好。
匆匆结束淋浴，卫书洵跑出浴室，逃离周泉灼热的目光才松口气。
男人和女人对感情完全不一样，女孩子喜欢他，别人不提他根本完全不知道，周泉喜欢他，强势明显到他动都不敢动。如果拒绝或者躲避，他觉得说不定自己会享受到监禁Play——如果周泉真有那么疯狂迷恋他的话。
热了杯睡前牛奶，突然听到自己的卧室传出声音，卫书洵走过去，听到了熟悉的“嘀嘀——嘀嘀——”声。
“卫承！”
浴室门打开，周泉大步走出：“卫承来了？”
“嗯。”
接通视讯仪，影像沙沙的晃动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焦黑的土地。像是被重炮轰击过，影像显示的地方倒卧不少烧焦的树木，草地已经全部焦黑，布满大小不一的深坑，还能隐隐看到影像旁偶尔飘过的黑色烟雾。
“这是战场上？”卫书洵担忧的叫：“卫承？”
“卫书洵？”
回答他的是陌生的声音，学习机的虚空屏幕立即弹出，发出滋滋的电磁声。
末世所有人都拥有异能，卫承能隔着时空杀人，其他人也能办到。
“那个就是卫承偷来的学习机？”一只军靴出现在影像中，一个身形高大，穿着和卫承相同样式军服的男人慢慢的走入影像中。
“你是谁？卫承呢？”
那人不答，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又转向他们身旁的卧室景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原来时光机器真的存在。”
“你是谁？”周泉把卫书洵挡在身后。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峰，是卫承的战友。”陈峰目光盯着卫书洵：“再次确认一下，你是卫承一百多年前的祖先，卫书洵吗？”
“是我。”卫书洵站出：“卫承呢？”
“卫承死了。”陈峰语气微沉：“抱歉，他临死前叫我毁掉视讯仪，以免你们被发现，但我想确认看看……没想到真的能见到过去的人。”
不说复古的装饰建筑，单是两人的神情就能确认。一个标准军人，身上却没什么血腥味，另一个更是柔弱无力，连只野兽都对付不了的模样。更何况两人眼神清澈，毫无阴霾，即使是空城的贵族，也不会有那么阳光的神情。
“卫承死了？”卫书洵被这句话打懵了，想揪住这人问清楚，才发现对方只是影像，卫书洵颓然放下手：“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
第98章 想改变的未来
“战争而已。”陈峰语气冷漠：“没有谁是不能死的。”
“但是，卫承很强吧？”卫书洵仍旧不可置信：“他怎么会死？”
“说了是战争啊，谁被一个军团追杀能不死啊？”陈峰抬腕看了看，随后不爽的啧了一声：“卫承做绝了，他给时空机器设定了自毁程序，只留了3分钟时间让我通知你们他的死讯以及，林家的时空机他已经毁了，今后再也不会有未来的人打扰你们，让你好好生活。还有，希望你遵守约定。”
“……”卫书洵茫然的点头，他还是不愿相信：“卫承真的死了？我能看看他的……最后吗？”仍旧无法说出尸体这个词。
“没必要，那家伙和林家的部队一起爆了，要不是之前留言给我，我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有时空机器。”
“又是林家……”卫书洵握拳。
“我不知道卫承想让你改变什么，很显然，他失败了，未来不可能因为你这么个小人物改变。”陈峰冷冷的说：“但我认为应该把他的付出告诉你。”
“卫承原本是地族第五军团团长，但5年前他突然用军团长的位置交换空城情报总长，潜伏3年后，不明原因暴露，遭到林家军队长期追杀，也丢掉了情报总长的职务……我现在明白是为什么了。”
“但也因此，这次空城和地族爆发战争，卫承没有足够的兵力，又不停遭大部队围剿，死亡不可避免。”陈峰又抬腕看了看时间：“为了这台时空机器，卫承付出很多。不管他想改变的是什么，身为他的祖先，即使做不到，也希望你能再尽力一些。至少……不要让他死得毫无价值！”
卫书洵沉默着用力点头，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泉看他脸色苍白，用力把他的头按进怀里：“别胡思乱想！”同时眼神凌厉的看向陈峰：“地族是什么？已经是末世，人类之间为什么还自相残杀？”
民众或许会混乱，但统治者不应该失去理智，未来的周家在干什么？
“地上民族，从被抛弃在地上开始，我们和空城就是两个民族，两个国家，为了抢夺资源，发生战争是理所当然的。”伴随陈峰话音的是嘀嘀的倒计时声，时空机器的自毁系统开始倒数。
“空城没有对地上的人进行支援吗？”周泉可以理解空城当年只带少部份人逃走的理由，但在劫难稳定后，身为中央的空城也有义务支援地上的幸存者。但显然，从陈峰的恨意来看，空城并未这么做。
陈峰冷笑：“有啊，空城每年允许不少优秀的异能者加入，但他们想过没有，地上的异能者离开，平民该怎么面对那些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
“所以，发生战争？”卫书洵闷闷的问。
“没错，为了不让我们的族人生活在幅射中，为了不让后代再成为畸形儿……”机器声已进入十秒倒计时，陈峰后退一步：“永别了，卫承的祖先，好好珍惜末世前的生活吧……真羡慕你们。”
噗滋……滋滋滋……滋滋……
影像开始跳闪，两秒后化成零落的数据光流，随后嘭的一声，空气无形的扭曲。周泉抱着卫书洵扑倒，陈峰所站位置1米内所有东西都无声消融。
沙发缺了一半，书桌少了三分之一，地毯破开一个整齐的圆环，连地板都凹下去几厘米。幸好地板够厚，没直接把楼下穿一个洞。
周泉打量一眼破坏力，发现不严重也就不再关注，转向怀中的书洵：“书洵，你还好吗？”
卫书洵捂着额头慢慢坐起，苦笑：“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候。”
别人年少无知犯错，顶多将来过得落魄。他年少无知犯错，代价却是未来3代子孙的生命，而且每一个都是惨死！
卫承是卫书洵记事以来，身边第一个死亡的人。死亡原因，为了偷取时光机器，为了改变他这个小混混的杀人犯命运，为了报复林家，为了不让林家有机会伤害他——一切都是因为他年少无知时犯的错误！
而他，似乎没有改变过一点未来。
也许可以说改变了一点，他不是小混混了，他现在是a大学生，也许将来能成为安稳的公务员或者小商人，生活幸福无忧，但也仅此而已。
卫承付出一切代价换来的时空机器，只是改变了他这个小混混的未来，养子的，孙子的，卫承的，他什么也没帮上忙，什么也没改变。卫承还因此被杀。
卫书洵不屑把责任都推给林家，没有林家，也会有张家，王家，李家。源头在他，只要他没有庇护子孙的能力，他的养子仍旧可能被抛弃，卫承也总有盗取时空机器，进而被追杀的一天。
但是，未来又该如何改变？
“别担心。”周泉的手抚上卫书洵的脸：“有我在，别担心。我已经和周皓说好，如果我死了，周皓会继续庇护你和你的后代，所以不用烦恼。”
其实周泉也一直怀疑未来无法改变，因为未来他死亡的记录没有任何变化，最后周家仍旧由周皓继承。唯一令周泉欣慰的是，卫书洵一直健康的活了很多年，最后寿终正寝。
仅仅如此，就让周泉充满动力。既然无法逃脱死亡，那么在离开前，至少要建立足够让书洵生活平安无忧的环境。这也是周泉越来越忙的原因，他总担心自己时间不够。
卫书洵同样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但刚刚得知卫承死讯，他不可能因为朋友提前的“遗言”感到一丝高兴。即使经常有依赖周泉的想法，但也很清楚，自己的未来才是自己的。
“别说这种话。”卫书洵用力捶他一拳，额头的发丝遮住眼睛：“未来一定能改变，你现在活着，以后也给我继续活下去。”
周泉目光微动，认真点头：“嗯，我不会扔下你的。”
这话有点怪，但卫书洵的心思放在如何改变未来上，听到周泉这么说，只是点点头，揉揉眼睛，叹了口气。卫承的死亡令他难过，眼中泛起水雾，抹去后，眼眶也留下了微红的印迹。
“抱歉，我先休息了。”
“我陪你……”
“没关系，我想静一静。”
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睡得着的，卫书洵靠在床头，拿出纸笔开始记录自己知道的未来。从卫承那里曾经听说过，未来的时间线大致可分为几条：1.2076年11月20日，天降殒石，覆盖全球。殒石携带特殊辐射源，地球所有动植物在极短时间内或变异，或因辐射死亡2.科学家们制造空城，执行精英中的精英选择，养子一家被抛弃。
3.养子和孙子因辐射而亡，年幼的卫承活下来并获得异能。
4.……
卫书洵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呼叫学习机：“学习机，给我未来空城和地面的资料，文化，经济，战争，所有你能给的公开资料。”
“可以提供。”
在末世中，空城能选择解救的人，无非是精英中的精英天才，极度权势和富有的人。在无法解救更多人的情况下，这种选择并不算错。但不能要求被留下的人如此伟大，在看着亲人死在辐射或变异动物口下的时候，还能理智的看待空城。
于是，当数年后，世界平静下来，幸存的人们终于能适应末世的生活时，空城的人却惊愕的发现，他们无法回到地面上，因为地面的人类将他们视为敌人。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战争，对立，争夺资源。原本应该在末世后互相扶持的人类之间，仇恨越积越深。
按照学习机的估算，等到再一次资源枯竭时，就是双方死战之时。
卫书洵叹了口气，心情深重的再次记录。
4.空城与地面的幸存者分为两个民族和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