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猫白袜子
“他早就死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只不过是诅咒留下来的残骸而已。”
加尔文对着维吉利说道。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虽然加尔文的人生中从未见过克劳牧师身上的那种东西,但是那名曾经的降临派牧师的结局却已经浮现在了加尔文的脑海里。
他将被那种东西彻底的吞噬,然后消化。
不久之后,他就将飞快的化为一团毫无生机的灰尘,不会有任何人将那玩意与曾经的牧师联系起来。
至于克劳牧师的灵魂……大概现在已经在那扇红色的大门背后不断地重复着这个世界上最可怕也最恐怖的噩梦了吧。
加尔文当然不喜欢作为降临派牧师的克劳,但他也认为克劳罪不至此——克劳牧师只是倒霉而已。
他身上有“红鹿”留下来的伤口,他也因此而沾染上了“门”的气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在房子里的其他人被加尔文身体里的力量转换为另外一种生物时……克劳牧师却因为自己身上的气息被标记为“罪人”,然后被他的灵魂被驱逐到了“门”的那一边。而他的身体,则被人为是不洁的污秽之物,被那种特定的奇异物质吞噬和清理。
然而,对于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就是史密斯一家人来说,他们也实在说不上是幸运。
至少,加尔文并不这么认为。
离开客房后,加尔文站在门廊的阴影处,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完美的史密斯夫妇和他们的女儿们。
他们看上去简直就像是那种海报或者油画中才会出现的一家。
明明夜已经很深,但他们却依旧环坐在餐桌旁边,欢声笑语地食用着那道枫糖肋排。
他们显得友爱,甜美,欢乐,没有一丝忧愁和不安。
而他们今后也将一直这样下去——
“你是说……他们以后将不会再产生任何的负面情绪?”
维吉利听见加尔文的低语后忍不住问道。
加尔文垂下了眼帘,仿佛不敢再看到那一家人。
“是的,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疾病和痛苦……他们没办法感受到那些东西。”
仿佛就像是在冥冥中听见了加尔文的话语一样,正在用刀切割枫糖肋排的史密斯夫人一个不小心,刀刃直接划过了她的指腹。
殷红的鲜血大量地涌了出来,但史密斯夫人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疼痛一样。
她举起了自己那根汩汩流血的手指朝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快看我的指头流血了——”
而桌子旁边的回应也是那样的欢乐而愉悦。
“噗嗤,妈妈你真的流血了!”
“哦这可真是太可爱了!”
……
“这可真是令人恶心。”
目睹了眼前那一幕的维吉利皱了皱眉头然后嘀咕道。
“这不是他们的错。”
加尔文脸色惨白回应道。
史密斯一家……是经过“力量”净化和重组的一家。
从生物上来说,当然,他们依旧是人类。他们有人类应该有的一切,也依旧需要呼吸,进食,休息……
但站在另外一个层面上来说,他们却不是普通的碳基生物。
他们是“光明生物”,一种被洗掉了所有肉体瑕疵和精神缺陷的生物。
第209章 (有修文)
光明生物。
永不知道痛苦与哀愁,永不用遭受疾病与苦痛。
他们生活在现世。
他们生活在天堂。
……
但加尔文并不会为他们感到高兴,不,不仅不会为他们感到高兴,反而会为他们感到悲伤和内疚。
“我没有办法控制好……那种……力量……”
加尔文的翅膀在自己身后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里并没有那种冰凉而纯净的力量,但玩意残留在他身体里的涟漪却因此而细微地荡漾了一下。
“他们被那种力量,那道光,改造了。”
所以史密斯一家被他亲手变成了眼前的怪物。
怪物--是的,加尔文是这么称呼光明生物的。这种被人为地剥夺了人生中负面元素的生物令他感到毛骨悚然和恶心。
“唔,我觉得他们自己看上去却挺开心的。”
也许是为了安慰加尔文,维吉利在他身边说道。
“他们无从选择。”
加尔文的视线落在史密斯太太手指的鲜血和环绕她的家人脸上那异常灿烂的笑容上。笑容与鲜血仿佛一把刀刺入了他的心脏,他的胸口感到一阵闷痛。
有那么一瞬间--非常,非常短地一瞬--加尔文甚至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
毁灭眼前虚假而欢乐的灵魂。
他在也没有办法忍受眼前的场景了——
“史密斯太太,你受伤了。”
加尔文忽然上前,走向了史密斯太太。
“加尔文?!”
维吉利皱起眉头,他仿佛察觉到了不对劲因此想要拦住加尔文。但在这之前加尔文已经甩开了他的手来到了史密斯一家的餐桌旁。
史密斯太太手指上的血还在缓慢地流淌。
她的伤口比加尔文想的还要严重。也许是因为无法感受到疼痛的缘故,她任由刀划开了自己大半根手指,在绽开的皮肤与肌肉间,加尔文甚至隐隐看见了她的指骨。涌出地鲜血一直汇集到了史密斯太太的小臂上,然后从胳膊肘处慢慢滴落。
史密斯太太身上那件稍显宽松的衣服(那件衣服在今天早上还是合身的)几乎有一半都被染成了红色。
但她依然在笑。
这一家人都在笑。
“她得去医院进行止血——”
维吉利在加尔文身后说道。
而另一方面,已经大量失血的史密斯太太却挑起眉头笑眯眯地看着加尔文这个房子里的不速之客,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防备和怀疑。
“哦,是的,是的我受伤了。”
她那满是欣喜的声音再一次刺痛了加尔文。
加尔文伸出手,轻轻托住了史密斯太太受伤的手指。
“加尔文,你要干什么?”
他听见维吉利在自己身后发出的疑问。
“我不知道……”
加尔文喃喃地说道,不知道究竟是在回答维吉利,又或者是在对自己低语。
在一片混沌中,加尔文隐隐预感到自己接下来做的事情并不是那么明智,甚至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
加尔文说不出原因但是他能感觉到。
可即便是这样,加尔文还是任由自己跟随着直觉行动了。
在现实中看来,他只是捧着史密斯太太的手。
但是在另外一个领域,精神的领域。加尔文却是在轻轻地推动……推动他自身身体里残留着的“力量”的涟漪。
“唔……”
冰凉的感觉顺着他的灵魂深处一直荡漾开来,加尔文不由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苍白。
不过不出他所料的是,史密斯太太的身体也同时微微颤抖了起来。在他与她的注视下,史密斯太太手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没有过多久,那白皙的手指上便只剩下一根细细的白线。
加尔文眨了眨眼睛,几秒种后,女人受伤的伤口便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哇,这太好了!你帮我治好了伤口!”
史密斯太太发出了近乎夸张的叫声,那种无忧无虑的笑意让她看上去有点儿像是那种智力低下的残障人群——当然,她那张完美的脸抵消了这一点点小小的别扭。
同样发出了欣喜呼喊的还有史密斯家的其他人员,他们在看见身为母亲的史密斯太太受伤时不曾表现出任何担忧,看见她伤口愈合后发出的笑声也同样空洞。
在以非正常的手段治愈了史密斯太太的伤口后,加尔文只觉得天旋地转,虚弱到仿佛连膝盖都抽去了力量。
他觉得非常冷。
“力量”的寒意冲刷着他的身体。
虽然与那种溃堤一般的冰冷纯净力量比起来,他现在使用的只是一道涟漪,但这也足够让他感到痛苦。
加尔文的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好在维吉利适时伸出手,一把将加尔文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了?”
维吉利问。
在他的身后,史密斯的一家又一次开始向加尔文推销他们的晚饭。他们明明在看着加尔文,但是,他们仿佛一点都没有发现面前的加尔文脸色难看得像是死人一样。
至于他们大力推荐地那一道枫糖肋排,更是已经被分吃得差不多了。蜜色焦黄的猪肉早已被人撕扯下来咽下了肠胃,留在桌上餐盘内的,只有一道一道被烤到发白的森森白骨。
史密斯一家人灿烂的笑脸正环绕在餐厅正中间的白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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