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朽木刁也
周舟摇头, “本来就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我只是说实话，举手之劳。”
他在旁边坐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弹琴的时候，我可以录像吗？”
迟小圆点头，“可以。”
调好琴音，他又抬头，“你会发到网上吗？”
周舟问：“可以吗？”
迟小圆想了想，点头，“嗯。”
没再说话，迟小圆开始教老人弹琴。
陆尧飞美国出差，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虽然迟小圆每天早、中、晚都会固定跟他视频通话，但不在就是不在，迟小圆的情绪每天都不高，变回小香猪趴在专属软垫上发呆的时间都变多了。
以往他教老人，有点话痨属性，吧嗒吧嗒可以说很多话，今天每一句都很简洁。
很快，教学的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迟小圆这次没有教完马上就走，而是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收拾完，继续坐着，没动。
老人本来准备要回家了，见迟小圆坐着，神色有些蔫，又重新坐了下来。
“小老师，你今天情绪不高啊，怎么了？”
旁边的周舟也走过来，“还在因为网上那些话难受吗？”
迟小圆托着腮，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眼神有点呆滞，听到老人跟周舟的话，回过神，轻轻摇头。
拍了几下脸颊，稍稍打起精神，迟小圆想起什么，问老人，“对啦，你身体好了吗？”
“做完手术了，现在倍棒。”提起这个，老人就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絮絮叨叨说了起来，“还要谢谢小老师你呐，谢谢跟萧禾说了我的事。
那天我醒来，看到萧禾那孩子在哭，除了他母亲去世时，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
他骂了我一顿，但我很开心，我不怕他指责我，就怕他不愿意理我，现在我们说开了，他终于原谅了我，不再怪我当年没赶回来。
我手术完住院那半个月，他全程陪着我，现在也搬回来住了。”
老人看着迟小圆，再次认真道谢说：“谢谢你，小老师。”
知道老人跟儿子从归于好，迟小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很好看，“那很好呀，恭喜你哦。”
这是我的功劳吧？
肯定是！
迟小圆美滋滋地拿出手机，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发微信告诉了陆尧，然后说——【要夸我哦！】
安静了一秒，他又发了一条——【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真聪明，又找到话题跟陆尧聊天啦！
迟小圆开心地在心里比了个剪刀手。
以往陆尧对他的消息几乎是秒回的，再忙都是，哪怕只回复了一个字。然而今天一直没回复。
迟小圆每隔十秒看了一次手机，等了十分钟，笑容又垮掉了。
无精打采地枕在琴盒上，迟小圆鼓了鼓腮帮子，眼巴巴地盯着手机，手指戳着手机屏幕，期待它下一秒就会亮起来，可是等啊等，又十分钟过去，还是没反应。
这下，迟小圆好不容易找回来一丢丢的好心情、开起的一点点心花，再一次枯萎了。
日头逐渐偏西。
已经五点多了。
老人看着迟小圆，不太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公园，“小老师，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迟小圆虽然不太想回没有陆尧在，冷冷清清的家，但他也不会随便跟一个人类回家。
“不用啦。”他背好背包，抱着琴站起来，“我回去了。”
周舟连忙喊住他，“迟老师，稍等一下。”劝迟小圆上节目这件事，他还没放弃，“你现在已经高考完了，节目的事再考虑一下吧。”
他的态度很真诚，“我真的非常希望能跟你合作。”
听了话，迟小圆偏过头，这次没有直接拒绝，“我要考虑一下。”
周舟在网上帮他说话，算是恩情，参加节目，可以当做偿还。
他们妖不欠人情的，否则恩情一旦被天道记录下来，会很麻烦。
周知心里忐忑，本来以为又会被拒绝，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听到迟小圆这句，呆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几秒后，他的笑容咧到耳后根，喜不自胜，“好，你考虑，我等你回复。”
他激动极了，“对了，我把策划书给你看看吧。”他刚要拿，忽然一拍脑袋，想起自己根本没带策划书，只好说：“我现在没带，这样，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晚上发给你？”
迟小圆给了他一个邮件地址。
给完，迟小圆又跟老人挥挥手，转身走了。
一改往日活泼、轻快的步伐，他走得慢吞吞的，偶尔还会停下来，拿出手机看一眼。
—
迟小圆拖得再久，回到家也才六点半，外头天还没完全黑。
“我回来了——”蔫头耷脑地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喊了一句，没人听到回应也不管，迟小圆踢掉鞋子，哒哒哒跑到陆尧的房间，把自己塞进大床，滚了几圈，用被子裹成一只蚕宝宝。
滚一圈，哼。
再滚一圈，哼哼。
迟小圆这只大蚕宝宝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他蹭到平时陆尧躺的位置，脸颊陷进枕头里。
他小小声嘟囔，“还不回复我，我要生气了。”
脸颊蹭了蹭下方的枕头，想了想，又说：“如果五分钟内回我，我就不生气。”
我真是大方呢。
迟小圆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数数字，五分钟过半，他悄悄睁开眼，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到手机……没回应。
扁扁嘴，他翻个身，继续数数，剩下的一百五也数完了。
然而，手机还是安静的。
蹭地从床上坐起，迟小圆瞪着暗下来的房间，奶凶奶凶地喊：“陆尧，我真生气了！”
话音落下，他突然听到了外头电梯“叮”的一声。
耳朵动了动，迟小圆气呼呼的表情一收，人已经从卷成一团的被子里跑了出来，鞋子都没穿就冲到了门口。
他把耳朵贴在门框上。
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陆尧回来啦！
迟小圆眼睛亮亮的，他摸到灯的开关，想也没想地打开，陆尧不喜欢黑漆漆的房子，每次进门看到灯光，心情都会好。这一点迟小圆记得。
等到脚步声到门口，迟小圆直接把门打开，然后一个跨步，蹦到了陆尧身上。
两只手抱着陆尧的脖子，双腿夹着陆尧的腰，整个人挂在陆尧身上，他脑袋在陆尧的肩膀上蹭来蹭去，声音软软的，又带着黏黏拖拖的小尾音，充满了依赖，“你终于回来了。”
猝不及防被迟小圆抱住，挂在身上，陆尧愣了下，他一只手还提着行李箱，反应过来，忙松开行李箱，改成托着迟小圆的屁股。
听着迟小圆的语气，陆尧心已经软了，接连奔波的疲倦让他的声音有些干哑，他腾出一只手摸摸迟小圆软软的头发，“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知道陆尧宠自己，迟小圆已经习惯对陆尧肆无忌惮地撒娇了，他紧紧抱着陆尧的脖子，气呼呼地哼哼两声，一只手还捏了捏陆尧的耳朵，“我今天本来生气啦，因为你一直没回我消息。”
陆尧用脚把行李箱踢进门里，抱着迟小圆稳稳走进去，把门关上，“对不起。”
迟小圆会算，陆尧能这个时间出现，他发消息给陆尧的时候，陆尧肯定在飞机上。
不过……
“你下飞机也没回复我！”
侧过脸，迟小圆说话的气息洒在陆尧的脖颈和耳朵上，陆尧身体僵了下，忍不住拍拍迟小圆的屁股，声线暗哑，“小圆，别对着我耳朵说话。”
抿着唇，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不过迟小圆的角度，看不到。
耳朵哦？
对哦，他也不喜欢陆尧对着他的耳朵说话。
痒痒的。
耳朵、脸也会变烫。
迟小圆乖乖“哦”了声，他仗着陆尧托着他，两条长腿晃来晃去，“所以，你还是没回复我！”
娃娃脸鼓成包子脸，迟小圆开启了“算账”模式。
陆尧抱着迟小圆，实在是甜蜜又折磨，迟小圆两条腿晃来晃去，屁股也一直在动，他面对着陆尧，那么挂在陆尧身上，身体是相贴的，他动一下，陆尧就更能清晰的感觉到某处的存在。
“……”
陆尧真的没有柳下惠的定力。
喜欢的人在自己怀里，还懵懂无知地对他撩来撩去，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
快步走到沙发边，把迟小圆放下来，“对不起。”
陆尧没给自己找借口。
事实上，他为了能早点回来，这四天一共只睡了十个小时，后来上飞机，飞机上他也在工作，直到下了飞机，坐在车上，听完周航向他汇报张氏建筑已经被席沐收购，同时有不少人主动站出来指控张云海性-骚扰、性-侵，张云海被收押。他终于没忍住眯了会，手机没来得及看。
迟小圆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注视陆尧，本来还想再生气一下，但看到陆尧眼底厚重的青色，以及难以掩盖的疲倦，下巴的胡渣都冒了出来，什么气都泄光了，只剩下心疼。
拽拽陆尧的衣袖，示意他坐下，迟小圆伸手，摸到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睡觉了？”
“有睡。”捉住迟小圆的手，拢在掌心里，陆尧勾起唇，温柔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我回来了。”他凝视着迟小圆的眼睛，认真无比。
陆尧笑了，迟小圆也跟着笑了起来。
迟小圆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跳下沙发，“我去给你放水，你洗个澡，我们一起睡觉呀。”
陆尧拉住迟小圆，然后抱着他的腰，重新将他放回沙发上，“地板凉，没穿鞋不要到处跑。”
说完，他就去拿迟小圆的小青蛙拖鞋，弯腰给他穿上。
穿好鞋子，迟小圆再次站了起来，他朝陆尧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转身跑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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