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君归
那边斗得愈来愈凶,苍斗山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看什么热闹,不是去取回神器的天赐良机吗!
“起来,别吃了!”苍斗山拉起微生,“我们走!”
“啊?啊?”微生稀里糊涂就被苍斗山拽出了鹿鸣宴场,乐正英赶过来,一脸莫名其妙:“哎,你们去哪?”
“回去!乐正大人就别跟过来了!”苍斗山踏天梯,手里拎着个微生,往怀王府方向飞去。
怀王府确实空了。苍斗山记得他上回来藏书楼时,偌大的王府随处可见仆从侍女,或者门客供奉,气象繁荣,如今一空,静得怕人。
藏书楼作为最重要的地方,当然还有守卫,苍斗山张开意识知界,随风而入。
门口懒散地坐着两个人,一左一右,像一对门神,均是合一境巅峰,感知其气息仿佛还是一对双胞胎。
一路深入,风吹进了藏书楼深处,每一层都有一个化道境巅峰的大修,吹到密道前的书架,书架前坐着一个人。
风初次碰到他时,他没有反应。苍斗山心中忽然警钟大作,急忙缩回了意识知界。
入道境大修?
他站着不敢动了,藏书楼的防卫的确恐怖,他还以为能趁火打劫:想多了。根本打不过,第一关都闯不过去。
“嗨!”他猛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苍斗山大惊,一瞬间跳出了老远,定睛一看,顿时头大无比:“秋大小姐?你来做什么?”
秋薇歌一指藏书楼,秀眉一挑:“是不是想要那个?”
苍斗山开始装傻:“哪个?”
“我能感应到,但是它不在那里。”秋薇歌道,苍斗山一愣,脱口而出:“你知道?”
“它在他身上,这不过是个陷阱。”
苍斗山现在藏书楼没办法闯,秋薇歌所说的也好像有几分道理:怀王迷信神器能加持气运,在反叛的日子将神器随身携带不是不可理解。
但是去找他本人夺走神器,直观上甚至比硬闯藏书楼难度大得多。
微生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苍斗山没法子了,问秋薇歌:“你有办法?”
秋薇歌依然指着藏书楼:“办法就在里面。”
苍斗山茫然。
“但是很难。”她再说的话一瞬间让苍斗山死了心,他扭头就走,“算了。”
“你确定?”秋薇歌站着没动,“不去见见他?”
苍斗山回头:“见谁?
“你见过他的,进去见见他,他说不定会对你感兴趣,一感兴趣说不定就帮忙了。”
被忽视已久的微生终于忍不住抗议:“感什么兴趣啊!不需要什么感兴趣!”
“闭嘴!”苍斗山拍了一下他肩膀,“你说的那个‘他’‘究竟是指谁?”
秋薇歌笑得高深莫测:“进去不就知道了?”
进去?苍斗山犹豫了一会,黑白天梯向下,他踏出一步,落地。
忽然间就感觉不一样了,好像进入了不一样的空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守在藏书楼门口的两位门神,但是他们看不到他。他稍稍一转头赫然发现自己的视野扩展了半天,只偏移了很小的角度,却能看到自己左手边的景象,像有一只巨手将那边的空间强行扭曲过来让他看到。
他没惊奇多久,耳畔传来古怪的没有感情的声音:“不明者,请你上楼。”
什么声音?他吓了一跳,疑惑地四处看看,除了门神兄弟,没有其他人。
那个声音没再出现,他试着踏出一步,眼前景象骤然间扭曲得厉害,都在往后飘,飘成一个巨大的球体,他滚着球前行,轻而易举穿过了楼门,沿着楼梯滚上三楼,始终有种脚未踏地的不真实感。
看到守在密道入口的年轻人,他不真实的感觉更不真实了。
他的确见过他。在微生吵着要报名修兵的时候,他和他一起去看那些候选人互相厮杀,看到无想社的人跟年轻人斗法,看到年轻人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包括他“弹”飞无想社的那人的时候,他的疑心上升到了顶点。
没有任何一种法术会是这样,他从未见过。
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坐得很规矩,像一个乖乖的学生,又仿佛是气度森严的法官,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好。”一点善意都没表现出来,搞得苍斗山瞬间生出一种被审问的错觉。
错觉之后是一阵恍惚,眼前飞速闪过一幕幕景象,都是他过去的记忆,快得仿佛不真实,越往后出现的越多就是关于微生的,好像将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全都展现出来了。
时间快进,回复现实。苍斗山迷茫了半天回过神来,年轻人看着他,眼带笑意,好像沾了点人味儿。
“有意思。”他站起来,“如果未来不变,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的。”
擦肩而过,苍斗山站着愣了半天。转过头去看他,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情况?苍斗山还没琢磨明白,猛地浑身一颤。
密道深处又开始缓缓扩散出心卷的气息,温和脉脉。
他以为是幻觉,细心感知了好几遍,确认没错。抬头看书架,摆放的书跟他第一次跟来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还记得取下书的位置和顺序。他依样一一取下书,书架豁然分开。
心卷的气息像是被束缚已久的风一样扑面而来,神清气爽。
是真的。
他向密道深处狂奔,直到尽头,心卷好端端地放在女神手上,跟他第一次来看的时候一模一样。
拿起心卷的一瞬间,一瞬间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变化的声音大得好像世界崩裂,什么都不变的静悄悄流淌。
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他拿着心卷一口气冲出藏书楼,登天梯回到原地,秋薇歌背着手,笑容说不出的狡黠,微生蹲在房梁上掷石子玩,看到他起来开心得很:“回来了?拿到了吗?”
“拿到了。”苍斗山现在还很混沌,想不通发生了什么。扭曲空间,回溯时间,都是顶级的仙术,闻所未闻,他想不通那个年轻人为什么会轻而易举的施展出来,而且不动声色,悄无声息,仿佛只是翻开了一本书那样轻易。
“快走。”他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说:“快走。”
***
怀王在寿诞之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上中下计都有预备,可谓万无一失。
寿诞第三天,当太后的凤驾驶出皇宫,他站在高处看着远去的仪仗队伍冷笑。
他首先来到了滴澈宫。
茗如心情很好的样子,用小细毛笔蘸着石青染料一点点在自己粉嫩的指甲上描绘图案,怀王甚至可以看到,她在画的是一只孔雀翎眼,染料中不知掺了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十指画完,张开像一只孔雀打开了它华丽的尾屏。
“怀王?”她抬起秀丽的眉眼,“突然造访,有事吗?”
怀王一言不发。
与死人没必要多说废话。
他一步步走近,茗如似乎感觉到了危机,站起来退后,怀王当然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在她叫出声来之前一刀挥下,快得像倏忽而至的光。美丽的头颅落入尘埃,葱白的十指溅上了红艳的鲜血。
宫女们尖叫起来,大喊救命。这些小鱼小虾就用不着他出手了,训练有素的杀手一拥而上,宛如老鹰捉小鸡轻易一个个地将她们捉住,无论如何尖叫哭泣求饶,下场都和她们的主子一样,落入尘埃。一片片血泊缓缓汇聚起来,流淌成一道宽宽浅浅的小河。
他拿出手帕擦自己的手,铠甲上有些地方脏了。师爷过来禀告:“启禀陛下,先皇病情突然恶化,驾崩。”
怀王面不改色:“入棺,移居梓宫。”
师爷弯腰表示明白,悄然退下。
下一个是太后。
难得她肯出窝一回。
他站在城楼上等她,远远看到凤驾缓缓而来,他从城墙上跳下来,大笑:“赵氏舒白,可敢与我一战?”
凤车的华顶骤然破碎,赵舒白步步凌空,大袖飞扬,神情冷厉:“怀王,你这是作何?反叛?”
怀王弹了一下刀锋,发出清锐的厉啸:“反叛?不,清君侧而已。”
他神情一变,大声宣告:“赵氏妖妇,惑乱先皇,阴夺江山。于帘幕后操持天下,架空天子,颠倒阴阳,逼天子病死,妄图自己登临皇位。妖妇不除,天地不容!”
他刀尖指向赵舒白,厉声道:“赵舒白,你可认罪?”
“无罪,何来认罪?”赵舒白神情不变,她身边聚起数位合一境强者,还有七名化道。一向低调的赵舒白终于在今天展露了真实实力:入道!
怀王嗤笑一声。
看到这一幕他就放心了,太后身边的强修远不及他多年的苦心积攒。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想笑,想大笑,一口气点了数十个人的名字:“储正阳!齐成天!雷飞!房德海!平滨……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其实用不着他个个点名,心急眼馋于奖赏的强者早已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各显神通,皆拼尽全力,誓要将太后一干人斩草除根。太后一开始还能抵挡,甚至反杀,随着怀王的人越来越多,抵挡也越发吃力了。
怀王看到时机差不多了,猛地冲进战场上,背后升起蛟龙虚影,龙吟声声:“赵舒白,你的对手是我!”
赵舒白冷笑一声:“够卑鄙!”毫不畏惧,急速上前大红翟衣猎猎狂舞,像是在燃烧。
蛟龙斗凤,风云色变。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本章开始,由于时间线的突变,故事不断切换视角,数线并行,所以看起来有些复杂……下一章将跳到鹿鸣宴开始之前。
第66章 胡了第一次进宫
胡了跟着赵无涯第一次进了皇宫,感觉也就那样。
唯一还算养眼的大概是那些宫女,宫女如花满春殿,古人写的诗真贴切。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个个都真好看呀。他高兴了把赵无涯气了个半死,一直掐他虎口掐个不停,一宫转个遍,虎口都掐出血来了,青中带红的。
胡了不高兴:“我多看几眼美女怎么了?”
赵无涯咬牙切齿:“不许看!”
胡了呵呵:“你以前还不知道上过多少呢,现在连看都不许我看了,惹恼我了还去抱,怎么的?”
赵无涯也狠:“你敢去抱我就腰斩了她们!”
胡了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真的低着头不再看了,赵无涯顿感神清气爽。搂着他腰咬耳朵:“女人看来看去也就一对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好看的。”
胡了冷笑。
正好寿宴开始,赵无涯牵着胡了入席。胡了见到了连想都没想过的皇亲国戚,都是从骨子透出一股养尊处优的从容贵气,就算眉目普通也显得容光熠熠,叫他好生羡慕。
因为是家宴,气氛轻松。数十位皇子公主轮番给太后下跪祝寿,太后笑答并赏赐宝贝。胡了看到茗如公主奉上的直接是一本大红薄册子,大概是礼单,只挑了几件最富气心思最巧的几件出来让太后观赏,相应的,太后也赏了她不少。
晚辈祝寿完了,歌舞礼乐起,家宴正式开始。乐声低柔悦耳,稍远一点说话仍可以听到。太后依着远近顺序亲切问候她名下的儿女或亲戚们。赵无涯和胡了坐得离太后近,没一会就问到了。胡了本能地神经紧绷,太后应该是察觉到了,笑着说:“无涯,瞧你道侣紧张得,还不快哄他一下。”
“不需要!”胡了憋红了脸,马上意识到这句话在太后面前实在不妥,磕磕巴巴地补救:“我又不是女孩子。”
太后抿嘴笑道:“道侣合该互相扶持。你和无涯平时该多体谅下对方,找到命理互补的道侣太不容易,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该好好珍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