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总想喂胖我 第54章

作者:大君归 标签: 仙侠修真 三教九流 甜文 强强 玄幻灵异

  赵无涯点头:“是,他以为我派人偷了一件东西,发怒要找到。可我身上真的没有啊,不过就算没拿,他一样不会放过我。”赵无涯没说那件东西是什么,胡了也没心思问,道:“我们会一直逃下去?”

  “不一定。”赵无涯亲亲胡了的额头,“我有个可以甩脱追杀的办法,不过那很危险,非常危险,远到天涯海角,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我拒绝也没用对吧,一根绳上的蚂蚱。”

  赵无涯低下头轻笑:“说得也是。”含住了他的双唇。

  赵无涯和胡了踏上逃亡之路的日子,正好是大靖新皇即位的日子。

  太仓促了,礼部上下一片兵荒马乱,加班加点赶制小皇帝的礼服,还有先皇的丧事祭典,给朝堂官员分发孝服孝帽,祭典和登基大礼一同举办,为了朝会上奏什么乐一干人吵上了天。

  与礼部一样兵荒马乱的还有翰林院,他们负责起草新皇诏书和贺词哀辞,拟定年号,摄政王还封了一大批新的公爵伯爵,这些人都需要正式的封号和爵位诏书。最重要的,要数起草关于宣告太后罪状的诏书,摄政王下了硬性规定,至少要罗列出二十条出来。

  翰林院的庶吉士编修们个个忙得焦头烂额。

  原来的赵学士被逼退休,乐正英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学士,统管翰林院。

  真升官了,当上狗了。

  但是他高兴不起来,心里憋着一股气。

  没人可供他分享喜悦,也没什么可欢喜的了。

  杨知白那个死鬼,东康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写封信来。死鬼!

  他一边看那些草拟诏书一边愤愤地碎碎念,翻到一半时,侍从来通报说摄政王来了。

  怀王是来催促进度的。

  “登基大典必须尽快举办,仪式尽量从简。先皇葬礼务必隆重。那些封爵诏书,不必考虑太多,只要封号是好的就行。进展要快,六日后就是良辰吉日。”

  乐正英简直不敢相信:“六日后?恐怕……”

  怀王转头看他,眼神锐利:“怎么了?”

  乐正英吸了口气:“时间太紧,在下必定倾尽全力,把一切安排妥当,请殿下不用担心。”

  “那就好。”怀王转过头去,再强调了一遍:“要快!”

  乐正英再三承诺一定能赶出来,等他走远了,离开翰林院了,恨恨地揉碎一张纸:“入你妈的比!”

  怀王坐上轿子,心事重重。

  他右眼皮跳得厉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大概是因为神器不见了。

  一想起这件事他就头痛万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天他明明把神器带在身上,等他解决完太后,再一摸才发现不见了。

  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当时他慌得不行,在手下又不能表现出来,竭力保持镇定。吩咐他们先去京中军营控制情况,自己急急忙忙赶回藏书楼,负责看守最后入口的李青供奉已然不见,他怔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他怀疑自己疯了。

  明明把神器带在身上了,最终神器却还是在藏书楼被带走的,而且看守入口的李青不见踪影,毫无疑问是李青拿走了,那李青是谁派来的?那他之前关于拿走神器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迷茫多久,把可能拿走神器的人做了筛选:苍斗山,赵无涯,茗如公主。苍斗山没那个实力,李青他仔细调查过,与苍斗山八竿子打不着。赵无涯身为少家主,背后站着不少强大的赵家供奉,最有可能。茗如公主是已经死了,但是难保这会不会是她提前设下的局,生前培植的势力他一时半会也没法全部铲除干净,但他做了摄政王,有的是时间清理。

  那唯一的目标只有赵无涯了。

  车声辚辚,驶入皇宫。马车的停下打断了他纷繁的思绪,他走下车,深吸了口气。这个时候,皇宫的深秋比东康任何地方都要冷,宫人在打扫满地元宝槭叶和银杏叶,见到他都下跪高呼:“殿下千岁千千岁!”

  乌皮蛟靴踏在银杏叶上,他忽然兴之所至,吐出一口长气,气剑如虹,宫道上的落叶一瞬间悉数飞起破碎,漫天纷飞,好似下了一场金黄的雨。

  千岁。呵,要不是因为神器丢失,他现在应该被叫万岁。

  相错

第68章 变更的因果线

  新皇高奇文,年方五岁,是个痴儿,话都说不利索,日常是抱着奶瓶流口水傻乎乎地笑。

  为了让他能在登基大典上保持皇帝该有的正经样子,礼部的人操碎了心。喂药,熏五蕴秘香,将丹陛大乐的乐谱略做修改,掺入镇魂曲的调子,什么招都想出来了。

  这些怀王通通没听。

  他找了一个傀儡师,让高奇文临时做了一回傀儡,要多听话有多听话,试验效果非常好。

  祭典兼登基大典那天,小皇帝乖乖地完成了所有该走的流程:除了在先皇灵柩面前哭不出来,其他与常人无异。

  主持完祭典,紧接着举行登基大典,脱下祭服前往社稷坛,燔柴炉,迎苍天,三跪九叩。返回朝堂接受群臣礼拜,司礼官高声唱:“跪——拜——起。”如此反复。

  三跪九叩叩到一半,皇宫钟楼忽然响起沉重的钟声。一声,两声。众人为之色变。

  还没到敲钟的时候。

  那又是谁敲了钟?

  变化出的因果线扭曲出新世界,旧世界在激变中化为粉末。失败的结果被逆转,□□裸的出现在怀王面前,正清宫前弥一道尽头,走来一个人。

  一个本该死了的人,茗如公主。

  她一身铠甲,头盔下的秀丽面容坚毅如铁。她身后没有人,但是在宫外她有千军万马。

  “窃国蟊贼,谋害先皇,逼杀太后,扶傀儡妄掌天下,高津!你可认罪?”

  怀王听着想笑:“无知妇人,胡言乱语,左右侍卫,给本王拿下!”

  茗如厉声道:“诸臣接先皇遗旨!跪下!”

  群臣面面相觑,有的干干脆脆地跪下了,有的站着犹犹豫豫没跪。此时,正清宫顶上的天猛然开裂,像一只巨笔在天空画下墨色浓重的一横,落下星光熠熠。

  一横渐渐扩大,像墨水在宣纸上缓慢洇开。

  天黑了。

  唯有通天境的大修才有能力施展出来的手段,世上通天境的地仙没几个,改天换日的法术也只有朝天阙阙主洛星川会用,只有他。

  这下没跪的人不再犹豫,噗通跪下。

  宫墙上燃起火把,茗如拿出高嘉木生前写就的衣带诏,朗朗诵读。怀王气得双手发抖,却毫无办法。

  多年苦心谋划,在一个通天境大修面前通通化为乌有,简直跟做梦一样。

  做了一个噩梦。

  他气得头脑发晕,以至于根本没把茗如说了什么听进去。茗如念到一半时,高奇文忽然一蹬腿,傻傻地坐了一会儿,猛地扯开嗓子嚎啕大哭,哭得惊天动地,黄袍背后缓缓渗出血来。

  傀儡师放弃了掌控,自己跑了,不过他没奔出去几步,一笔黑夜落下一颗流星,不偏不倚落在他头上,连惨叫都没有,悄无声息地化为滚烫的灰尘。

  “爹!娘!”高奇文蹬着腿嚎哭不停,一边动手扯衣服,挠背,拉耳朵,哭得声嘶力竭,皇座上涓涓地淌下鲜血,有如细小的爬虫。茗如念毕,大步走向皇座,一步一步。

  天穹之上的洛星川冷冷地观察着一切,怀王在他强大的震慑下不敢动弹,嘴唇直哆嗦:“你想做什么?”

  “先皇有旨,他驾崩,本宫继位。”

  怀王呆了片刻,猛然吼叫起来:“不可能!胡……”茗如不会给他机会,反手抽刀,一刀断首,鲜血泼上皇座座背上雕刻的张牙舞爪的龙,高奇文哭声戛然而止,直接一翻白眼昏过去了。

  她转而走向皇座,高奇文瘫在座上无声无息,忽然他飞了起来,飞向天穹,洛星川漠然地说:“归我。”

  一个五岁痴儿,茗如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皇座上满是鲜血,坐着有点怪怪的。

  王座之下皆枯骨。

  在一片山呼万岁当中,洛星川在她耳畔留下一句:“别忘了我们定下的交易。”

  一笔黑夜退散,天复光明。

  大靖承照五年,靖哀帝高嘉木驾崩,靖哀帝之姐靖晟帝即位,是为女皇。

  茗如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虽然她要做的还有很多,实现她对洛星川的承诺。捏着鼻子去封那些扶持她上位,给予兵力的赵家分支族系入核心族谱,建起新的赵家。朝堂百官经历怀王一波清洗,人手严重不足,必须提拔起新的官员,重建起她的势力圈子。诏狱里还有许多她的人受了重伤,刚刚放出来,需要安抚人心。大靖地方也不太平,旱涝天灾,饥荒不断,她继承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摊子。

  可是她满怀勃勃的野望,烂摊子不可怕,只要她把烂摊子收拾好了,她不但是大靖史无前例的女皇,而且还是后世称颂的中兴明主,千秋万载,青史留名!

  皇位与权力,只是实现的第一步。

  深夜。

  她主持完该有的仪式,处理了一批文书谏章。独自走进了梓宫。

  白幡飘飘,皇宫的秋夜很冷,梓宫更冷,带着森森的死气,按着皇宫里的规矩,皇帝驾崩,妃子们在皇帝驾崩后的七天内必须轮流哭丧,中间不许间断,茗如进去的时候,该哭丧的两个贵人在那磕着瓜子聊天,不知说了什么开心的,笑得前仰后合。

  茗如脚步很轻,气息隐匿到几乎感觉不到。

  她缓缓走到一名贵人背后,背着手静静地站着。与她面对面的贵人看到她,惊骇地张大了嘴巴,手中的瓜子都掉了。

  贵人察觉不妙,转过头刚想呵斥,看到茗如淡漠的脸顿时吓傻了,噔噔噔退后几步,脚步不稳差点跌倒。

  还是她朋友反应快些,急忙跪下来哭诉:“启禀殿下,不是贱婢有意亵渎先皇的!是惠贵人她非要跟贱婢聊天,贱婢迫不得已,也是鬼迷心窍,才跟她瞎扯了些有的没的……贱婢该死!该打!”说着她拼命扇自己巴掌,她的十指有三根戴了金累丝嵌宝护甲套,长长的护甲套刮在脸上,很快血迹斑斑。

  惠贵人傻了半天,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哭叫:“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茗如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等她们实在没力气表演了,她慢吞吞一指扇自己巴掌的贵人:“你反应不错。”

  那贵人哆哆嗦嗦,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已经满面划痕,听到这句话还以为小命得救了,露出笑容,那笑容比鬼还可怕。

  “不过,你喊错了。”穿堂阴风吹进来,满堂白幡纷扬乱舞,“你应该叫朕陛下。”

  贵人浑身哆嗦起来,咕咚晕了过去。

  惠贵人已然吓傻了,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茗如拍拍手,命人将她们两个抬下去。自己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拔刀撬起一根根地命钉,掀开棺材板。

  高嘉木穿着黄袍,衬得脸色青白如饿鬼,或许是因为死了的缘故,他本就病瘦的身躯更瘦了,衣服下面好像只有一副骨架。

  茗如摸了摸他嘴唇,她打开棺材的第一眼就看到他嘴唇红得不太正常,用手一抹,果然指尖上也沾了红。底下的本色是可怖的乌黑,还有清晰的牙印,很深很深。

  他死得很痛苦。

  十指握拳,僵硬得茗如费了很大力气才扳开,还不小心扳断了食指。指尖也是黑的,有几根手指指甲没了,关节突出细细的经络。

  十指紧扣,她将那只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热量传给他,让那只冰冷的手暖和起来,可始终都没能暖起来。

  又蠢又怂的笨蛋。她想,死了也好,不用为这个那个烦恼了。除去那个迂腐书生扶和歌,至少他生前还活得开开心心,每天磨石头不上朝朝野也不怎么乱。

  真好。

  她一低头,眼泪就落下来了。她诈死的日子里,明白高嘉木凶多吉少,也曾自嘲地想过自己肯定假哭都挤不出几滴眼泪,毕竟这个弟弟太废物了。烂泥扶不上墙,恨铁不成钢,就是他的人生注解。

  可是她还是哭了,心好像空了一大块,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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