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君归
胡了嘬着羊筒骨滋溜:“我觉得还好啊。”
“你们两个人口味一样,没有可比性。”苍斗山瞪他,胡了脖子一缩,专心哧溜羊筒骨,真鲜。
微生搂着苍斗山肩膀笑:“蚝油放着鲜嘛。再说那会儿壶仙居也没被我吃穷,还有多的,有花钱才有动力去赚对不对?”
“歪道理一套一套的。”苍斗山翻了个白眼,却禁不住笑起来,笑得微生心都化了,下意识低头亲了他一口。
哎呦呦。胡了低下头,羊筒骨的一点骨髓被他嘬光了,用筷子扎进去,捅捅捅。听到苍斗山骂道:“干什么呢,一张大油嘴!”
微生抹了一下嘴:“我们明天去宁树乡。”
“你干嘛?”
“找那个什么天纵大师,让他帮忙算算命,看我们能不能结个道侣。”
胡了捅骨头,越听越心惊,大掌柜的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说话的方向往不对劲的方向狂奔?
万万没想到苍斗山今天也吃错了药:“哦,那行啊。”
微生开始只当是随口说着玩的,虽然有几分真心,到底没真的不敢妄想苍斗山会答应。他觉得苍斗山可能骂句“死鬼”,把他推开,就完事了。
但是苍斗山答应了?答应了?
他一下子就木了,愣愣地说:“等等……你再说一遍?”
苍斗山这时也开始后悔,觉得太草率了。红着脸否认:“没,没说什么。”
“不是,你别这样。”微生结结巴巴,“我听到了,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胡了看着插在筷子的羊筒骨,觉得它已经没有再被啃下去的价值了。而且,在这张餐桌上,他就是多余的一坨物体,早溜掉为妙。
苍斗山真是骑虎难下了,脸红得发烫。吞吞吐吐地:“我说……说……行。”一个“行”无比小声。
微生傻了一下,忽然开始狂笑,笑得不能自己,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在外站岗的卫兵探头进来:“大人,你有什么吩咐?”
微生禁不住自己的喜悦,大声道:“备马!不,我们两个直接飞过去,叫上卿多照顾照顾政务,我有事先走了!”
苍斗山吓了一跳:“现在就去?”
“对!现在就去!”
微生硬扯着他,疾速飞行百里。傍晚刚把天空的掌控权移交给黑夜,宁树乡的银杏旅馆门被一阵猛敲,敲得又急促又用力,把整个旅馆的人都惊动了。
正在对账的旅馆一家子吓了一跳,老板去开门,小心翼翼地问:“客官有什么事?”
“哪个房间住了两个老人?”
老板说:“这个对不住了,不方便说……”微生眼睛一瞪,他脖子一缩立刻怂了:“在楼上,二一六号房间。”
微生拉着苍斗山的手飞快上楼,来到这二一六门前,深吸了口气,不急不缓地敲了三下门。
“谁啊?”门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我是宁长王丞相,微生,来请教几个问题。”
里面沉默了一会,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应声的老人骂道:“你跑啥呢跑!”
微生耐心地等了半天,期间一直抓着苍斗山的手,握得他手心出汗。
直到房门打开,天纵说:“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好像没更新噢?补上
第105章 算命啦
“你们想问什么?”天纵正襟危坐,一旁的木玄跳窗逃跑没成功,反而把胯骨扭伤了,躺在摇椅上一脸看破生死的淡然。
“我想请大师帮忙算算,我们两个人适不适合做道侣。”
天纵眨了眨眼睛:“其实你们两个很有夫妻相了,用不着算命。”
苍斗山和微生互看一眼,都没看出来有什么夫妻相。微生恳求:“大师,您还是帮我们算算吧。”
天纵无奈:“哎,年轻人啊!行吧,生辰八字报上来。”
微生报了自己的八字,苍斗山犹豫了半天,不太确定自己的生辰八字是按转世之前的来,还是按这具本来叫“李东”的身体,还是自己借尸还魂的那天,犹豫半天,说不出来。天纵看着他,一挑眉:“咋啦?连自己生辰都记不住?”
苍斗山看看微生,微生想了下:“就定你借尸还魂的那天吧。”
“那天是七月十二。”
天纵掐着指头算,闭着眼想了下睁开眼说:“还行,挺合适的。”
微生简直要笑疯了,嘴角疯狂乱扬。苍斗山拽他衣服:“你矜持点!”
“好,好。矜持,矜持。”微生板着脸没一会儿破了功又开始嘴角乱扬,苍斗山对他真是又气又无奈。天纵尴尬地咳嗽一声:“能不能照顾下我这个孤寡老人的情绪啊?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昵昵,不太好呢。”
微生终于止住了笑,面色严肃起来。规规矩矩地问:“敢问大师,这年冬天来得不同寻常,几时才会过去?”
“老夫夜观星象,发现象征天下农粮的星辰暗淡,杀破狼三星耀天……”天纵话没说完,微生突然又嘿嘿嘿笑起来,笑得双肩发抖。天纵无奈地看着他,看了半天,微生还是笑个不停,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天纵深吸一口气:“哎,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外面笑个够,再进来跟老夫谈话。”
微生摆手:“最后一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下,等下,哎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浑身发抖。
苍斗山怪不好意思的,先向天纵道歉,再拧微生胳膊肉:“你笑什么呢!好歹都是个丞相了,怎么还忍不住!”
“不……不是,我这不是高兴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我肚子疼。哎,哎。”他笑得不能自已,说:“我肚子好痛,你帮我揉揉。”
“帮你揉了你就能不傻笑了吗?”苍斗山盯着他。
“能,能啊!哈哈哈哈哈哈。揉揉,要揉揉。我肚子笑得好痛哈哈哈哈哈。”
天纵抹了抹眼睛,老眼差点挤出孤寡一生的泪水。
苍斗山真上手揉了,以咬牙切齿的表情。
天纵平静下来,冷漠地看着苍斗山帮微生揉肚子。微生慢慢止了笑,有点享受,说:“有点痒啊。”
苍斗山冷漠:“你就是破事儿多。”
……
“好了吗?”
“好了。”
苍斗山刚移开手,微生突然爆笑起来,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苍斗山一时气恼,跺着脚说:“你就使劲儿笑去吧!我先回去了!”
天纵看着他们内心毫无想法,甚至有点想跟着他一起哈哈哈傻笑。
木玄躺在摇椅上,脸上盖一本书,诸事不管,逼事没有。
苍斗山真出门走了。微生揉揉肚子,把椅子拉近了一点,郑重地说:“天纵大师,我想请教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事关整个天下。”
天纵心想你吓唬谁呢还事关天下,但是微生表情严肃,身为丞相的那股子气势官威也出来了,显得有了那么几分可信度,天纵直了直腰,打算听他怎么说。
微生先讲了赵无涯在雪野天涯看到的辉光,然后是天地翻覆的灾变,来自于赵家老祖风鸢的亲口之言,深入雪野只为破境逃离的一干通天大修。
然后他说起了自己,黑海。
他对苍斗山都没有倾诉的秘密,隐藏在神识深处,起初他一入梦就会进入,后来他踏入玄鱼双境,就能够自主选择是进入还是不进入了。
绝大多数情况下他是不愿意进的。
黑海中无法接近的小岛,小岛上坐着一个永远是背对着他的人。海水深处数不清的尸骨,黑到深处泛着鲜血的红,在不可捉摸的远方总会传来飘渺的葬歌。天际尽头乳白的辉光,他曾看到它如一轮巨月缓缓升起吞食青天,将世界变成白夜天穹,然后一眨眼忽然不见。他进入玄鱼白境,看到抱着木雕神像的送葬领头人,风格迥异的尖塔建筑,三角屋檐下立着张开翅膀的光屁股小孩雕像。躺在华勋蔷薇中的少女,似神,又似他一个朋友,睁开眼来眼瞳全白。
黑色的海水将天地颠倒,一切陷入沉寂。
微生按照事情的时间顺序,一件件的说下去。天纵听得越来越认真,思绪紧张地运转起来,木玄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托着腮沉思。
“你跟这片天地,有密切的关系。这是肯定的,不然你不会看到这些异象。”木玄先开口,“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黑海是什么东西,但它可能不是什么‘东西’,可能就是灾变的具象化,包括出现在我们世界的白色的光。第二,我觉得,你看到的,你道侣,也可能会看到。”
微生下意识地想反驳,想想又咽了下去。
“道侣在某种程度上是心灵互感的,他们注定相遇又注定在一起,所以你们在梦境或是黑白之境肯定能看到一些共同的东西的,你可以回去问他。而且你想想,你的黑白之境有个很奇怪的人,那个女的,很像你一个朋友?”
微生犹豫一阵:“她叫秋薇歌,长得很漂亮。”
“而且,她是一个死人。”
“是……有什么不对吗?”
“在现实中她是活的,但是为什么你在黑白之境看到的她就成了一个死人呢?不要只把黑白之境当做修行路上的障碍,黑白之境是你扭曲的真实内心,或许你自己都察觉不出来。修行不光要呼应天地,也要正视己心,这才是黑白之境的真正意义。”
微生一琢磨,顿时毛骨悚然:“莫非秋薇歌是个死人?”
“这个我说不准啊。”木玄摇头,天纵忽然接口,“可能她是纯阴之体,或者她命中结局注定会死。又或者,她被什么至阴之物缠上了,那个东西以后可能会要她的命,你看到的,是她死亡的结局。”
微生心跳得极快:“那大师,你能算算她去了哪里吗?”
“这个我不敢算……”天纵话还没说完,木玄忽然说:“我帮你算。”
天纵大惊:“老木头你疯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事!算这个可能就不止手打哆嗦那么简单了!”
木玄一皱眉:“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我自己亲自算,我写封信,让他们算。”
“你……你这样也太坑人了,怎么说还是折寿折福啊。”
木玄找来纸笔,慢慢把揉皱的纸摊平,头也不抬:“我哪有福寿,不早折光了么。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好结果,走之前帮帮忙也没什么。”
天纵欲言又止,木玄突然想起了忌讳,急忙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该死该死,又犯忌了。”
木玄写字一直在抖,他用了很大力气稳住,慢慢写满了一张纸,写完了折好,绑上飞剑扔了出去。
飞剑一头扎进无边黑暗,划过一道炫彩流光。
微生小心翼翼地问:“大师,要几日后才能知道结果?”
木玄背着手,扫了他一眼,沉默良久,说:“四五天吧。”
微生心稍稍定了定:“晚辈在此谢过前辈答疑解惑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数日后,木玄的答案派人送到了丞相府上。
纸上四个字:“极北之地”。
极北,那只有雪野天涯。
秋薇歌去雪野天涯?联想起赵无涯所说的,他心愈加不安,多问了送信人一句:“两位大师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