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会下棋
——这两个人太可怕了,各种意义上的可怕……
时间的流逝似乎也被这快节奏的对攻拉快,仿佛只是眨眼间,擂台上方的守擂倒计时就跳转到了最后的十分钟——午夜,快到了。
嘶嘶嘶!
被帝初凶残断尾的赛文,身上突然出现了大片蛇鳞痕迹,背后的兽影毫无预兆的再次涨大,长嘶一声后脱体而出,朝着迎面攻来的帝初裹缠而去。
观众大惊,没想到到了现在,赛文居然还有大招。
“赛文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在拼死一搏。”艾丽皱眉开口,也不知道在解释给谁听。
尤梨手撑着地,身体前倾,双眼直勾勾盯着直播屏幕,牙关紧咬——撑住,都战到现在了,一定要撑住!
然而事与愿违,场上的帝初似乎也没想到赛文还留了一手,猝不及防之下,连人带刀一起被兽影缠住,再看不到身影。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观众们的神经被拉紧到了极致。
——帝初会输吗?
没人回应这条孤零零的弹幕,大家都死死盯着战局。
场中巨大的兽影不停痛叫挣扎,身体时不时诡异凹凸,明显是里面的帝初仍在挣扎。赛文站在兽影身后,眼眸半垂,眉心紧闭,随着兽影的挣扎,身上的伤口开始疯狂流血。
守擂倒计时跳到五分钟……三分钟……两分钟……
如果直到倒计时结束帝初都还没出来,然后制服赛文,那这场比斗将被判为平局,他这场等于是白打了。更糟一点,如果帝初在此期间晕了过去,输了比斗,那他将面临积分归零,一亿泡汤的结局。
最后一分钟,兽影的挣扎渐渐变弱,疯狂挣扎的帝初似乎已经力竭,观众们有些空落——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吗?帝初还是要输?
“帝初,快出来!”尤梨忍不住呼喊出声。
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喊,在守擂还剩三十秒结束时,变故再起,兽影突然长嘶一声,剧烈扭动起来,身影虚化又凝实,有紫色的光芒隐隐透出。
赛文眼眸一睁,朝着兽影扑去。
兽影受到鼓舞,再次昂头,然而异象突现,一声似刀风,又似兽吼的声音在兽影体内炸响,之后哗一声,刀气刺破兽影,帝初顶着满身鲜血和皮肤上发着光的紫色纹路破体而出,先一刀斩裂兽影,然后另一手成掌,直冲扑来的赛文胸膛拍去。
轰!
赛文被帝初一掌打到台沿,吐出一口血后昏迷过去。
兽影因为主人的重伤而怒号着自爆开来,爆开的力量把帝初弹得撞到了护栏上。
倒计时恰好归零,系统卡了一会,似乎在判定台上两人的状态,最后终于弹出提示:S级猎人赛文挑擂失败,恭喜擂主守擂成功。
紧接着,又一条提示出现:本次擂台战已结束,擂主连败两人,成功守住擂台,恭喜!
提示过后,擂台上空落下一片投影烟花,护罩和声音隔离全部解除,台上台下一片寂静,空气中只有系统烟花的音效在响着。
良久,有人迟疑出声。
“帝初赢了?”
尤梨懵了一下,然后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已经落下护栏的擂台,跑到帝初身边,看着他浑身是血却强撑着睁着眼睛的模样,又想哭又想笑,伸手过去却又不敢碰人,只语无伦次地说道:“你赢了!帝初,你赢了!你创造了奇迹!E级战胜S级,你、你太棒了!”
帝初凝固般的眼珠动了动,定定看他一秒,又看向擂台上空的投影烟花,里面最后一点紫光消散,毫无预兆地软下了身体,身上树皮纹路快速消退,缩入脊椎,又慢慢恢复成平时布满脊背的模样。
在血液的遮盖下,谁也没看到,一个正在微弱闪光的红色羽毛图案短暂出现在帝初后心的皮肤上,又很快重新被树皮纹路遮挡,再寻不到踪迹。
帝初放心地昏迷了过去,不再有树皮“包扎”的伤口开始疯狂渗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尤梨大惊,忙着急地呼唤自己的朋友过来。
直播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断掉了,观众们还来不及回神去庆贺帝初的胜利,就被帝初最后惨烈的模样震得失去了言语。
擂台战以惨胜收场,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
另一边,孔蓝的住所。
他吐出一口浊气,关掉光脑,看着床上重新安稳下来的孔阙,抬手揉了揉额头。
紫纹、大刀、让人胆寒的气势……就是他了吧,“明珠”的主人。
可他为什么变成了植物系?按照主人的说法,他在苏醒后,不该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吗?
想不通,谜团太多。
他摇摇头,起身走到床边,看着孔阙熟睡的脸,心情沉重。
从战斗风格来看,“他”多半是那种威严不容侵犯、睚眦必报的性情,当年的真相他了解不深,只知道主人为了保住“他”的性命,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疯子。
可这样付出一切的主人,在“他”的眼里,大概只是一个卑劣可恶的小偷。
如今“他”苏醒找了过来,如果被“他”发现,现在失忆半疯的主人就是当年取“他”内丹的人,“他”肯定会立刻持刀杀过来。而以主人对“他”的死心塌地,和如今的记忆残缺,主人大概会半句解释都不说,直接闭目领死,干干脆脆地归还内丹,顺便再把这一手建立的猎人王国双手奉到他面前。
“何必做到这种地步。”他喃喃出声,清冷的眉眼染上难过,“主人,您不怨吗?他从来不曾注意过您。”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良久,他突然敛了情绪,弯腰帮孔阙拉了拉被子,低声说道:“你不求,我帮你求……蠢弟弟,他现在还弱,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
孔阙一觉睡到凌晨三点多才醒,醒来后他先是茫然了一会,然后注意到自己变长的头发,脸色立刻黑如锅底。
疯子居然又冒出来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心情糟糕,掀被起身来到浴室,熟练地翻出一把锋利长刀,反手抓住自己的长发,齐肩一割。
长发落了一地,他看都没看一眼,只从柜子里找出一整盒红色的发带,从里面取出一根,顺手把头发缠住,之后简单洗漱了一下。
天还是黑的,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管家都不见了。
他来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浅浅喝了一口,打开光脑准备联系黄桃,让他过来接自己回研究院,却注意到信息箱里躺着一条未读信息,提示栏里还有一个未接来电。
嗯?谁的电话和短信?他的私人号码没几个人知道。
他疑惑,先点开了短信,在看清发件人是谁后,凤目一瞪,十分没有形象地把刚刚喝进口的咖啡喷了出来。
“帝……咳咳咳。”他忙放下咖啡杯,从案台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快速把短信看了一遍,又忙看了一下未接来电,见是帝初约他谈事情,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昨天早晨发来的,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四个小时。
糟了!帝初本来耐性就糟糕,发现他一天不回信息,会不会已经把他拉黑了?
可他没回信息是因为没看到!
昨天他先是被百里吵醒,之后看了一天的直播,再之后睡着,醒来后又是马上就看直播,根本没时间注意……等等,直播!对了,他是看直播的时候突然失去意识的。
也就是说,那个疯子也是被直播刺激出来的。
是因为帝初?
他本能不喜欢这个猜想,就像是自己的宝贝被一个偷偷寄居在体内的混蛋觊觎了一样。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脑中闪过“老公”和“生孩子”这两个关键字,脸一黑,发现胸口开始隐隐发热,又忙敛目压下情绪。
现在的观众太不矜持,事关名誉,他觉得另一个自己被气出来完全是正常的。
胸口热度褪去,他又端起了咖啡,想起昨天的直播,眉头皱起。
可惜没看完,不过帝初肯定又是连胜,他那么强。昨天弹幕上黑帝初的那些人必须查一查,那么密集的负面弹幕,明显是有人在故意带节奏,也不知道帝初是得罪了谁。
他边想边去看时间,想着今天就不回研究院了,天亮之后先去找帝初当面解释一下没回短信的事,反正今天周一,竞技场白天不开放,帝初应该有空。
来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垂目,看到孔蓝两个字,接了电话,但没说话。
“我猜你应该是醒了。”孔蓝的声音传来,散在夜色里,把夜晚衬得更凉了几分,“昨天你突然犯病,惊动了猎人塔,好在很快就恢复了,没造成太大的影响。我让黄桃给你请了几天假,你这几天先住在我这,等情况稳定了再走。”
孔阙说道:“最多三天,我还有研究要做。”
“可以。”孔蓝应声,突然转了话题,“昨晚有个E级小猎人开了个高级擂台,和S级猎人赛文打了个两败俱伤,赛文那边有人照顾,这个才从D区来这边没几天的E级猎人却是孤身一人,重伤了都没人照顾,我刚好因为你的事来了一趟中心医院,碰到这事就暂时……”
孔阙越听越觉得不对,等听到D区那里时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那个E级猎人叫什么?是不是帝初?”
孔蓝安静了一会,似乎在确认什么,之后回道:“是,你认识他?”
“认识,我这就过去。”孔阙表情难看地挂了电话,转身快步出门。
……
帝初足足昏睡了两天才醒。
他醒来的时候是下午,阳光透过半透明的暖色窗帘照进来,给病房罩上了一层暖意。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植物清香,耳边只有窗帘被风卷动的沙沙声,让人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身体有些僵硬,身上还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憋闷感,喉咙很干渴,嘴唇却十分湿润,像是有人在他昏迷时不停地用水帮他润湿嘴唇。
饥饿感占据了全部思维,猎食的本能告诉他身边正有一个散发着生气的可食用活物呆着,他反射性伸手抓住对方,也不管抓到的是什么,拿到嘴边就咬。
“唔。”
一道略微熟悉的闷哼声在头顶响起,血液的味道布满舌尖。
帝初瞬间清醒,嫌弃地把嘴里咬着的东西吐掉,趴到床边一顿呸呸呸——太难吃了,他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血,臭兮兮的。
一阵无言的安静后,一个插着吸管的水杯凑到了唇边。
“先喝点水。”
帝初立刻勾头咬住大大吸了几口,把嘴里的血腥味冲了下去,这才终于活了过来,翻身躺回床上,看到了一手拿水杯,一手流着血的孔阙。
“你怎么在这?”他开口,声音低哑。
孔阙看他一眼,默默放下水杯,默默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默默取出手帕,擦了擦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带血的牙印,没有说话。
帝初的视线挪到他的手指上。
孔阙状似无意地展示了一下伤口。
“你有经常洗手的习惯吗?”帝初认真询问。
孔阙手指一僵:“嗯?”
“人类的血液不应该是臭的,那臭的应该是你的手指,你是不是上完厕所没洗手?”帝初眉毛拧成了疙瘩,反胃反得毫不掩饰,甚至试图下床去漱口。
孔阙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按住帝初的肩膀,加重语气强调:“我拥有十分良好的卫生习惯!你口腔不适,是因为昏迷和注射过力量药剂。暂时别动,我去给你拿洗漱用品,一会医生会来给你做个详细检查。”
帝初斜眼看肩膀上那只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的手,仍然有些怀疑:“你真的有洗手?”
孔阙转身就走,怕继续留下去会忍不住用自己的“臭手”把帝初全身上下摸一遍,和他同归于臭!
……
洗漱完,也检查完,帝初彻底清醒,清醒的饿了。
“我想吃肉。”他靠在床头,眉头紧皱。
孔阙给他端上了一份营养均衡的清淡营养餐。
帝初盯着这份营养餐没有动。
“你现在体内力量紊乱,身体失血虚弱,不能随便进食。”孔阙解释,见他一脸抗拒,病号服外的皮肤上全是绷带,嘴唇也完全没有血色,又心软了,哄道,“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吃肉,最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