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榭兰亭
他用枪,用最直观最简单的方式,让空中悬起大片大片的光点,让白墨向切萝卜一样轻松的战斗。
然而换了文偃,白墨只能从他的语言和他子弹的弹道中勉强辨清他想要表达的位置,那种艰难的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又一次踏偏从蚀虫身上摔下来的时候,白墨的胳膊被一头蚀虫的尾巴扫得皮开肉绽,白墨从战斗刚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的火气更加蹭蹭蹭的往外冒。
“文偃!打准一点会死吗?!”白墨怒道:“算了你不要纠结蚀虫的眉心,就打头吧。”
砰地一声,一道微微闪着白光的子弹带着一条并不十分明显的白色光尾飞了过来,白墨盯紧子弹的弹道,在子弹飞过的瞬间,七杀光芒直线暴涨到十二米,追着子弹冲了过去。
这颗子弹虽然没有打中,但是白墨手中的七杀却准确地插进了蚀虫的头颅,就着一瞬间的影像,白墨借势横劈,把七杀从蚀虫的脑袋里挥了出来。
“天啊,白墨,这……这样也可以吗?”文偃在通讯器里发出赞叹声,白墨恍若未闻,只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是堪称逆天的作战方式,但是对于白墨来说,这是他能够在苏长安的指示下轻而易举地完成的动作。
白墨挥动着七杀,一次次地追逐着文偃的子弹做着腾跃或是俯冲,那些穿行于无法想象的角度中的动作让文偃不断地发出惊呼声,白墨听在耳中,只觉得烦躁异常。
实际上,自从知道苏长安是煞开始,白墨就开始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假设着苏长安会离开他,所以现在,无论过程怎样,至少白墨是猜对了结局的,苏长安离开了。
白墨想过会很难,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那样的难。面对着自称为“新搭档”的另一个人,白墨烦躁得全身发抖,七杀的威力顶多能用四成。
他终于发现,对于他来说,苏长安是不可替代的。也许无论是谁没了,地球都是一样的转,但是他白墨的世界里,没了苏长安就不行。
白墨发出一声烦躁不甘的怒吼,七杀的光芒化作半径十米的巨大漩涡,在模拟场模拟出来的城市里癫狂地转动,毫无方向,也没有任何规律约束可言,仅仅是把漩涡所过之处的所有蚀虫都绞杀殆尽。
七杀锐利的白光边缘,紫色的荧光灼灼闪耀,已经从隐约的一线,变成了无法忽视的一条。
光芒旋转到了极限,白墨突然高高跃起,声嘶力竭地吼叫中,手执七杀抡圆了横劈而过,几乎是在瞬间,方圆二十多米的地方就被清了盘。
不远处,目睹一切的文偃长大了嘴巴,手中那令他无比骄傲的格洛克垂了下来。
白墨,居然又进化了。
☆、104无法抑制的进化
相隔五六个街区,车程半个小时的地方,苏长安猛的睁开了眼睛。
送出心头血加上指挥着分身上演了一场华丽血腥的阵亡秀,苏长安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三天前他是被欧阳麟扛回苏哲家的,然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
苏长安以为自己会梦到白墨,但其实并没有。他梦到了大片的郁金香,郁郁葱葱的高纬度森林,高大的、不急不缓地转着的风车,他梦见奶牛在草地上慢悠悠的溜达,空气中有馥郁的花香和奶香。
直到梦境的最后,苏长安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声音一会儿熟悉一会儿陌生,但是像钟声一般响亮,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坎上,把他从沉睡中唤醒。
“醒了就不要装死,快去洗澡,你臭死了。”苏长安一睁眼,就看到苏哲坐在床边上,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苏长安觉得浑身没劲儿,晃晃悠悠地坐起来,问:“几点了?”
“第四天的早上十点。”苏哲说:“洗了澡起来吃东西。”
不说还不觉得,但是一想到自己三天水米未进,苏长安的肚子就开始轰隆轰隆地响了起来。苏长安爬起来,把苏哲赶到房间外面去,打开衣柜掏出居家服,到浴室去洗澡。
热水从头上淋下来,苏长安扶住墙壁,舒服地叹了口气。心脏的部位,某种力量在躁动,苏长安闭上眼睛静静感受,那里传达出一种焦躁的渴望,蠢蠢欲动。
恐怕是白墨的能力又进化了。
进化、战斗,不断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闷头往前冲,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那你干嘛还躁动不安,所有的情绪都写满“求而不得”。
苏长安眯着眼睛,任由热水洗刷疲惫的身体。他想,原来会贪心不足的人也并不止他一个,对于任何人,即使是白墨也是一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也许,是时候让自己休息一下了。苏长安想。
他是很爱白墨,带着某种类似于雏鸟情结的感情,对这个第一眼看见就中意,一直以来心心念念,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人永远不能释怀。
但是现在,既然把这一把赌局的筹码全部上了桌,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那就应该干净利落的买定离手,平静等待底牌揭开的时刻。
苏长安也曾担心过,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白墨和他的感情会再也回到不到当初,但即使是如此,这段感情的终结也必须由他苏长安亲自动手。
白墨和文偃的第一次轮值排在了苏长安离开的一周后,这算是一个异常仓促的排班表,而且,也实在安排不出人手给他们做后备,白墨和文偃的配合恢复期,李晏作为别墅唯一的眼代班代到脚软,人家身上还有伤呢。于是,他们两出门的时候,穆升拉着文偃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逞强不要迁就白墨这个臭小子,力有不逮一定要和及时联络。
去轮值点的路上,文偃被白墨提在臂弯里,一直往下滑,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戳了戳白墨:“能不能抱紧点,我真怕被你扔下去。”
白墨没说什么,紧了紧手臂。
实际上,白墨也觉得很糟心,苏长安自从用过古方后身体机能越来越逆天,发展到后面,只要他轻轻带着,遇到长距离腾跃的时候给个力帮一把,苏长安几乎能够自己跟上他的速度。
虽然现在,白墨知道那些逆天的能力并不是完全来自古方,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怀念和苏长安搭档的轻松畅快,而不是现在身边这个没多少硬功夫还在不停求宠爱求关照的小子。
白墨的耐心在短短的几天之内频频被考验,正在达到某个不知道确切在何处的临界点,他无论怎么看文偃,都会发现他和苏长安相比一文钱都不值。苏长安悄无声息把他对于“搭档”的期望拉得太高了,白墨想,从此以后,他恐怕永远也无法找到合心意的搭档了。
至于所谓的伴侣、爱人,白墨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很神奇,作为一个猎人的自己,居然把所有的爱都耗在了一头煞的身上,当这头煞为了他而死,他再也不能去爱别人了。
到达轮值点之后,白墨没有停留,七杀出鞘,发出锐利刺目的白光,蒸腾起的能量如同水汽一样逸散到空气中,吸引了轮值范围内的所有蚀虫。
文偃看得两眼发直。他一直听说着七杀白墨是怎样怎样的强悍,直到亲眼看到,才觉得传闻不过说对了十之六七。这样强悍的刃,居然让自己捞到了,苏长安死得好啊!
文偃早就听说过白墨和苏长安是爱人,但是苏长安已经死了。要把这样强大的刃绑在身边,恐怕还需要更加牢固的关系。文偃想着,信意满满地举起枪。
接下来的两个月,白墨的状态让所有人觉得恐怖。
有的时候是七杀出鞘和收回的方法的变化,有的时候是攻击角度的更新,总之,七杀每隔几次战斗,都能产生出一些新的变化来,到了第四次进化时,七杀的雪白剑光已经蒙上了一层鬼魅一般的紫色,让人看久了,都能产生一种由内而外的战粟感。
白墨像一个疯子一样,用这柄无法预料的剑做着匪夷所思的事,现在,即使战斗已经结束,他也常常不收起七杀,而是一直握在手里。握着七杀的白墨,别说是神鬼勿近,就算是文偃也不敢靠近他。
每一个都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白墨失去搭档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新的搭档,但是以他那组织从不曾出现过的进化速度来看,他似乎状态比以前好得多。
连带着,许多人对文偃也敬仰起来了。
但是其实,文偃自己心里清楚,每一次白墨进化的时候,都是对自己极端不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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