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风刮过
昭沅木然地问:“他们是谁?”
没有回答,帐篷中一时沉寂无声。
琳箐、商景、乐越连同昭沅都心知肚明,他们只可能是听命于凤凰的羽族。昭沅直僵僵地站着,突然仰头向天,一声龙啸逸出喉咙。
琳箐与商景同时扑上前,想要出手阻止,可惜为时已晚。
刺目的金光自昭沅身上迸出,一条金色的长龙腾空而起,冲破帐篷,直上云霄。
巡查的兵卒如同石像一样愕然看着眼前的奇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金色的长龙在半空中盘旋长啸,暗黑的夜空金光灿烂,瑞云缭绕,亮胜白昼。
无数惊鸟从树梢上喳喳飞起,胆怯地拼命拍打翅膀飞蹿。兵卒们手中的兵器跌落在地,双膝不由自主地弯曲跪倒,更多的兵卒,连同刘公公、定南王都从帐篷中涌出。
刘公公颤手指向天空:“就是这个东西!和我在九邑见到的一模一样!真……真是太神了……龙……龙果然是真有其事!”
定南王负手望天,皱眉不语。
杜如渊缓步穿过人群,走到定南王面前,他身上的绳索早已解开,薄绸的单袍衬着充斥天地的龙瑞,环绕浅金的光晕。
“爹,你已亲眼看到,我所说的尽是实情,可以放了我吧。”
定南王凝望天上,淡定并且肯定地道:“世上绝无鬼神,不过是偶尔的天象有异,或海市蜃楼,或别有用心之人使出的障眼法而已。”
孙奔带着飞先锋站在不远处,飞先锋再次看到躁狂的昭沅,激动得手舞足蹈,捶打胸脯嗷嗷叫了两声,背后藏起的双翼刷地展开,整个身影又再度胀胀胀胀胀大,扑扇着翅膀飞向天空,兴奋地转圈。
兵卒中再起骚动,刘公公尖声道:“这只猴子咱家也见过!”
定南王道:“竟然连一只猴子也会使用,可见这种障眼法何等低劣。”厉起神色,转首呵斥已跪倒在地的兵卒,“一些江湖把戏,就将尔等吓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速速各自归位!”
琳箐、商景和乐越追出帐篷,本正团团乱转地看着天上的昭沅思忖对策,此时远远听见定南王的话,琳箐立刻竖起眉毛,推了一把乐越:“喂,杜书呆的老爹还在死鸭子嘴硬,索性今天晚上就让他彻底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命所归!你快把昭沅喊回你身边。”
乐越依言把手拢成喇叭状,刚放到口边,琳箐再推了他一把:“不是,你要在心里默念,发自内心地念产,让昭沅回到你身边。”
乐越只得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昭沅,镇定些,回来。”
天上盘旋的金龙身形顿了顿,乐越接着默念产:“昭沅,昭沅,克制情绪,快些回来。”
翻腾游动的金龙渐渐平静下来,一个摆身,俯冲向下。围观的兵卒们不自觉地退后。金龙坠落,缠绕上乐越的身体,咻地消失无形。
它消失得太过突然,旁边的众人还都在愣怔怔地瞻仰龙神,结果眨眼工夫龙神就不见了,天地间重归暗夜,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四周顿时陷入沉寂。
在这沉寂之中,唯有定南王淡定地踱到乐越面前,上下端详他片刻,伸手,拎起乐越的衣袖,抖一抖,再拎起乐越的衣襟,抖一抖。双眼眯一眯:“嗯?乐少年,如果本王没有猜错,这个障眼法所用的应该是烟花之物,机关就藏在你身上。”
乐越感到昭沅钻向怀中深处,只好僵硬地向定南王干笑。
定南王再抖抖他的衣襟,没有抖出什么,恰好这时候飞先锋也落回地面,蹲到乐越身边,向定南王呲起牙齿扮鬼脸。
定南王伸手摸摸飞先锋身后的皮翅,捻了一捻,淡然道:“嗯,做得颇像真的。”
飞先锋扑扇着翅膀嘎嘎吱吱叫了几声,意在证明翅膀的确是真的,可惜定南王已经淡定地踱开,一扫四周的兵卒:“该归营者速速归营,该巡逻者继续巡逻。”
兵卒们立刻呼啦啦地动起来,遵命行事。
定南王向刘公公道:“公公今晚受惊了,请回帐中休息。”
刘公公向乐越这方看了又看,嘀嘀咕咕地走开:“唉,咱家有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这双眼。”
定南王回转身,又望向乐越这方,语气依然很平静地道:“几位今晚也该闹够了,都回营吧。”最后向那几名随侍在身边的黑甲护卫一抬手,“把世子绑回去,继续严加看管。”
乐越眼睁睁看着杜如渊再度被五花大绑,拖向那顶软禁用的小帐篷。
琳箐忽然高声道:“喂!姓杜的老爹!你睁大眼看清楚!”她浑身轰地冒起熊熊烈焰,转瞬间,一头巨大的火红麒麟足踏火云,口吐狼烟,站在营帐之间的空地上。
定南王回身皱眉看了看:“唔。”
麒麟周身的烈焰跳跃上,再度变成身着红衣足蹬软靴的婆婆妈妈,瞪大眼睛盯着定南王:“怎样?”
定南王严谨地开口道:“小姑娘,戏法变得相当不错。”
琳箐绿了脸。
定南王转身,留给众人一个平静的背影:“只是,眼下天干易烯,最好不要随便玩火。”
琳箐呆怔了半晌,才猛地跳起身,乐越连忙一把将她拦住,琳箐在乐越臂弯中挣扎踢打:“别拦着我,就算他是杜如渊的老爹,我也要把他的头壳劈开!”
一直袖手站在一旁的商景抬手按住她肩膀:“小麒麟,你就算把他的头壳劈开,他也会依然如此。”
乐越真心叹服道:“其实我觉得,杜兄他爹才是四位郡王中最强的一个。”
好歹将琳箐拉回营帐后,琳箐终于还是不甘心,闯到伙头军的营帐中拿了一兜菜包子,说动应泽再去挑战定南王。
琳箐带着应泽隐身闯入定南王的帐篷,在他面前突然现身。应泽招出两朵小黑云,使旋风,打闪电,劈晕了两个护卫,劈碎了几个酒杯,定南王很专注地看完,慈爱地摸摸应泽的头,还让护卫端来点心请应泽和琳箐吃宵夜。
应泽便揣着点心满意地回来了,盛赞定南王是卑微的凡人之中不可多得的意志坚定的人才。
琳箐含恨而败,回去后也没有得到乐越他们的同情安慰,乐越和洛凌之、商景反而凑在一起,感叹当年定南王所受的情感伤痛。
乐越道:“可见当年杜兄的母亲对杜王爷的伤害实在难以估量。”
洛凌之道:“伤之最痛,唯情而已。”
琳箐的牙都快被他们酸掉了,磨一磨道:“我觉得杜书呆的娘甩了定南王是对的,这人根本是个变态。”
没想到乐越、洛凌之和商景都不赞同地拉下了脸。
商景道:“小麒麟,你这样说太过刻薄,若非当年之事,定南王又怎会连亲眼所见的东西都不敢相信?”
孙奔饶有兴趣地插进来道:“各位所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否详细告诉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