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报纸糊墙
“知道,我以前来干过。”这张打印纸上不仅有编号,还需要他们填写一下小组人数,组长名字以及全部组员姓名,下面还有一个空白的表格是用来记录他们今天的劳动成绩的,背面还打印了各项工作的工资计算方法,以及等级评判标准。
“那行,今天咱主要就是收黄豆,你们沿着这条路过去,一直往东边走,从最东面开始收就行了。”陈管事又道。黄豆种植有先有后,收获的话也是按先后顺序来的。
“我带他们去吧。”肖树林对于牛王庄上的庄稼地都比较熟悉,知道哪片地要先收哪片地要后收,这几个毕竟还都是小孩子,不教着点他也不大放心。
“那行,你带他们去,我还得继续在这儿值班。”陈建华这会儿看起来虽然挺闲,但也是不方便走开的,自打眼镜仔被调去水牛馆之后,他还没能重新培养出一个得力助手,现在牛王庄上好多事他都得管。
收黄豆也不需要带啥复杂的劳动工具,拿上一捆草绳几双劳保手套,再牵上两头牛牛就往坡上去了。
他们这些人的任务就是把地里的黄豆拔了运回来,搬到牛棚顶上的平台去晾晒,剩下的事情他们就不用管了,牛棚那边有专门负责称重的人员。
“咱就把黄豆拔回来就行了?”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男孩子说道。
“是啊,拔好了用草绳捆一捆,绑在牛背上让它们驼回来就行。”一个年级捎大点的说道。
“怎么他们有三轮车?”又有人问。
“有专门骑三轮车的人,一会儿应该也能帮咱拉一辆车,那些人是不属于哪个小组的,听说以前有人骑三轮车骑翻了,所以现在都不给随便用了。”
几人说着上了山坡,然后肖树林就指着眼前的一片黄豆地对他们说:“你们就从这边开始拔吧,那边坡上的黄豆还有点青,看到没有,那边就先不拔了,先拔这些已经变黄了的。”
“好嘞!”一个小孩兴冲冲地跑到地头上,顺手操起一棵黄豆往上一扯……没扯出来!
“这黄豆长得还挺扎实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手抓住用力再一拔,这回总算是给他拔出来了。
“别着急,慢慢拔。”肖树林把手套分给他们,又把水牛和草绳留下,然后自己就往坡下去了。
当初第一回拔黄豆的时候,他也以为这活儿挺轻省呢,拔过就知道厉害了,尤其他们这儿的土质可硬着呢,不像北方的黑土地又松又软,那一株株的黄豆都把根扎得又深又紧,没两把子力气根本干不了这活儿。
说起来,这地里头的活计,也没哪样是轻省的。
肖树林走进四合院的时候,看到老周正坐在廊下打盹。这几天有好几个短工跟他嚷嚷说要吃猪肝,然后他今天一大清早就跑村里去买猪肝了。
罗汉良他们家的猪肝卖得特别好,这年头外头养猪场的猪都吃的饲料,加上药品滥用的问题,像猪肝猪腰子这些东西,大家也都已经不太能放心食用了,不过罗汉良他们家的猪就没这种问题,所以他们家的猪下水也卖得特别好,老周要是不早早过去拿,晚一点还能留不留得住可就难说了。
四五点钟就爬起来,忙活到这会儿也是有些困了,搬张竹椅在廊下打个盹那也是很惬意的。
肖树林看了看,上二楼拿了件长袖衬衫给他盖上。就这小身板,当初一个人还敢种那么多地呢……
第334章 赶车人
八月中旬,北方某小城,一户普通人家。
这一天清晨,家里的老人也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起来了,到附近的菜市场去买了一点菜,然后开始给一家人做早饭。
“妈,这事以后让我来做,你多睡会儿。”老人刚在厨房里忙活了没一会儿,她儿媳妇也起来了。
“没事,我觉少。”年纪大了不爱睡觉,叫她整天闲着也难受,这些年家里的这些活计,她也是做惯了,倒不是儿子儿媳不孝顺,他俩也都不容易,她儿子没啥出息,在城里一家小厂当保安,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儿媳妇也出去干活,在另一家小厂当普工,工资不高,晚上还经常要加班。
这个家里就是这样,钱虽然挣得不多,但是省吃俭用的,这些年下来,倒也把家里的两个娃儿给供出来了,这会儿都在读大学呢,孩子也都挺懂事,一到暑假就都打工去了。
等这两个孩子都从大学里毕业出来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就能小很多,将来要是出息了,爹妈和奶奶说不定也能跟着享享福,这日子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老人的身体出问题了,平时看着也没啥不好,就是这一两年老爱咳嗽,原本还以为她这是身体虚的,夫妻俩也在能力范围内给她稍微补了补,可就是不见好,今年夏初的时候,老人开始咳血,送到医院一检查,说是肺癌。
说起来,老人今年也75了,能活到这个岁数也不算是短寿的,加上这病也不好治,老人年纪又大了,动手术化疗啥的也很伤元气,能不能挺得过都难说。
最主要的,他们家现在没钱啊,连个可以借钱的地儿都没有,没钱谁给你治病呢?这事,她孙子孙女都还不知道呢,知道了也没啥用处,干脆也甭叫他们跟着瞎操心。
年纪大了,谁能没有个七灾八病的,前两年他们这条街上也有一个,岁数比她还小一轮呢,查出来也是癌,没几天就听说他自己喝跳蚤水死了,左邻右舍还说呢,他那是不想拖累儿女,言语里很有些敬佩的意思。
要让她来说,那都是想不开的,要是不想拖累儿女,那大不了就不治病了吧,自个儿还能走能动呢,咋就活不下去了?这日子一天天的,有啥不好,她就算啥事不干,每天光晒晒太阳都觉得心里头可美了。
早晨六点多钟,一家三口一块儿吃过早饭,然后他们夫妻俩一前一后就出了门,孙子孙女都在他们现在读大学的城市里打工呢,外边的城市大,工作好找,工资也高些,不像他们这个冷冷清清的小城。
儿媳出门前还把碗筷给洗了,她走后,老人又拿了块抹布,仔仔细细地把厨房灶台和饭桌给抹了一遍,地板也拖了,脏衣服也洗了。
九点半的时候,她回自己房间提了个她孙女以前上学用的旧书包出来,那书包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塞得鼓鼓囊囊的。
锁好门窗,又把钥匙小心地放到书包里,哪天还回来呢,可别到时候进不了门,她那儿子儿媳白天的时候总不在家,人家过周末的时候他们基本上也都在上班。
“你咋才出来呢?”外面的巷子口,已经有人在那儿等着了,那是她一个老姐们。
“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心里头还挺不舍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一天了。
“快走快走,别赶不上火车了。”
“还一个多钟头呢,这里过去没多远。”
“我这心里老不踏实。”
“你跟家里人都说好了?”
“没说,说了他们肯定不能同意啊。”
“我也没说。”
“那咋办呢?”
“一会儿在火车上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咱俩要出去外面散散心,几天就回去了,叫他们别担心。”
“那不是骗人吗?”
“先稳住了再说,等咱到时候在水牛镇上住下来了,到时候再跟他们好好说说。”
“……”
她俩也是前阵子刚听人说,他们城里有人上一个叫水牛镇的地方治病,治得挺好的,还不要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特想过去看看,就算是假的也不怕,都这把岁数了,还怕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