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报纸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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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这边,也就是一个多钟头的功夫,就收到鸭苗了。
“这是正番鸭吧?”马从戎一看鸭苗就知道品种了。正番鸭鼻子是红色的,上面还有一个红色的硬疙瘩,而且他们这里的正番鸭一般都是白毛,块头也大。
“是啊,老早就想养了,就是没地方。”老周说道。牛王庄上到处都养着小鱼小螺,一放鸭子就全完蛋了。
“你们这儿的正番鸭,现在一斤多少钱了?”段老板问道。
“就这户人养出来的正番鸭,一斤能卖二三十,具体得看行情,镇上的人买得不多,永青彤城那边买得多。”他们牛王庄上那些长工短工里面,就有好多人买过。
“那你这个番鸭养出来打算卖个什么价钱?”段老板又问了。
“嗨,这个鸭不卖。”老周笑道。
他们这儿的人买正番鸭,一般都是用去补身的,这东西能伏热润燥解毒,又养脾胃,据说还能补肾,本地人比较推崇。要不然这番鸭肉有什么好吃的,一斤二三十块,一只成年公番鸭随随便便都十来斤,那就二三百了。
老周养这个主要还是药用,水牛馆那些病人如果有需要用它伏热润燥之类的,到时候那些大夫就给开一只,也给他们的水牛馆增加增加收入,当然也得是有钱人才能吃得起,牛王庄养出来的正番鸭便宜不了。
“为啥不卖啊?”马从戎就问了。
“水牛馆那边要用啊。”老周跟他们说。
“那要不然你多养一点嘛。”段老板提议道。
“多养了怕污染环境。”牛脊沟那边主要就是用来种植药材的,还养了不少鳖仔,鸭子要是养多了把水质给弄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先把这些鸭子养上,到时候看情况能加就再加点。
几个人说这话往山上去,骑着三摩托车沿着枸杞林旁边的砂石路上山,省时省力。
段马二位老板就坐在老周身后的车斗里,一个劲儿鼓动他多养点这个正番鸭。只有牛王庄的产量真正上去了,他们的货源才会有保障,像牛王庄上的火晶柿子,他们现在基本上要多少有多少,只不过这二位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并不拿太多就是了。
等到了牛脊沟,段马二人下了三轮车,站在沟口一看:“老周,你这是打算把番鸭当天鹅养啊!”
“反正长得也差不多。”老周提起竹笼,带头往牛脊沟里面走去。
这牛脊沟地方不小,因为两边都有崖壁,看着略显逼仄,实际上真要算面积的话,里里外外边边角角加一加,约莫也得有近百亩。这五十只正番鸭撒在这么宽敞的地方,那还真就跟养天鹅差不多。
再加上,这会儿郑博伦等人正在试他们的第一个造雾系统,也就是最靠近这一头沟口的位置,搞得雾蒙蒙的,衬得这地方跟仙境似的。
早前种下去的桑树都长得挺好,这回老周原本买的就是大苗,刚种下去那会儿撒灵泉水撒得也狠,几个月过去,这一棵棵桑树都长得郁郁葱葱的。
除了桑树,牛脊沟里还有大大小小的水泊,少数最深的约莫能有一二米,绝大多数都还是浅滩,用水泥糊住漏水的地方以后,又铺上一些沙子碎石,种上水草,现在这些水草也都长得特别好。
抬头看一看,两边的石壁上还长着一簇簇的铁皮石斛,长得也都蛮好,为了这些铁皮石斛,牛王庄上的长工短工们没少客串蜘蛛侠,不过等这个造雾系统完工以后,铁皮石斛的灌溉问题也就跟着解决了。
初秋里的阳光特别好,这石壁仙草、绿树清水的,沟口那些雾气被清风一吹,丝丝缕缕地往沟里飘去,角度如果对上的话,有时候还能看到彩虹。
“老周,这个番鸭还是别养了,还是养仙鹤吧。”段嘉树玩笑道。
“仙鹤养了能干嘛用,又不能拿去卖钱,老周啊,说正经的,咱还是养几只天鹅吧。”马从戎倒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现在也有人在搞天鹅养殖的,灰天鹅黑天鹅早些年就有人养了,现在听说连大天鹅都有人养,这玩意儿本来就值钱,再加上老周这块风水宝地,那到时候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的。
“不养。”老周和郑博伦他们打过招呼,就提上他那些番鸭苗,往牛脊沟深处去了,他一会儿还得在这儿给它们搭个鸭棚,至于喂鸭子的事情,暂时就交给叶千好了,反正也就是一个顺手的事儿,最多再给些辛苦费。
这一路上,马老板和段老板差点没磨破嘴皮子,老周反正就是一句话,不养。
老周整这个牛王庄,种的养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农家货。稍微打眼一样的,总共也就那么几样,这牛脊沟沟壁上的铁皮石斛算一样,不过这东西老早就有人种植了,在市面上已经不算稀罕。牛王庄下面的阿月浑子算一样,不过这玩意儿就算是培育出了本地品种,省农业大学那几个教授还站在前头呢,轮不到老周这边出风头。
其他也就没什么,这回这个桑黄,因为是治病救人的东西,他种了也就种了,没事整什么天鹅做什么,还担心自家这个牛王庄瞅着不像块肥肉咋滴?
最后被段马二人缠得实在没办法,老周只好稍微松了松口:“要养你们自己养吧,每人三对多了不行。”
“……”马从戎段嘉树一对眼神:“五对。”
“不养拉到。”老周道。
“那好,三对就三对。”总比没有好,不养白不养。
“养那玩意儿听说还得交配。”老周提醒他俩。
“放心好了,保准弄得妥妥的。”马家在当地扎根多深啊,就这点事,对他马从戎来说有啥困难的。
老周找叶千谈鸭子的事情,这货就说了,要老周送给他一对熏鸡当辛苦费,说是等下个月回部队的时候,要给战友们带回去,要不然自己在牛王庄上好吃好喝了几个月,半点好货都没给他们带回求,到时候怕是要被那群土匪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熏鸡就熏鸡吧,老周也答应了,反正哪天玫瑰走的时候,老周也是打算弄点东西给他带走的,这会儿也就是在单子上再加一对熏鸡。
几人在牛脊沟里选了个背风的石窝,又在上面铺了些干草,搭了草棚,把这群鸭苗给安顿了下来。
三人骑着三轮摩托车下山的时候,车子开到距离牛王庄不远的一片山坡上,一阵山风吹过,带来和尚们吟诵经文的声音,那诵经声随山风飘来,又随山风飘远。
“怎么这时候念经呢?”段嘉树也知道和尚有早晚课,下午三点多钟这个时段,一般不怎么念经。
“有人过世了。”老周把三轮车停下来,静静听了一会儿,说道。
“哦……”马段二人应了一声,一时间也都没再说什么。
水牛馆的大夫们医术虽然高超,用的药材品质也有保证,但也不可能人人都能药到病除,有些病人病情太严重的,也有些病人年纪本来就已经很大了……
老周没回牛王庄,直接把三轮车开到了水牛镇上,在水牛镇的马路边上,这时候已经站了不少人,许多牛车三轮车这时候也都停靠在路边。
诵经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一群穿着黄色僧袍的和尚便进入众人视野,打头那小和尚背上背着一个明黄色包裹,不用说,那包裹里装着的,便是逝者的骨灰了。
这种事在水牛镇上也不是第一次,每有外地人在他们这里过世,宝塔寺的和尚们都要一路诵经一路把他们送出水牛镇,从宝塔寺一直送到镇汽车站。
刚开始的时候,水牛镇上的镇民大多也就是瞧个热闹,但是不知不觉间,新鲜感早已褪去,现如今,这一路的送行,已经发展成一个庄重的仪式,这仪式里有水牛镇镇民的善意,也饱含了人们对生命的尊重。
这一次这位逝者看来是没有亲属过来置办丧事领取骨灰,于是只好派一个宝塔寺的小和尚将他送回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