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夜
对方果然是冲着廖天骄来的!
佘七幺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至少廖天骄此刻身上带着他的命鳞,这也是他刚才能够感觉到廖天骄那一方发生了变故的原因。命鳞是佘氏一门格外重要的信物,也是佘氏一门的要害之一,佘七幺将自己的命鳞留在廖天骄身上,那么任何对廖天骄可能造成致命伤害的攻击最后都将由佘七幺来承担,这也是在灰夜公馆事件中,廖天骄最后可以以魂魄状态晕过去的原因——佘七幺用自己将他从那致命的攻击中替了下来。但是,命鳞也有使用限制,也不是不会坏,命鳞一旦毁坏,佘七幺会受到打击,廖天骄也会出事。
想至此,佘七幺又是一抬手,这次是“嗖嗖嗖”三条蛇同时缠上了戚佳妍的双手和另一条腿:“体会过活活被蛇咬死的感觉吗?”佘七幺轻慢地恫吓,红色水晶一般的瞳仁里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戚佳妍惊恐地看着这个她直到前一秒还爱慕着的男人,她认识的佘七幺是神秘的、骄傲的、绅士的、彬彬有礼的,但同时也是会帮助人的、一定程度可以亲近的,但眼下的佘七幺却简直是个恶鬼!
又是廖天骄,又是为了那个廖天骄!戚佳妍把一口银牙咬得“嘎吱”作响。
佘七幺居然为了一个蠢货对她一再动手?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佘七幺,那个总是显得凡事尽在掌握的佘七幺,那个就连对女朋友都丝毫不关心的佘七幺,居然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平凡无奇的穷男人大动肝火,想要虐杀她?
恐惧不见了,戚佳妍那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脾气在这一瞬间居然悉数爆发了出来,她感到了被羞辱,她扭曲着脸孔大喊大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去你妈的廖天骄,他是死是活关老娘屁事,他最好是死了,否则我诅咒他……”戚佳妍话还没说完,突然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撞到一旁的座椅上又重重砸回地上,疼得好半天都爬不起来。她努力抬起头,面色苍白地看向佘七幺,嘴唇颤抖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似乎又忘记我对你说过什么。”佘七幺看着底下的戚佳妍,扬起手,“我再重复一遍,不要惹廖天骄,你,惹、不、起!”
“等等!”一道金光闪过,佘七幺广袖一甩,迅速挡住了向他疾射而来的三粒佛珠。
朱海晏落到地上,跑过来:“不要对戚佳妍动手,我知道怎么找到廖天骄!”
“怎么找?”
朱海晏说:“靠线!”
“线?”
“亲子线、友情线、姻缘线,人和人之间都有线维系,关系越亲近,线越牢固明显,如果能找到廖天骄的父母亲属……”
佘七幺看了朱海晏一眼,这一眼十分平,却看得朱海晏莫名心头一颤,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冒了出来。
“我懂了。”佘七幺说,他运起神力,一缕银色的光芒顺着他的胸口一路爬向左肩,又顺着左胳膊下行,最后集中到他的左手小指上。银光在那里绕了几圈,慢慢地显出一根线来,很细、透明色、泛着奇异的光彩,看起来好像比蜘蛛丝更脆弱,却颇为韧性地悬垂在空中,一路伸向水中。此刻那根线正在震荡,仿佛线的另一头正在发生什么事。
佘七幺说:“戚佳妍交给你。”他说完,看也不看朱海晏一眼,擦过他的身边,顺着那根线再次跃入了湖水之中。涟漪泛起又很快平静,被佘七幺推开的红莲经过震荡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密密地凑在一起,唯独朱海晏停在原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连嘴巴都没有合拢,微微张着。
“干得不错。”单宁从阴影中走出,他的手中操控着五根线,五根线的另一头系在朱海晏的四肢与后颈,他就仿佛一具活的傀儡,此刻被控制在他人手上。
单宁走到湖边,看向水中。
“廖天骄和佘七幺的关系果然不一般,不过真没想到牵着他们的竟然会是姻缘线。”
跌坐在一旁的戚佳妍闻言身体一僵。
单宁回过头来,笑道:“真是可惜了,你似乎是没有机会了啊。”
朱海晏微微垂下了眼睫,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第69章 洞房花烛夜(修订)
“啊啊啊啊啊!”廖天骄正惨叫着,在华丽的洞房里与自己的“新娘”搏斗。
时间倒回二十分钟前,廖天骄背着新娘进入洞房,放上喜床,然后拿起喜秤,正要挑下盖头。在这个过程中,廖天骄的耳边始终萦绕着絮絮叨叨的歌谣,但是这一次已经能够听清楚歌者是个年轻女子,她声音凄婉地不断唱着:“东坡头,西坡头,为把郎寻泪花流,日日思郎不见郎,哭瞎双目郎不闻;南山顶,北山顶,为等郎归到天明,夜夜盼郎不见郎,剜心寄郎郎不应。三世姻缘凭谁定,聚散离合听谁令,念郎盼郎亦恨郎,欲随郎去无处寻,一缕幽魂何所寄,碧落黄泉两不进。待得红花艳来白花香,金锣儿敲来铜鼓儿闹,凤冠霞帔上花轿,要与郎将三世姻缘再说定。牛头马面难阻我道,阎王老爷点不着我名,今日阴间黄泉我不去哎,要做郎的新嫁娘……”
廖天骄听到这,忽而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清醒过来。
“艾玛疼死了!”廖天骄抽着冷气。
上轿前,廖天骄特地将佘七幺的黑鳞竖着含在嘴中,一旦觉得神智模糊了,便用舌尖舔一舔那锋利的边缘,以保证头脑清醒,但刚刚可能还是失去了一阵子意识,结果嘴巴闭了起来,蛇鳞因此在他的上颚狠狠割了一道,一嘴血味。
廖天骄吸着气回过神来,顿时身体一僵,对了,他现在是跟个女鬼关在一起!女鬼此时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低垂着脑袋,看起来仿佛就是个普通的新嫁娘,除了一身鬼气。
现在廖天骄终于知道,算计他和佘七幺的人有两个,戚佳妍和单宁,而山鬼,居然也有两个,一个男,一个女。《山鬼》剧照中的那个是男的,袭击戚佳妍的则可能一直是这个女的,而湖边溺水跟自己做广播操的又是那个男的。
廖天骄糊涂了,两个山鬼,到底都和戚佳妍有什么关系,戚佳妍又为什么一定要安排他和这个女山鬼成亲呢?如果说,刚才那首歌谣里唱的内容是这个女山鬼的平生,那么她好像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和一个男人结成亲,因此幽魂飘荡世间,怨气无法平息,难道是戚佳妍抢了这个女鬼的男朋友又害死了她,所以要自己替班?那个男人会是谁呢,是男山鬼,还是单宁?
廖天骄飞快想了一通,最后以“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现在要去找佘七幺了”做结。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那身山鬼紧身衣的后腰叶子底下,确认方姑娘给的桃木匕首还在,便小心地拔了出来,握在手中,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女山鬼始终低垂着头颅坐着不动,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娇羞。廖天骄小心翼翼地一路退到屏风那,转身跑到门边就想开门出去,结果无论他踹也好、撞也好、推也好、拉也好,那扇门就是纹丝不动。廖天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努力了好一阵,最后只能放弃,重新绕回屏风后面。
女山鬼依然静静坐在床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廖天骄刚才的动静一般,但是她的姿势换了,她伸出手,将喜秤对着廖天骄递了过来。
廖天骄眉头一皱,让了个方向,喜秤却也转了个方向。廖天骄心头烦躁,看着那杆喜秤,已经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扯开嗓子嚷嚷道:“喂,我告诉你啊,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结婚的,有种你杀了我!”说着,将喜秤用力挥开,喜秤飞了出去,带起了风,也将新嫁娘的白盖头掀了下来,露出了底下人的真容。
廖天骄顿时傻眼了:“戚……戚佳妍?”
任廖天骄绞尽脑汁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答案,白盖头底下的人居然会是戚佳妍!戚佳妍是女山鬼?可女山鬼曾经袭击了戚佳妍,戚佳妍为什么要袭击她自己?戚佳妍还逼他娶女山鬼,难道戚佳妍喜欢他?
廖天骄的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该说什么好呢?
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就早点说嘛!
原来你跟我作对都是因为喜欢我吗?讨厌啦,又不是中学生!
好吧,虽然我对你没有感觉啦,但是你要是早点说出来,我也就不会误会你和佘七幺了哈哈哈……
打住!廖天骄用力锤了自己脑袋一下,这脑补得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戚佳妍会喜欢他,还喜欢到不惜设一个圈套来逼他成亲?怎么可能!突然,廖天骄的脑中灵光一闪,有什么思绪飞快地从他脑海中滑了过去,他可以肯定那与眼前这事有着十分重要的联系,但是他没能来得及把握。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廖天骄着急地看着白衣服的戚佳妍,白衣服的戚佳妍则微微低垂了脑袋,似乎依然在害羞的样子,如果脑子不清醒点,恐怕真要被她迷惑过去了吧!廖天骄正这么想着,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怎么突然这么冷?
廖天骄疑惑地撸了把自己的胳膊,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刻穿的乃是一身山鬼紧身衣,其实根本不能御寒,但是刚才他却确实有种被一股温暖的力量保护着的感觉。保护着?廖天骄迟疑着动了动舌头,再动了动……
靠,他的蛇鳞呢!廖天骄像弹簧一样跳起来,低头扫了一圈,果然看到自己刚才还含在嘴里的黑鳞如今正躺在几步远的地上,而且那么巧的,就落在山鬼戚佳妍的脚边。廖天骄额头上的汗立马就滋出来了……
你真是头猪啊!廖天骄泪流满面,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山鬼戚佳妍,希望她没发现。可这一看,却让廖天骄吓了一跳,原来刚刚还低着头的山鬼戚佳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她想干什么?
廖天骄看着戚佳妍,戚佳妍也看着她。
“嘿,我不怕你的!”廖天骄虚张声势地挥了挥手里的桃木匕首,戚佳妍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