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画先生
...
怀双书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湿,如同是刚从血水里走出来,黑色的长袍上分不清是自己还是那些魔物的血液。
‘啪嗒!’
血滴缓缓从剑尖上滑落到了地上,四周一片死寂, 怀双书每走一步,仿佛都能听到野兽的喘息声。
眼前一片漆黑,怀双书不敢打草惊蛇,只得一步一步小心的往前走。
后背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栗感,怀双书蹙着眉,手里的长剑直接换了一个方向,朝着后背刺去。
耳边可以很清晰的听到一声剑刃没入皮肉的声音,怀双书心里松了口气。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杀的多少只魔物了,这罪渊里的魔物虽然不算太厉害,但胜在数量太多,怀双书脸上一时也升上了疲惫。
他应该已经走了很远了,但还是没有看到三清的踪影,手里的剑招越发凛冽,哪怕眼前一片漆黑,他也能准确的刺中那些魔物的要害。
魔物的尸体整齐的排列在怀双书的脚边,他就像是踩着荆棘一路前行,但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终点到底是什么。
手腕已经疼的再也举不起剑了,那些没有神智的魔物撕咬着他的大腿、手臂、肩膀...
尖利的牙齿从嘴巴里凸出来,脸上密布着凸出来的疙瘩,绿油油的眼睛看起来比冥界的那些恶鬼还可怕。
三清...他怎么办?
平日里本就特别害怕那些丑陋的魔兵,现在更别提这些不属于三界的怪物了...
有一个魔物扑过来咬住了他的大腿,怀双书的身体突然涌上来了一股无力。
他凭借着这一腔怒火走到了这里,心里明明可以走的更远,可身体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成群的魔物朝着怀双书涌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把他围在中间,此刻的怀双书就像是一只被困在底层的蝼蚁。
他放弃了挣扎和反抗,绝望漫过了身体里的各个角落,明明那些魔物没有给自己致命一击,可怀双书却感觉自己好像是死了。
魂魄好似漂浮于空中,嘲讽的看着这个软弱无能的自己。
怀双书开始慢慢阖上眼,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消失了。
“...疼。”
耳边传来一声低声的痛吟,正朝着怀双书撕咬的魔物被一剑刺穿了头颅,怀双书从地上坐了起来,手中的长剑划了一道血花。
鲜血飞溅于眼前,刚刚满是疲惫的身体又有了力气,怀双书重新站了进来,朝着刚刚那道声音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魔物被他恐怖的实力震慑,再也不敢靠近他了,四周只剩下怀双书如同雷鸣的心跳声。
那道声音如同是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响起来,怀双书的脸上逐渐开始紧绷,连心跳好像都缓慢了许多。
他不敢喊出声,怕到时候没听到回音,自己脑子里的这个弦就真的断了。
怀双书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刚刚那声音消失的地方走去。
说不清是对过去发生的事情感到疲惫,还是对未来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惧,他的脚步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那些蜂拥而上的魔物慢慢给他让开了一条路,黑色的长袍在地上拖出一道血色的弧线,鲜血从脚边蔓延,他像是匍匐着鲜血前进,而刚刚那道声音就是激励他前进的鼓声。
黑暗的视线里慢慢出现一丝亮光,怀双书点燃了手里的灯,昏黄的光线似乎给这个阴冷的地方带来了些温暖。
这里已经位于罪渊的最深处,平日里那些魔物都不愿意到这里来,寒冷的空气似乎要把身体里的血脉冻在一起,地上流淌着恶臭的浑水,被三界遗弃的那些魔物藏在着水里伺机而动。
水域的中间立着一个高台,透过模糊的光线,只能隐约看到上面的木柱上绑了一个人。
因为个子小,所以脚底悬空于地面,身上看起来还算整齐,只是胸口破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血洞。
三清低垂着头,头发被鲜血打湿的贴在脸上,还在坚持不懈的小声呢喃。
“好痛...”
“痛...好痛...”
他像是失了神智,嘴里只是重复念叨着一个痛字。
其实看到三清的第一眼,怀双书的心里是空白的,腿上像是绑了重石,迈不开脚步。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怀双书神色有些恍惚。
以至于到三清跟前的时候,怀双书都没能回过神来,紧紧的盯着三清的脸。
喉咙沙哑的喊了声,“三清,是你吗?”
听到这话的三清还是垂着头,像是没有听到怀双书的声音,重复的喊着好痛。
怀双书像是被无数根细针扎在了胸口,他上前解开了绑着三清的绳子,把他放了下来。
三清的身体像是没了骨头,软软的瘫倒在了怀双书的怀里。
“好痛...”
怀双书想使劲的把三清揉在怀里,可他不敢,现在的三清就像是一个瓷娃娃,好似指尖一碰,就全部碎了。
“哪里痛?”怀双书的声音很轻,不敢大声说话,缓缓吻了一下三清的发顶,铁锈味便从唇间传来。
“...痛。”三清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呆呆的没了任何生气。
“三清乖,我帮你吹吹好不好。”
怀双书跪在地上,有些无措的亲吻着三清的胸口,虽然还是能听到心跳声,但怀双书却是知道里面少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