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画先生
电光火石间,半空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忘川河中无数的鬼声朝鬼差的耳孔里涌去。
那些鬼差一边要留心怀双书的动作,一边有要驱赶脑子里的声音,渐渐开始手忙脚乱,慌张无措,随着打斗的动作越发激烈,那些鬼差却感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有些束手束脚,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脚上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一圈圈红线,这些线跟针眼一般粗细,虽细却不易断,挣脱了半天不仅没解开,相反还越缠越紧。
剩下没被缚住的几百个鬼差面面相觑,心知这鬼仙手里留了情,刀剑均以反面相持,虽招式凌冽,但其实他们都毫发无伤。
旁边的冥王也发现了,眼里迸射出一道凛冽的寒光,趁怀双书不备,腾空而起,如浮光掠影一般到了悟苫清的身前,五指成爪,一把就要抓上悟苫清的喉咙。
察觉到危险的悟苫清急忙向左一避,再一侧身勉强躲掉了这一招,可冥王却嘲讽一笑,手中运起了一道浅蓝色的火球,朝着悟苫清的胸口打去。
悟苫清蒙着双眼,动作本就迟钝一些,再加上这魂体里的真气所剩无几,躲掉这一招也困难,他沉思片刻,准备往后退一步,缓冲下这道攻势的力道。
正准备移动时,身体却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中,一直在与鬼差交战的怀双书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悟苫清的跟前,硬生生的抗下了这一击。
悟苫清听到一声闷哼,立马想把眼前的发带摘下来,怀双书拦住了他的动作,缓了口气,笑声道:“我没事”
听到道强自镇定的语气,悟苫清有些忍不住了,虽然他现在修为是很很弱,但也没必要躲在他身后做这贪生之人。
怀双书握了握他的手,抚慰道:“我刚刚和你说什么?你若是不听话,我可不跟你走了。”
虽然这威胁比起常人来说第一反应是可笑,可对于悟苫清来说,这句话却是最有用的良药。
果然悟苫清马上安静下来,怀双书这才放心的望着对面一脸复杂的冥王。
一向含笑的眼眸里罕见的阴霾下来,刚刚受了一击,脸色看起来有些惨白,但周围散发出的威压却越发逼人,旁边站着的鬼差愕然发现这股威压,竟然能和处于上位者多年的冥王相比拟。
冥王同样也察觉到了,暗想这小子平日里果然藏了后招,感叹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同时又对这内定的接班人很是满意。
怀双书双手抱拳,俯身,把衣服下摆扎在腰上,作了一个武将的起招,沉声道:“赐教。”
他虽然擅长使兵器,但这拳脚功夫却是弱项,而这冥王生前可是武将出身,这拳脚功夫自然是弱不了的,他选择了以拳脚比拟,既替悟苫清报了仇,也没失了晚辈之仪。
冥王自然是知晓他的意思,不过他偏不如怀双书的想法所来,既然他以拳脚,那我便以武器,看你怎么办!
冥王心中冷笑,手中出现了一把巨斧,朝着怀双书的命门挥砍而去,丝毫不见一丝留情。
怀双书也不避开,相反他眉眼一冷,竟然直接迎上了攻势,倒是冥王吓了一跳,急忙收回了五成力气,生怕真的把他给砍死了。
刚收回力气,肩膀却一痛,冥王浓眉一皱,低头望去,才发现肩膀上出现了五道深可及骨的伤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本来是落在脖颈上的招式却落在了肩膀上,这臭小子果然是护短,不过却偏偏用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冥王心中恶气难消,抬眼往怀双书望去,却发现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斧头在他的胸前也砍下一大道口子,冥王用的比起自然不同寻常兵器,哪怕是天上的仙人挨此一击,都需要整整调养三个月,才可见好。
自己明明收了五分力,他肯定能轻松躲过。
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替那个小子报自己的一击之仇。
冥王气的那张黑脸仿佛马上就要滴出水来,阴沉沉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他。
胸前受了一击,怀双书却面色如常,除了肤色惨白,谁人都看不出受了差点致命的一击。
他倒是跟承诺的一样,从始至终都没用那些五花八门的兵器,冥王于他有恩,但差点伤了悟苫清,这笔账要算,但这恩也不能忘了,他有淑人君子的风骨气魄,可心眼却小的只装了一个悟苫清。
这是冥王最欣赏他的一点,也是他最气愤的一点。
怀双书又重新抱了抱拳,做了一个恭敬的起势。
冥王气的吹了吹下巴的胡子,暗自气愤,这小子竟然还要纠缠不清,你不念情分就算了,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
面色狰狞了片刻,冥王最终还是恶狠狠的吐了口浊气,怒声道:“滚吧,别让我见到你,下次我再见到你,可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
怀双书心中松了口气,如果单打独斗他肯定是比不了冥王的,而且旁边还有这么多鬼差,他重新起势,不过是用来赌冥王的一时心软罢了。
怀双书俯下身,朝他鞠了一躬,低声道了句。
“多谢。”
这两个字倒是有点真心。
冥王心里有些欣慰,不过面上却依然冷着脸,别过眼,不想再看他。
怀双书用手运起红雾把衣服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衣衫瞬间焕然一新,拉起悟苫清便往前面走去,那些鬼差纷纷给让开了一条路,眼里都带着崇拜的敬意。
冥王不想看他费劲讨好那个害人精的小子,从始至终都背着身,直到怀双书快走出眼前,才扔了一个小玉瓶给他。
一日三次,七天见好。
听到心里的传音,怀双书温润的笑了笑。
...
“忘川鬼仙打伤了冥界鬼差,携死魂潜逃出界,从此所行之事,与冥界均无瓜葛,若有违背天理,方可随意除之,不必顾忌。此上,乃冥界之主亲令。”
坐在高座上的冥王呵呵冷笑,阴险道:“我看你能受得了多久,等你收了这些糊涂心思好好继承我的这个位置,我也就能好好歇口气了。”
底下刚刚从凡世回来的黑白两面鬼差,看到他阴测测的笑容齐齐的打了个寒颤,暗道这冥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琼浆玉露,倒真的是瓶好东西,这冥王倒也舍得。
不过想到自己即将要办的事情,怀双书最终还是把玉瓶捏在了手心里,冥王与父亲交情颇深,且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绝对不能牵连于他,他知晓冥王必定会等候在这里,所以才带悟苫清迎合了冥王的猜测,而后又与那些鬼差大打出手,为的就是和冥界撇清关系,以冥王的个性,下一步想必就是为了逼自己回去,会下什么缉拿的亲令,自己叛逃冥界便可传遍三界,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那便不会把冥界牵扯进来,这也算是是十年来回报给他的一点恩情了。
可惜了冥王一番精心筹划,全被怀双书一朝给参透了底,竹篮打水,皆是一场空。
这道亲令在三界一下子便传开了,众人纷纷喜闻乐见,幸灾乐祸,各抒己见,有人发布长篇大论,要为百姓除害,有人则愿意坐山观虎斗,不愿粘上是非,总之这事,一时在三界均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连俗世间都讨论的热切,大小街巷间均是妇人以这鬼仙来恐吓自家三岁小孩的骂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厢引起这三界哗然大波的当事人,现在正牵着悟苫清安安稳稳的踏出了冥界出口。
怀双书多了一把红伞,他慢慢撑开,低声道:“这阳间的太阳对你的魂魄不太好,白天你就栖息在伞里,等晚上我再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