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温酒
季渝道:“与魔族一战,是我们优势,先应与皇族说清,这原荒百姓,当要庇护。祸及生灵,才是本末倒置。我传信楚寒秋,天枢一脉也是大统,天虚剑阁的毒瘤也要借此拔除。楚寒秋是天虚剑阁现任阁主,由他来传令天下修士,更快一些。”
炙渊问:“你确定楚寒秋与那长老会没有任何瓜葛?”
“他是老阁主亲传弟子,老阁主与我师尊情同手足,天虚剑阁如今还未大乱,多少是他从中周旋,若他也倒戈相向,天虚剑阁早该没落。”季渝将其中脉络理清,梳理道:“我们当务之急,解决三事,首先是西府的妖疫,西府位于西蜀与中原交界,这里大乱将是内患,不一定所有修士都会同我们一线,如果当真沦落到孤军奋战之途,我们不能腹背受敌。其二,是理清这三族契约究竟是怎样?要号令群雄当应需要正当理由,如果老妖主真知其中缘由,那我们便多了一手筹码。”
“其三,我要去太古魔渊将沈温红接出来,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再让他留在那里。”
顾鹤之冷哼一声,“倒也说得在理。那就这么安排吧,炙渊既然要传信他人,我便留下来,你与花醉去太古魔渊接沈温红。西府之事若不出变动,我们会尽快解决。至于魔渊……”
“早日回来。”
季渝微微一顿,后道:“我会的。”
世有昏黑日,破光之际,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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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之央
太古魔渊位于大陆之北,一处与人世隔绝的上古遗迹。
塞外狂沙,沙海无际,酒肆旌旗。旅人背着行囊在酒肆装水,远处的路越发地难走。花醉靠在酒肆的梁柱上,周围的热闹全然与她无关,她身前站着一人,正哆哆嗦嗦地说着:“您要问那地,也鲜少有人走去,多数看见的,都说是那海市蜃楼,您要我们怎么帮您找啊?”
花醉冷笑一声:“招牌写得好好的,去哪都行,这走到荒漠了,又不识入口,这就长了一张能说的嘴,到头来还是张尽说胡话的嘴?”
那身形微胖的引路人求饶道:“可您要从这荒漠中进实在难啊,这太古魔渊的入口,多数人都是从东边进,那地好找。这极北之地,不是荒漠就是雪山,这跟大海捞针似的,您要不拐下路,我们从东边进?”
花醉沉默一会,将一钱囊扔在引路人身上,冷声道:“滚吧。”
酒肆之后,砂岩竖立,夹杂那风吹狂沙。花醉跃身上了砂岩顶,季渝站在微暗的角落里,手中拿着一张老旧的图纸。花醉将一酒囊递给他,道:“那引路的就是个虚的,不能用,这边真有入口?不如多耗费些时日,过东海再进?”
季渝接过酒囊,将图纸交给花醉,道:“回去东海再进魔渊,再快也要半月时间。这地图虽旧,但也有用,再往北走。”
花醉看到图纸上用朱红圈起的地方,问:“这圈的地方就是魔渊?”
“上一次魔渊出现的地方,实在找不到,就撕开虚弥界,把那魔渊的阵法毁去,自然现行。”季渝微饮一口酒,将酒囊收起,道:“走吧。”
荒漠沙海确实难走,人置于其中容易失去方向,两人御剑飞行走了一段路,接近隐约可见的雪山。季渝微微一顿,与花醉相视一眼,流光一闪,没入沙海之中。
荒漠之中,有一处砂岩丛立,断壁残垣淹没在狂沙里,裸露石壁干裂。干枯的老树上不见青绿,巍然不动地屹立在砂岩之中,地上残枝碎石,隐约可见魔物从沙里爬出,又迅速钻入黄沙。
季渝与花醉站在砂岩顶往下看,长着魔角的怪物从黄沙之中爬出。
“入口在沙里?”花醉问。
季渝眼底微深,“那应该是上古长青木,用来镇压魔族,长青已去,这魔渊的入口禁制也没了。”
花醉顺着他目光望去,那干枯的老树依旧可见旧日威压,她道:“走还是等?”
“走。”
刚爬出的魔族还未站稳,忽然被一阵狂风卷退了几步,他惶恐地抬头,两个身负道气的修士站在他的面前,那澎湃的灵气要将他吞食,令他跪伏在地,冷汗直流。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好断续地吐出饶命二字。
花醉布履停在他的眼前,魔族只听见道人说:“魔渊怎么进?”
魔族乌青的脸白了几分,他唯唯诺诺地说:“这,就这,真人饶命真人饶命,小魔刚出魔渊,真没碰过人命。”
花醉:“碰过人命还绕你?怎么进去?”
魔族猛磕几个头,认为自己多磕几个能得道人仁慈,又听到眼前黑衣女子的话忙道:“我会,这个我会,魔血可以开。”
魔族好像得知什么好消息似的,知道自己于眼前两人而言还有些用途,他从地上爬起,谄媚地对着两人笑,正欲说些讨好的话,眼前忽见白光,他肩膀喷发出血,溅在地上。
他的笑一下子停住了,惊恐地看着黑衣女子后方的人。那白衣人背上的剑好像从未出鞘,脸色平静地说:“魔血,然后呢?”
魔族马上跪下,用指尖沾了血颤巍巍地伏地画阵,那简易又拙劣的阵法很快成效,紫光迅速成圆,一个传送阵显形。
魔族伏在地上,深感自己小命不保,那两人背上分明是背了剑的,传闻人族里唯剑修最不好惹,斩妖除魔行天下,像他这样的魔一出去准是一剑一个。魔族失神地想着,想着自己一会会是怎样的死法,这一剑是劈头上呢,还是身上,剑修应该不好折磨人这口吧?
想到这,他又猛地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就忘了,魔渊里头也有个剑修,心黑得很!
忽然一个瓷瓶砸在了头上,魔族以为自己要死了,缩成一团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他才抬头,发现那两个剑修不见了,自己眼前的小瓷瓶半瓶埋进了沙里,他伸手将那瓶子拿出,发现瓶上一闪而过的剑光。
止血丹?
从那魔族的传送阵进来,漫天的魔气冲散开,远处高空中挂着血色弯月,耳际是恶鬼哀嚎。花醉是第一次来这太古魔渊,眼前惊愕,原来她祖宗这些年来都在这样的地方度过,压抑又绝望,茫茫死气。
季渝蹙眉看着周围景况,在沟壑乱山中辨明了方向,他对花醉说:“这边。”
两人御剑瞬行,很快就来到一处孤崖上。花醉微微一抬头,方才那很远的血月近在眼前,寂静的黑空里映着红色的光,过分诡异。她见季渝缓缓往那孤崖上走,风吹凛冽,前方是断崖,往下是不见底的深渊。
花醉不解,她跟着他走近了那处,季渝蹲下身,伸出手触碰着冰冷的地面,崖上碎石被他轻轻抚去,他顺着一处缓缓擦去,微微失神。
他想着沈温红千年前倒在此处,掌心的血顺着黑岩流开。故地重回,季渝的心口莫名的空慌,他见着这个地方,想起的就是爱人苍白着脸在他怀里哭。
他当真是罪无可赦。
“这里的风真冷。”花醉红唇微抿,喃喃道。
季渝站起身,道:“走吧。”
沈温红将霜寒带来的锦绣护腕扔开几步远,白骨撑在地上,挪开了几步。霜寒一进阵法就看到这祖宗又闹别扭了,他弯腰捡起那扔开的护腕,耐心道:“你怎么又扔了,骨头放着被魔气侵蚀不痛吗?”
沈温红微微抿着嘴,脸上阴沉不定,他道:“戴着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