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温酒
一笔接一笔,好生有趣。
玉衡峰的人自昨日起便不见阁主带小师弟出来玩耍了,论剑台的练剑气氛有些低迷。而玉衡峰的阁主,一脸阴沉地拿着镜子,看着镜里满脸墨痕的自己。罪魁祸首红红,顶着花猫脸,捧着长生树掉下的长生果,歪着头看着照镜子的季渝。
丹青笔的墨,三天才能洗去。
季渝跟红红,一人满脸墨,一人花猫脸,坐在长生树下,大眼瞪小眼。
而遥远的太古魔渊,巨阵之下的血衣男子,拾了枯枝,在地上勾勾画画。他乱发披肩,遮着眉目,露出苍白薄唇,抿着似笑非笑。
季渝不外出见人,玉衡峰只剩下他跟红红。红红虽然可爱,但毕竟是小孩,有点玩心在。第一天不出门的时候,红红还可以很安分地在自己的玩物堆里玩耍,即使好玩的丹青笔被季渝丢下山了。第二天的时候,红红想起前几天没看成的仙鹤了,跑都季渝旁边,手舞足蹈地表演仙鹤。季渝靠着柱子眯着眼,红红表演一次后,又被要求表演第二次,第三次……
小孩也有别扭的时候,他想着季渝带他去看仙鹤飞,季渝只想着逗小孩玩消磨时间。
后来,红红不理季渝了。
季渝想方设法地,让玉衡峰的子弟们带来了一个年纪与红红相仿的孩子。那孩子名叫于箜,空空并不是玉衡峰弟子,而是摇光峰云瑶真人的关门弟子,年纪不过十二,少年模样,孩子心性。红红初次见同龄的孩子,躲在季渝的后面,探头看着于箜。
于箜性子乐观好动,长辈面前,他作揖行礼,好奇地瞄着那个小身影。
季渝看着两个孩子的动作,说道:“于箜这段时间就暂在玉衡峰修炼吧,若有不懂之处,可请教峰内长辈”,说完又顿,略有迟疑开口说道:“有个孩子,懵懂年纪,只是玉衡峰上下也无相仿年纪的同辈,于箜若可,便替师伯带带这孩子?如何?”
于箜好奇地看着季渝身后的身影,点了头,说道:“师伯放心,箜会好好教导小师弟的。”
季渝笑了笑。
于箜就此,成为了红红的玩伴。
季渝去论剑台的背后,没有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论剑台的练武弟子实是心痒,便托一亲近弟子来问,季渝一听,可乐了,二话不说就把红红去御兽园的去向说了个遍。
于是,论剑台之后,御兽园成了玉衡峰弟子又一去处,在一片灵草鸟兽之地,找到一个跟在仙鹤后面奔跑的小孩。师兄师姐们爱极了,也不忍上去打扰两个小孩玩耍,便背地里偷偷看。
于箜虽小,与红红不同,修炼早已上了阶段,懈怠不得。每日陪红红到了御兽园玩耍,于箜便寻一空旷地点五心朝天而坐聚气。红红初次见仙鹤时,怕极了,不敢上前。好在仙鹤灵性,伸出脖颈蹭了蹭小孩的脸颊。
大概是初体验美妙了,红红瞪大了眼睛,主动回蹭过去,吓得人家仙鹤后退了几步。
于箜睁眼便见,仙鹤飞走了,红红伸长着手,够着不着的羽翼。
于箜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玩意,那是个普通的布偶,甚至边角缝线拙劣,于箜仔细地擦了擦布偶,走到红红身边,拉着他坐在草地上,心情雀跃地将布偶递给了红红。
红红摇晃着脑袋,接过玩物,不解地看着于箜。
于箜脸稍红,他支吾道:“这…我娘绣的,给你看看,一会…要还我的!”
红红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于箜挺直腰板,“我娘亲是凡人,也不是个绣娘,但她贤惠,也很喜欢我,我爹老说,娶到我娘亲的大半辈子的福气。哦哦还有,另外的福气,就是生了我。红红啊,你能不能做我弟弟呀?”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红红。
“做弟弟的意思呢,不是做师弟,你本来比我小,按辈分就是我师弟了,但是呢,弟弟就是那种,可以跟着玩的,我会很疼你,我小时候隔壁家二小的弟弟就是这样的,二小老疼他,天天炫耀,看着我羡慕。”于箜气也不喘地说了一大堆,忽而意识到什么,又说:“也不是说你不当我弟弟我就不疼你了,你是我师弟我也疼,瑶光峰那边的师姐师妹太多了,我都没见着好看的弟弟,好不容易师叔让我有机会可以跟你玩。”
红红没听懂,拿着娃娃摆弄。
于箜说了一大堆,见人没理,鼻孔一哼,自己别扭了会,又问道:“我娘绣的娃娃是不是很可爱?”
这回红红听懂了,看着于箜,点了好几下头。
云卷云舒,微风而过的山间绿地,两小无猜。
季渝回到玉衡阁时,红红已经在门口候着。小孩今日精神气足了,连等人也多了几分可爱劲。季渝大老远就笑出了声,蹲下身,看着红红。
红红见人来了,开心地奔出来,被季渝拥入臂弯。
季渝将人抱起,好玩似的捏了捏小孩的鼻,被红红扭头挣扎开,又笑着问:“今日跟小师兄干什么去了?”
红红一手揽着季渝的肩,一手平直作飞,季渝嗯了一声,问道:“看仙鹤飞啦?”
红红用力点头。
“那仙鹤是怎么飞的?”
红红想了想,挣扎着从季渝身上下来,一落地,挥舞着两只手臂,跑了几下,又回头看了季渝似乎在确定什么?
季渝看着红红的模样,失笑问道:“红红啊,仙鹤除了飞,还作甚了?”
红红歪着头想了想,又跑过来,伸手示意季渝蹲下来。
季渝好奇小孩要作甚,便蹲下来,只见小脸凑过来,贴着脸颊,用力地蹭了蹭。季渝先是大笑几声,又蹭回去,吓得小孩摇摇摆摆往后退,最后理也不理人,往玉衡阁内跑去。
季渝见人跑了,还要大声叮嘱:“红红啊,别跑太快,要摔喽。”
远处似乎传来扑哧的声响,长生树摇摆着枝条,风清日斜,夕阳来了。
☆、药田故人
于箜隔日来寻红红时,季渝正欲出门去摇光峰。于箜跟师伯问安后,人立在门口,站得挺胸腰直,只眼神悄咪咪往里看。季渝佯装不在意,问了几句于箜的功课,见小孩三心二意,便起了捉弄之心。
季渝装严肃:“于箜,昨日红红回来,说你欺负他了?”
于箜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他脱口而出:“师伯,弟子疼红红似亲弟弟,怎会欺负他呢!”
季渝说道:“可红红不是这么说的。”
于箜摇头,坚决道:“怕是师伯误会了红红的意思了,红红爱与我相处,怕是哪位小师弟捉弄了红红,弟子回头询问一声,再告知师伯。红红不善言语,许是表达略有出入。”
季渝朗声笑道:“与你玩笑罢了,去吧,红红还躺着。今日可带红红去瑶光峰看药田。”
于箜不解:“看管的师姐不许外人进去。”
季渝说道:“今日瑶光峰有长老会,进去倒是可进去,不过别踩坏你师姐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