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动石
石块在三立方左右,石块附近的井壁垮塌,十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他和宁安挖了这么久,上面的人也不清楚挖了多深,运用法术直接往下挖,将土壁修平整,同时固化,估摸着蓄满水后水深约十米,这才住手,一时间别人不可能进来查探水有多深,以后即使发现不对劲,时间过去那么久,真相早就湮没在时间洪流中。
宁安在给他打掩护,按原先的速度将泥水往外运,本来到了换班时间,两人不出去,别人也没法下来。
“咚!”水桶在剧烈摇晃,和井壁相碰。十一觉得疑惑,上面一截挖掘方便,他从未用神识探视,听这声音却像那块石壁后是空的一样。那里距离井口约十米,他和宁安迅速出了井口,两人一身都是泥水,陶德生埋怨说:“累坏了吧?让你们出来歇歇就是不听话!”
“德叔,刚才挖出的那些碎石您看见了吧?那碎石层下是中空的,突然挖穿,我们差点掉了下去……可能是富水层,村里不用愁没水喝了。”有人端着水盆递过毛巾让他们洗脸,十一接过在脸上擦了两下,接着说,“或许井壁有个地方后面也是空的——我听到铁桶撞到上面发出‘咚’的声音……”
陶德生喜道:“真的?那不错,大家辛苦了……有空洞?得看看怎么回事,那谁,你下去看看……井壁还得用砖石砌上,是挖出了水,接下来还得累一段时间呐!大家鼓起劲来!”
他吆喝着,其实从知道挖出了水,众人情绪都异常高涨,不用陶德生鼓劲,个个摩拳擦掌的,争先恐后地要下去。
砌井壁还得熟悉泥工的人下去,其他人则进山采石,人工将石头开凿出来,运到井边。
刚才陶良生和班长、大强、陶秋生几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得挺开心,陶良生给十一端来一碗凉茶,十一一口气喝完,笑道:“班长他们的学习班挺成功的,你也可以去参加。”
陶良生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跟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在一块,还不招人笑话。”
“谁笑你呢,童大爷六七十了吧,还不一样去学!我看班长他们教得很认真,多锻炼对身体也有好处,去吧!”
“我试试吧。”陶良生略带自嘲地说,“就我这身体,不生病我就该高兴了。”
十一拍拍他肩膀。
挖井是轮班制,十一和宁安刚才一阵猛干,顶其他人好几班了,陶德生去山里看采石的进度,离开的时候跟两人说:“晚上上我家喝酒去!到时候不来,德叔来敲你们的头!”
这时候酒可金贵了,粮食都不怎么够吃,酿酒就成了很奢侈的行为,德叔那酒可能是以前舍不得喝存到现在的,居然请十一和宁安喝,许多好酒的人都不由自主咽下唾沫,带着羡慕看着两人。
半天之后,下井的人兴奋地让上面的人拉他们出来:“井里有条地道!好像是很久以前挖的!我们不敢进去……”
有人点燃火把,将火把放入地道中,片刻之后火把自动熄灭,他果断地说:“先别让人进去!可能是封得久了,里面空气太少!放几天再试试!”
地道看不到头,人猫着腰就能在里面走,靠近水井这一头,壁上还能看到薄薄的苔藓,越往里去苔藓越少。看方向,是通往云隐山的。
井里出现地道,村民喜忧参半。
年轻人大多是兴奋的,不断猜测地道的尽头在哪里,通往墓陵?古时代有钱人藏宝之地?可能有宝藏的流言越演越烈,每天都有人到井边探头探脑,陶德生一个个给这些年轻仔板栗吃:“闲得慌赶紧收粮食去!”
有老人叨叨:“可别触怒了山神……”
秋收已经开始,山鼠猖狂,地里总得人看着,不时敲锣打鼓地吓唬它们,一开始还很管用,后来山鼠就不怕了,你敲你的我挖我的,填饱肚子是正事。
有村民削竹竿做成一头尖的叉子,看见山鼠挖粮食就甩手叉过去,准头不好,但也能将山鼠吓跑,也有人做弓箭,很粗糙的那种,不过练习多了准头要比竹叉好用,一些看地的人甚至比赛谁的准头好,谁射中的山鼠多,掀起了一股风,也算是苦中作乐。
燕昶年陪着六叔看地,对每一个曾经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他都会询问自己过去的事。
在燕昶年面前,六叔一向有些拘谨,或许是因为燕昶年毁容兼失忆,那股拘谨感就淡了许多,有时候见燕昶年独自一人坐着,心里就不好受,这孩子,也太遭罪了,父母朋友都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人生差不多等于被抹掉,那道封怎么就这样可恨呢!也幸好被杀死了,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六叔将装着灵泉水的水壶递给燕昶年,让他多喝点水。
“山鼠!可恶!”六叔站起来,手里的竹叉甩出,山鼠吱的一声,嗝屁了。
六叔将山鼠捡回来,山鼠肚子上穿了个洞,即使收拾出来肉也不多:“准头还是不行啊,应该扎它脑袋才是。”
他们不会制作弓箭,燕昶年拿出把刀身极窄长约十厘米的小刀给他:“试试用这个。”
六叔接过,马上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小刀,应该是修真者所用的。
六叔现在也已踏入修真门槛,他资质不好,还是用了洗髓丹之后,前一个月才堪堪触摸到天道。
“将一丝神识附在刀上,你马上就变成小李飞刀。”燕昶年半开玩笑地说。
“这不行。”六叔摇头,一旦附着神识,小刀就等于是他的,“这不是其他东西,不能要你的。”
“我们不是家人吗?六叔这样说我会觉得难过的。这段日子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我却帮不了你们什么。”燕昶年看着远处,或许是光线饱含辐射的缘故,也可能是阳光太强,热浪蒸腾,远处的景物看去有些扭曲,“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是从道封洞府里搜刮出来的,我用不上,六叔拿着正好物尽其用。等你也用不上的时候,再还给我。”
六叔迟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安慰:“你说得对,我们是家人。六叔就不客气收下了。你不要想太多,对你能回来,我们都是很高兴的。失忆了不要紧,我们帮你慢慢回忆,容貌毁了也不要太在意,以貌取人的人毕竟很少,况且你也不是总这样的。景明也不会在意,这大半年他找你找得都要疯了,虽然他面上不说,但我们都看得出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还活着,才能将失去的重新找回来,才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六叔念书不多,但也活了好几十年,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村民被太阳和辐射晒得个个黑黝黝的,收获的时候都带着斗笠,不分日夜,晚一点收获就可能少一点,山鼠辐射鼠都在虎视眈眈。大家都是成群结队的,唯恐落后。
十一不用宁安他们帮忙,家里人足够多,收获进度不会比其他人家慢,便让他们三人去帮村里其他人家,搞好关系了,以后即使在村里长期落脚,也不会招来非议。
第96章
◆记得那些熟悉的场景。毛团回来。◆
秋收正热火朝天,陶春生带着老婆孩子狼狈万分地回来,短短大半年没见,他昔日有些发福的身材消瘦下去,却依然昂首挺胸。他那老婆比他小两三岁,风韵正好,虽然跋山涉水衣衫有些脏乱,仍然令人眼前一亮。村里很少会有这样鲜亮的女人。
这也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回来没两天就和陶春生带着孩子拿着东西上门来了,也没提两家之前闹的矛盾,就是普通亲戚串门,拉些家常,坐了一会就走了。
十一用锄头将泥土翻起,燕昶年在后面捡红薯,大多红薯都裹在干结的泥块里,要将泥块打碎,才能找出来。或许是太过干旱,红薯的个头比以前要小一半不止,但也有例外的,有几户人家地里的红薯就有长得比海碗还大的。
村里人管以前小窑烧出的质量粗糙的饭碗叫海碗,海碗碗口有成年人两只手掌摊开那么大,饭量小的人一海碗饭都吃不了。
海碗大的红薯,即使是以前也不多见,村民纷纷去看稀奇,怀疑能不能吃——主人用银饰试验,没毒,切碎煮了喂狗吃,半天之后狗依然活蹦乱跳,当下笑颜逐开,能吃就好。这长势异常的红薯应该是受辐射影响,发生了变异,要留种下一季再种。
和他们地相邻的就是二婶家的红薯地,二婶今天没出来,陶春生和他老婆带着五六岁的孩子与陶秋生一块收红薯,刚开始两人家打过招呼,人越来越累,也就懒得说话了。
孩子在树荫底下躲着,或许是在陌生的地方不习惯,这里没有城市宽阔的街道和高高的楼房,孩子刚回来的头几天都是蔫蔫的,现在精神头终于好了一些,自顾自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拨蚂蚁玩耍。
红薯地一垄垄被翻开,逐渐向陶春生他们靠拢,再有一两垄就翻完了。
陶春生很久没做农事,锄头使用都不太熟练了,一锄头下去泥块飞溅,蹲在地上的燕昶年被打了一头一脸,陶春生老婆连忙道歉,燕昶年用手拍拍,没拍干净,有泥块进去了,便把头巾摘下抖了抖。
那孩子玩蚂蚁玩腻了,过来跟他妈撒娇,乍然看到燕昶年的脸,顿时叫了起来:“啊!丑八怪!”
陶春生和他老婆也是吓一跳,燕昶年将头巾重新围上,那孩子兀自在叫着:“丑八怪!呜呜……”
陶春生老婆很尴尬,连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