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动石
胡蛮是甩手师父,陶远航的时间每时每分都塞满了事情,再没有精力去想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情。
七夕过后,一场雨下了好几天,人们都以为该停了,可是十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雨还是没有停,似乎没有尽头。
干枯的河床湖泊重新蓄满了水,溢了出来,逐渐蔓延开来,秋天到来的时候,南方几乎成了水泽之国,天坑四周被堆了更多的沙石,从高处看,那里就像个无底的大碗,这是燕昶年的恶趣味。
“碗”内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有时候爬出碗沿,藤蔓就漂浮在水面,成了纵横交错的天然桥面。
秋分这天,雨终于停了,太阳露出了久违的脸庞。
这对生活在地底森林里的人没有影响,但其他人类聚居地的人口急剧减少,其实从去年开始,就不时有人捡到宣传单一样的纸张,上面有地图,一段文字,说南方某个地方有座地下城,有土地能够种植作物,不受阳光辐射,愿意去的某时在某地等候,会有人接走。
有人不相信,有人半信半疑。
也有人拿到宣传单之后去指定地点,果然有人在等候,于是体验了前所未有经历,脚下山川河流宛如电影镜头一闪而过,这些人大多是年轻人,只有年轻人身上才有一往无前的热血,于是有些人找到了亲人,找到了朋友,找到了爱人。
在那些人当中,燕昶年看见了厉子,他们包括甄锐都以为厉子都已经死了。
厉子失忆了。他被打到了脑袋,从昏迷中醒来后就
第120章 冰封天下(上)
有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原云隐村的村民在地下城里地位很高,是被巴结的。
陶良生依然做会计,每天做些写写算算的事情,随着时间推移,职位越来越高,大伯大婶对儿子的性向一直耿耿于怀,有心要让他走上正道,只是来来去去都为了生存奔波,没有多余的精力,想等安稳下来,一定要让儿子去相亲。
等儿子做了会计,不用找,自然有人上门要说亲,大伯大婶却退缩了。
他们都是善良的老百姓,儿子这样,怎么能害了别人家的姑娘?谁家的儿女不是宝!两老推己及人,断绝了要儿子结婚的念头。
只是看着儿子三十多了,形单只影的,又觉得心酸。
陶良生身体已经完全调理好了,自从十一大批量种植灵药之后,一些普通人能够使用的丹药被源源不断地炼制出来,都是陶修磊的练手之作,按远近亲疏功绩大小分发,陶良生与堂哥关系好,得了不少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这是陶良生从小就期望的,他很感激堂弟。
可是十一并没有什么事情他能帮上忙,于是定期去看望燕昶年的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两老虽然已经到了被赡养的年纪,却还想着自食其力,陶良生便教他们如何耕地如何养小鸡——其实他自身也是半斤八两,自小就没做什么农活,不过他不会他爸妈不是会么?能问的人很多。
如果说陶良生统筹文的一面,班长便是统筹武的一面,地下城的防卫工作陶德生全交给了班长,出事那天陶良生正窝在办公室内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数据较劲,听到骚乱出去,德叔和一群人已经被抓了起来,护卫队死了好些人,还连累了一些住民,陶良生心里突突地跳,慌张地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宁安班长等人,据说是逃出城了。
陶良生从来不认为宁安班长他们会是做逃兵的人,战争片他看过不少,实力不如人的时候犯倔硬碰硬,那是傻蛋的行为,他笃定班长他们一定会回来,但心里更担心的是他们的伤势,据说都受了重伤,班长他们能不能扛过去?
新当权的叫人堵住了河道,没有人能回云隐村报信。这些权迷很会挑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的,在地下城所有修真者都不在的时候出手,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有时候,在绝对武力前面,什么计谋都是浮云。
人家修真者一个指头就能摁死一群普通人,大脑容量再大,有什么用?
自从堂弟回村后,总是会给人惊喜,德叔要被那些人秘密弄死的时候,他带着一群修真者回来了。
很多人都认为堂弟是变异人,却从来没有想过,堂弟其实是和胡仙一样的人,直到陨石天降,云隐村即将被毁灭那天,亲眼目睹十一脚下踩着一柄飞剑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怪只怪堂弟掩饰得太好。
后来陶良生想,或许胡仙布施的物资,都是堂弟给的。胡仙是好,却不似那种热心人,假若不是堂弟在暗中做了些什么,胡仙怎么会出手救助他们这些普通人?
大众自然是不知道的,于是给胡仙建了庙,塑了像,只是胡仙不在意,该拜的人也不在意。或许这才是十一想要的。他一向不是个爱虚名的人。
出事之后,闻哥殚精竭虑做了几个传讯石,十一分别交给德叔和宁安、班长,有要紧事可以使用传讯石,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那一年地下城人口飞速膨胀,冬天来临之前增加了一倍,于是地下城有了卫星城,卫星城建好时,陶良生好歹属于吃“皇家饭”的人,分配了房子,和班长做了邻居,门对门,低头不见抬头见。
每天早晨陶良生依然会锻炼,只是班长已经不是学习班的教官了,有更年轻的人代替他的位置。他也仍然每天经过那片空地,看着更多的人在呼呼喝喝着迈步踢腿。
陶良生每个星期有半天假,这半天假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日子几乎已经安定下来了,生活比较苦,但相对于外面的人,他们几乎可以说是生活在天堂里,吃得不好,但至少一天有三顿,没有那些攻击性强的动物威胁生命,也不用担心冬天来了没有足够的衣物和取暖的煤炭。
父母身体很健康,再活几十年也不成问题,要说唯一让他们操心的,就是儿子。
如果能改,陶良生一定会改。两老也知道,但那确实强人所难,几年过去,因为天灾女人越来越少,男女比例一度达到四比一,不少男人找不到结婚对象,慢慢地,成双成对的男人就多了起来,当然不是满大街都是,但是偶尔的,也能发现一两对跟一般人不一样的。
大婶看到那些人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看,总想从那些人身上看出些什么。
她能看出什么?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那些人再正常不过了,该高兴高兴,该愁眉苦脸愁眉苦脸,也会吵架打架,男人打架都有些惊天动地的模式,但矛盾解决了,还是和和气气地在一起。
大婶有事没事就跟老伴唠叨,两人老眼看老眼,无计可施。
陶良生三十八岁整,老男人一个了,但看走路四平八稳的架势,比他十八岁时也不予多让。自小陶良生就是自尊很强的一个人,或许是病痛逼迫出来的,做什么都怕别人看低自己,于是将自己武装起来,无论是走着还是坐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衣服的每一个褶皱,都在自我保护。
生日这天陶良生吃到了老妈炖的南瓜,甜软的南瓜浇在长寿面上。一般人吃饭都优雅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农村出来的人,但陶良生是个例外,他吃得很斯文,从来不会有汤汁饭粒之类的落在衣服上、面前的饭桌上,吃好了饭碗里必然是干干净净的。
农村人对过生日都不讲究,但陶良生能长大不容易,每过一个生日,大婶都会给他下碗面条。
一碗长寿面吃完,又跟父母聊会天,陶良生准备回自家,出门的时候大婶看儿子蹲在地上换鞋,欲言又止。在儿子准备聆听的表情里,扔下一句“有喜欢的人就找一个”,完了有些慌乱地将门猛地关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差点碰到了陶良生鼻子。
陶良生走出老远还有些呆呆地,或许他潜意识中一直在等待那句话,但他总觉得这辈子也不能有那个奢望,所以突然听到,他一向自诩聪明的脑袋居然当机了。
当机的后果就是绕着城墙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得花好长时间才彻底消化掉妈妈的那句话。然后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他觉得有些气促,扶着墙就要慢慢坐下,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班长的声音也飘了过来:“你怎么了?”
陶良生神魂还没有完全归为,班长浑厚低沉的声音便是“飘”到他耳里的,他转过头,半晌笑道:“没事……走得有些累,想坐一会。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什么事,随便溜达溜达。”班长松开手,坐到只能容两人同时坐着的石头上,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陶良生想了一会,抛去以往的矜持,坐下,伸直腿,手心冒了汗,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磨蹭,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今天我三十八岁了。”
班长看着他笑:“生日啊?要庆祝下!上次十一给了一瓶好酒,还有大半没喝呢,走!”
陶良生今天确实有些反常,刚见的时候反应就慢半拍,这会愣愣地坐着,目光有些呆滞,就跟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班长就有些担心,硬把他拉走了。
后来,后来两人都喝多了。陶良生酒量不好,班长酒量不错,但是,最后也醉了。他能喝,喝两三斤白酒也不带醉的,但那天喝了不到半斤眼神就有些飘,直到睡着也没能把软塌塌的陶良生送回对门。
苏医生很少去地下城,只是定期过去,两三个月去一趟的样子,其他时间都在云隐村,偶尔会出去一趟到一些险地寻找各种天材地宝,据说那都是灭绝的物种,但苏解不死心,她觉得闻哥的咒术是能解的,他还能跟原先一样用自己的双腿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