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动石
看到她和他在校友录内晒甜蜜,他也替她高兴。只是没想到很快的,她居然会以那种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黎明迟迟不到来,十一一人躺在卧室中那张双人床上,彻夜辗转。他该怎么办?他喜欢燕昶年,也希望能够和他共度一生,可是不确定的未来令他感到迷惑和茫然。他嘴笨,也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哄他开心,自卑感再次在这样波涛暗涌的夜晚悄然探头。
知道自己情绪有些不对,十一坐起来,不允许自己多想,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沓信纸和一支钢笔,开始给燕昶年写信。他将他那个女同学的情感经历写出来,只是单纯的叙述,并没有任何个人的看法。他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燕昶年自己的忧虑。
信末他问了燕徐的情况,还没有写完,燕昶年先传信给他了。
【爸妈没事,不用担心。国家避难所或许会提前启用,这两天我要留在庄园内,有事联系。】十一将信纸送入东篱空间,燕昶年很快就回复了:【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在这个时候作出什么承诺,或许你会觉得不可信,我也不多说什么。我心始终在你身上,也绝不会和其他男人交往,我要问问闻哥,有没有什么法术能够让你知晓我脑里的一切想法,将你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_^】蛔虫!十一有些哭笑不得,暗自想,谁要做你肚里的蛔虫!那种虫子,怪恶心的……
其他人都在地窖中,这个晚上他们都无法真正入睡,谁也不知道长夜过后,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生活方式会发生什么变化。
陶远航去了H市之后,确实找了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太高,但对于他这样没有什么工作经验的人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又不用经常加班,下班后跟美女约约会,或者和新认识的同事一齐去酒吧喝酒。他银行有存款,也没有想到结婚那么长远的事,出手颇为大方,很快就交到一群狐朋狗友,手机里美女的电话号码也增加了几个。
大哥最后一次打电话让他回云隐村那天他喝了些酒,身边又有美女陪着,加上旁人的撺掇,觉得自由和尊严都遭到挑战,对大哥出言不逊,酒醒后记起,有些懊悔,但做都做了,要他特意为此打电话回去道歉,那是做不到的。
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日子过得是有些颓废,但知道归知道,有时候也下了决心要改变,但毫无生活压力,没几天就泄了气,又故态复萌。如此反复,倥偬间人生最好的几年就过去了。
父母在世时还会经常念叨要他好好上班,兄弟姐妹虽然也偶尔会关心一下,却不会惹人烦地絮絮叨叨,他觉得这样很不错。只是,自从这个世界突然没有了电之后,班没法上了,没电,电脑复印机打印机统统无法使用,连银行里的存款也无法取出,虽然习惯性地在身上揣一些钱,只是随着断电,商店里的商品都变成了天价,有些商店甚至根本不开张营业,那点钱很快就花完了。他开始想念那个贫穷落后的深山里的村子。
不少同事和朋友都跟他差不多,他们一同去银行,银行门外聚集着大批群众,他们叫着喊着,愤怒地将从花坛中挖出的土块和花草砸向银行,或者是矿泉水瓶、各种垃圾,保安和防暴警察根本起不到作用。
自己做饭的人家还好,家里多少会有些存粮,但陶远航这样的上班族,住的是员工宿舍,或许会有一两包方便面,但那管什么用?没钱没粮,水龙头里仿佛永远也不会断流的水没几天也断了。
国家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停电第二天就出台粮食饮用水供给方案,凭户口本或者身份证就能领取各自的份额。只是国人太多,人一多就不好管理,白天还好,一到夜晚,各种骚乱就会直线上升,打砸抢几乎每条街都能看到,现代通讯方式统统作废,警察根本管不过来,最后还是军部开了几队军人上街,将闹得最凶的几个领头人当众处死后,骚乱才平息,但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消息只能口头相传,有人想用信鸽传书,信鸽却很容易迷失方向,能够传书成功的极少,信鸽不是在天空无头苍蝇一样乱飞,就是被一些饥饿的人抓住吃掉。
陶远航再次和同事去公司,昔日觉得十分骄傲的公司地址,现在却被埋怨,电梯无法使用,他们要一步步地走上十几层楼梯,才能够到达公司。
老板不在,他们没有人知道老板住在哪里,还差几天就到发薪水日期,估计薪水也是拿不到手了。办公室开间内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同事,他们有些是当地人,有些是外地人,已经持续断电一个星期,城市秩序一天比一天混乱,有人说想回家,说话的人他家在乡下,家里父母是农民,曾经一直为人鄙视的农民如今却令人羡慕,他说回去至少能种田,只要有田有地就会有粮食,不用担心饿死。只是他家离H市很远,在寒冷的北方。
现在H市夜晚最低气温已经降到个位数,北方,早已经是零下了。他要回家,就要进行新的万里长征,或者骑着自行车跨越大半国土,前提是他有自行车。要忍受一路上的寒冷,辐射,饥饿,以及或许会出现的袭击。
陶远航说:“你可以找几个同行的人,大家一起走。”
众人对目前状况都感到忧心,又没有办法,七嘴八舌讨论起步行或者骑车回家的可行性,路上需要注意事项、遇到各种突发情况应该怎么处理,一开始还是半开玩笑,后来逐渐收敛了笑容,各自若有所思。
此时是上午十点,冬日的阳光并不耀眼,但照在裸露的肌肤上,却会令人觉得微微灼热而刺痛,专家已经说了,这是地球磁场减弱,宇宙辐射增强的缘故,外出要注意防辐射。人知道躲在阴凉的地方,但许多动物虽然有过冬食物,却不是都够吃的,尤其是H市这种南方城市,那些动物暴露在强烈的辐射线中寻找食物,健康的身体逐渐被辐射侵蚀,悄然发生某些无法预知的改变。
陶远航并没有过冬的厚衣服。他一向自持身体好,秉承男人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原则,身边最厚的衣服是一件无袖毛衣,即使他在衬衣外穿了毛衣,还将西装外套穿上,依然觉得冷。
他也想回家了。
第76章
因为“血誓”,十一的修为掉到炼气期二层,和燕昶年持平,去天坑探险的计划又推迟了,对此他感到很抱歉,闻哥却无所谓的样子,在现代通讯手段失效后,又传授了一项“传音术”给他,传音术传音范围随修为的提升而扩大,炼气期二层的修为最多能在5千米内传音。
传音术简单好学,仅一天时间十一就能熟练掌握,传音术是直接将传音人需要传出去的声音送到对方脑海,所以不知情者往往会觉得“有鬼”!
宁安身体恢复得极快,仅仅休养了一天,身上所有的伤口就全部愈合,只是因为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太长,结的疤纵横交错,即使脱落,也仍然有淡淡的伤痕,而不是和以前一样了无痕迹。
宁安逃出牢笼,又死里逃生,对十一他们很感激,虽然心里疑惑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又是怎么将自己带离沙漠,但他们不说,他也不好问。
十一问他:“你不是和大强一起去接什么任务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去了沙漠?你老婆呢?”有儿子自然有老婆。
宁安神经已然十分强韧,对那段充满血泪的历史,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十一这句话一出口,他就略带急切地将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叙述一遍,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说到激动的地方,还是忍不住将手掌捏成拳头狠狠一拳砸在身边墙壁上。
经过燕昶年戊土术加固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很沉闷,贴在外面的瓷砖碎裂,里面的泥土倒是印出一个深深凹进去的拳头形状的窝。
宁安回过神,不安地站起来:“对不起!有些激动……”
“没事。”十一摆摆手,有些失神,“有些电影总是将实验室和科学家描述得很邪恶,为了研究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国家法律可以不放在眼里、道德底线可以低到没有底线,我还觉得是不是太过,现在看来,我不能理解的并不代表不可能存在……疯狂的研究,他们能从中得到什么?”
“他们要研制Y病毒疫苗,但情况似乎不太理想。可能是他们觉得我不可能离开实验室,所以有时候会在我还清醒的时候谈论一些关于疫苗的事。他们说的很多术语我都听不懂,但到我逃出那个实验室,疫苗都没有研制成功……他们似乎不是正规渠道的实验室,大量的实验需要天价的经费,于是有人出主意将半成品疫苗卖出去——这种疫苗有五分之一的几率能让正常人拥有Y病毒抗体;有五分之二的几率产生变异,成为一级变异人——他们喜欢吃肉,对肉有异乎寻常的渴望,生熟不忌;五分之二的人会完全疯狂,随意攻击身边移动的物品,直到体能完全耗尽,即使被控制住,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攻击,不管自身是否受伤、伤势是否致命……”
宁安看着十一的眼睛说:“他们将我这样自然拥有Y病毒抗体的人称为特级变异人,而通过打疫苗出现的变异人称为一级变异人和二级变异人……”
十一听到宁安关于疫苗的话,下意识的就要联系燕昶年,五分之一的几率!一级变异和二级变异听起来似乎都不是好的……
宁安说:“我也糊涂了,现在各个国家不是成立了什么病毒联合研究所吗?难道到现在还没有研究成果出来?还是你们所说的那些疫苗就是联合研究所的成果?”
Y病毒传播是全球性的,各国对此的研究都应该不遗余力才是,那网络上和一些人口中所说的疫苗,到底是不是同一种?还是真假都有?
陶修磊冷笑说:“或许有真的,但先出来的疫苗肯定先给那些有钱有权的人用,有钱但没权也不一定能买到。自古以来都这样,和平时期再怎么亲民,一旦有了灾难,都是想着先保自己的命……”
没有了网络,没有了电话,云隐村一个闭塞的山村,再没有渠道获知外界的消息,十一将宁安的话转述燕昶年,至于燕徐做什么决定,那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又突然停电,连电话也无法使用,村里有人组织一群人爬山涉水去镇上,结果镇上也是一样的情形,村民只能带着纳闷回来,连他们都习惯了有电的日子,更别说城市的人了。
人们的生活与电、电器息息相关,没有了电,电器都无法使用,怎么是不方便三个字可叙说。喜欢住在高楼的人更苦,必须绕着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一直走回家,唯一的好处是和邻居的关系好了,为了获得更多的消息,他们必须交流彼此知道的事,况且假若一同走楼梯,一路上总沉默着,或多或少会感到尴尬,交谈则可以冲淡那种尴尬感,他们有新的共同话题:什么时候电力水力才能恢复、什么时候电话手机才能够重新通话、日渐强烈的辐射什么时候会减弱……
随着时间的逝去,刚刚有些消退的躁动情绪又渐渐抬头,秩序越来越乱,而政府所说的会尽快恢复电力水力供应,却迟迟没有消息。乡下还好,有粮食储备,最不济也能撑到明年夏季收获时节,水源也不用担心,但城里的人呢?多少人家都是一次最多买个几十斤米面放在家里,吃完了再去买,反正方便,可是没有想到会突然面临末世一般的现实,钱放银行里,那银行都全部使用电脑系统管理钱财,电脑无法使用,银行怎么取钱?钱还有用吗?天然气无法供应,煤气倒是还能用,但没有钱怎么买?况且即使有钱,卖煤气的都要用其他东西来换,不收钱了……
陶远航和几个同事拿着配发的八两大米和一瓶水往员工宿舍走,路上有人代做饭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些木柴,用以前那种直径一两米的大锅蒸米饭,蒸一斤米收一两米的酬劳,也有用煤气代做饭的,那个一斤米收一两半,用的小锅,要快一些。
很多代做饭的地方都有人等候,这个南方城市外来人不少,能走的都已经走了,不能走或者舍不得走还想再等等的外来人员也不少。员工宿舍地方不错,在一处小区内,小区虽然开发的时间不短,但平时出入经常能看到一些名车,似乎小区内有钱人不少,如今看到那些名车一辆辆趴窝不能动,同事纷纷表示心理终于平衡,说笑着穿过停车场——他们特意挑这条路就是为了享受这种微妙的心理。
一旦不用上班,就有些无所事事,经常能够看到一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陶远航他们从这些人面前走过,去某一栋楼,那里就有人代做饭,同住一个小区,出入都见过面,也算认识,他们才会选择在小区内请人做饭,要在外面不认识的地方,那些人在秤上做手脚都不知道。
那栋楼是最后一栋高层,后面就是别墅区。今天天上有云,将冬日阳光遮挡着,显得天色有些阴沉,辐射却丝毫不受乌云的影响,陶远航几人身上都穿得很严实,连手套都带着,没有手套的就用布条将手掌和手指缠着,头上带着帽子,或者自己DIY的造型各异的帽子,陶远航头上就顶着件衣服,两条袖子绕一圈打上结,脖子也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连眼睛也用墨镜遮着,全副武装,乍眼看去就像准备去做劫匪,晚上出来能将小孩子吓哭。
但这群“劫匪”却被一个不要命的疯子吓着了。
那个疯子是从后面的别墅区跑出来的,一身白衣染着后现代主义的红色图案,白色与红色在灰色的天底下都异常引人注目,尤其是这个疯子手里还拿着根染着红白不明浆液的棍子,见到在移动的事物就攻击——一个被风吹着不断飘飞的塑料袋、一只不知道从哪家人屋里跑出来的吉吉狗、附近经过的老人……神色疯狂而狰狞,仿佛那些东西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他高举着手里的棍子狠狠地砸着,将吉吉狗砸成一堆令人作呕的肉酱,没头没脑地往老人身上脸上打去,老人跑不快,哆嗦着躺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棍子砸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血流了出来,骨头刺穿皮肤……
有几个人年轻人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的拖把、扫把等将疯子逼退,老人嘴里已经涌出血沫,浑身不受控制一样抽搐着,眼看是活不成了,他的家人闻讯赶来,哭声震天。
疯子被一个塑料桶罩着头,棍子也被打落,赶到的小区保安用绳子将疯子捆了起来,疯子力气极大,即使被捆着,还在死命挣扎,绳子将他的手腕都磨出了血,血肉模糊,几乎露出骨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