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今狐
游酒把他谑笑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决定假装自己没听见。
叔夜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戳成了细碎的渣滓,冷哼:“一点破蔬菜就能供应上万人口的地下城?你是不是傻?你知道现在那边贫民区已经开始人吃人了吗?”
负责人的冷汗流得更迅捷,他张了张口,又满头大汗的闭上嘴,半天不能爬起来,只忽然磕头:“大人,各位大人,再给我们一点时限,给我们一次机会——”
哪知那异能者女性只是随口一说,很快就心不在焉的转移了话题。她戳着荷包蛋,转而质问同坐一张桌上的西影:“喂,舜钦到底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返回?我们这么多人干耗着等他,他也好意思?!”
西影旁边一个手指长如筷子的男人是他的搭档聂足,聂足发现西影始终额头冒汗颤颤巍巍的坐在那里,东西都不敢多吃一口;听见叔夜公然提着舜钦的名字抱怨,他脸上的细汗流得更多,下意识就拿眼角去瞟一边的“蔡宇”。
聂足奇怪的问他: “你怎么从昨晚开始就魂不守舍?”
舜钦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西影。
西影结巴了:“他、他……”
昨天被掐住的脖颈还泛着青痕,隐隐作痛,西影完全不怀疑要不是舜钦的心思放在游酒身上,昨天真的很有可能顺手要了他小命。
对于舜钦来说,他们这些异能者同伴,实际上属于可有可无的物品;有利用价值就拿来,没有也不打紧,关键是不能碍他的事。
他怎么敢说舜钦就在这里,就在他们中间,为了多活一段时间,你们最好谁都不要继续发他的牢骚。
聂足替他回答了女人的问话,道:“皇甫瑞已经收到消息,从地下城动身,三天后会抵达这里。舜钦不出意外应当和他一道回来。”
听见皇甫瑞三天后会出现在06号一线城,皇甫谧蓦地抬起头来,呼吸急促的看了荀策一眼。
荀策逮住他看他的机会,猛然伸手,在桌上捉住了谧总手腕。
“小谧……”
话未落音。
皇甫谧就像被蝎子蛰到了一般,猛然跳起身来,用力甩脱了男人的手。
从来没有被皇甫谧拒绝过的红发男人,做梦也想不到会被他挣脱,手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他也按捺不住了,推桌站起,沉着脸,就要去抓他肩膀。
可是皇甫谧尖声道:“不准过来!你离我远点!!!”
荀策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
皇甫谧直视他的眼睛,谧总眼底有痛苦的挣扎、无从回头的脆弱、和极深切的恐慌,交织在一起变成现在的荀策压根读不懂的情绪。
他把他的挣脱看成是抗拒和反感,是配偶对于履行自己生/殖义务的强烈抵触,也就是对他荀策本人的抵触。
“小谧?”
他迟疑的,只会翻来覆去念叨这两个字。
皇甫谧痛苦得心都要崩裂了,他死死咬着唇,盯着懵懂不知的男人,脑海里回放着昨夜听见的那一番对话。
要想让荀策回复到从前的样子,就只有把他留给叔夜;等那个舜钦来了,搏上一搏……
他想念那个神采飞扬、张扬洒脱的男人,笑起来如春日暖阳般灿烂。他会抱着他温柔的喊他小谧,信誓旦旦的保证哥哥永远在你身边;哪怕是听闻他的表白后,震惊和恨不能跳河逃避的表情都无比生动,同如今这个眼里只有他、深情款款却全然出于求偶本能的男人截然不同。
如今这个荀策,眼里只有他……
他深情款款……
皇甫谧攥住了桌角,用力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把已经滚到眼角的眼泪咽回去。
不知道是情绪反应过大,还是早餐的食物不对,他觉得胸口一阵反胃欲呕,几乎要说不出他做了一夜思想斗争决定要说出来的话。
他紧紧盯着荀策,用上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斗志,逼迫自己一字一顿的说给他听:“我、厌倦你,不要再跟你,做那种事情。”
他飞快的看了叔夜一眼,女人显然也没料到他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是一副错愕的表情看着他。皇甫谧继续道:“你要的话就拿去,我玩腻了。等我老爹来,我就跟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舜钦:哦?我还以为先分手的是游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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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覆水 下
118、覆水 下
游酒蓦然抬手,他去抓荀策手腕的同时后者已经掀翻了面前餐桌,比他抢先一步,如饿狼扑食扑向了皇甫谧。
大约早就料到荀策不会乖乖听话,皇甫谧不动不移的站在原处,等荀策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的一瞬,抬起了手,手中利光一闪。
鲜血的腥甜气息,在一室安静中扩散开来。
所有人都看见皇甫谧手里拿着用来切分食物的餐刀,深深扎进荀策抱住他的手臂,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如溪流不止。而红发男人仿若不觉,他皱着眉,仍然死死抱着皇甫谧不撒手,在他耳边叫他:“小谧。小谧。小谧……”
皇甫谧咬紧了唇,握刀的手指在难以察觉的颤抖,却仍旧攥紧不放,他哑声道:“放手。”
游酒抄起一把椅子,蹿到荀策身边,一边去拉扯他,一边拿椅子挡在身前,抵挡狂风骤雨般朝自己扑来的尖锐风刃。木质的椅身不过顷刻就四分五裂,荀策的暴怒无处可去,身边刮起的风声欲裂,全部招呼到跟他缠斗在一起的游酒身上。
大丹也加入战局,一口咬住荀策小腿裤子,把他往后拖。
一场鸡飞狗跳的大乱斗中,只有皇甫谧像局外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站着,手心里紧紧攥着那把沾满鲜血的刀。
施言悄无声息走到他身侧,温和的去碰触他手背,低声说了句:“刀给我吧。”皇甫谧才像如梦初醒,怔怔的看了他片刻,缓缓松了抓得死死的指尖,把餐刀递到他手里。
叔夜啧了声:“真是薄情寡义的男人。”她一跃而起,试图到荀策身边挽住男人手臂,却被节节攀升的劲风逼得难以前进半步。
“崔禾!”女人叫道。
游酒脸上、身上都是被风刃刮出的伤口,鲜血顺着刮破的衣服渗透出来。
平绛飘到他身边,绕着他焦急的泛起柔和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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