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今狐
从上到下,共有三层抽屉,都严丝合缝的乖巧待在自己位置上,和木做的电脑桌完美契合在一起。最上层那个抽屉就是收纳键盘的,同样被嵌入得严实,跟木桌浑然一体。
荀策努力回忆自己在打开抽屉前,抽屉在哪个位置。
他的记忆力非常好用,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转瞬间留下印象的真实度。他记得收纳键盘的抽屉,在他打开前,同样是严严实实的塞在桌子里,不留出来一丝缝隙。
那就很奇怪了。
游酒这个人,生平有个非常奇怪的强迫症,他在合上抽屉的时候,总是要留出半公分的缝隙,不与桌子完全阖上。这个习惯与当年抛弃他和游学正的母亲有关。
荀策把目光转向木桌上摆着的那唯一一张相框,里面是游酒和他父母唯一一张全家福。
沉稳英俊的男人身边,依偎着金发碧眼的漂亮女郎,而她怀里,6岁的小游酒笑得鼻尖皱成一团,还未出落得硬朗英气的小脸蛋上露出两个浅浅酒窝,像甜得腻人的蜂蜜。
游酒说过,母亲是瑞典人,西方人有过圣诞的习惯。他母亲最爱趁他睡觉时,偷偷往他床边的圣诞袜里放礼物;而他为了他那粗心大意的母亲能够顺顺当当放好礼品,不至于把袜子碰掉或弄出声响,总是体贴的将挂圣诞袜的抽屉留下一丝不大不小的缝隙。
这么多年都成了习惯,即便母亲离开他们而去,这个幼时就保留的习惯也还是存活了下来。
这个习惯只有荀策知道。
所以问题来了。
不知道游酒有这个毛病的某些人,曾经翻找过他抽屉里的东西。然后一无所知的,按照正常人的惯性思维,将抽屉推满了回去。
有人不请自来,入侵了游酒的房间。
红发男人原本懒怠的目光陡然犀利起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在游酒这间不过十来平的卧室中翻查了个遍,之后在那个酒柜后方的墙壁上,摸到了一个极难察觉到的暗扣。
他在暗扣上又摸索了一会,成功使某块墙皮脱落,露出后方只有针眼大小的摄像头。
果然游酒就连藏摄像头,也跟他惯用的手法一模一样。
荀策勾起唇无声的笑了。
就让我来查查看,趁主人不在家时堂而皇之入侵民宅的,是哪路宵小之辈。
作者有话要说: 游.一点看不出瑞典血统.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酒.
☆、30、博弈
30、博弈
配给局的办公楼修筑得古板沉闷,会议室里的气氛同样苦大仇深。也不怪这些出席会议的财团董事和总裁们,毕竟配给局每次商请开会,基本都是来哭惨化缘,要从他们袋子里往外掏钱。
末世通行的货币是联盟币,但每个联盟币背后附带的都是实打实的清水和干粮,资源是消耗品,易花不易得,谁也不愿意轻易拿出来。
所以会议桌上人人板着一张欠债脸,就相当情有可原了。
现任配给局局长是个姓陈的年过五十的大胖子,油头鼠眼,他同前任配给局局长是姻亲关系。前任局长被联盟会议安排去了另外一个美洲区的地下城负责,临走前推荐了自己的小舅子。
陈小舅子还不是很熟悉业务,对于掌控本地下城区各大命脉的几大财团主尚说不上很熟悉。
不幸中的万幸,他至少知道皇甫财团是最说得上话的那个。
所以化缘的第一站,他就瞄准了皇甫财团那个年纪轻轻、看起来耳根子很软的总经理。
陈局长搓着手,眉开眼笑的对斜靠着身子,坐在首席位置的皇甫谧道:“谧总,事情就是这样,您看如何?大家捧个场,每个财团拿出一点,把城东那帮暴民安抚下去,这事就了了。”
他是第一次和皇甫谧打交道,这个俊美的男人留着一头过腰长发,看起来有几分阴柔气,陈局长凭直觉认为这样的花架子只是个摆设。
他们配给局以前跟皇甫财团一向关系亲厚,哪怕皇甫瑞本人,对配给局就算不说是有求必应,也始终给足颜面,他儿子皇甫谧想来也不会难打交道到哪去。
他先对皇甫谧开口,打的主意就是一旦皇甫财团答应了配给局的要求,其他几大财团自然也抹不开这个面子说拒绝。
那容颜俊美的男人微微偏过头,放在桌面上的十指交握,姿势优雅仪容端庄,就像身在自己那间几十坪的办公室里一般轻松自如。
他回答的口吻也像探讨天气那般自然:“为什么要各财团拿出额外的份额来供应城东?压缩城西限额,节省下来的拨给城东就成了。”
他这番话引起其他财团主的共鸣,原本死气沉沉的会议桌上顿时响起一片赞同声。
陈局长没料到初次化缘就被打了脸,面子上有些下不去,赶紧道:“不瞒大家说,城西这边的资源供应也挺紧张,上礼拜不是还停了两次水吗?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份额分给城东了,要能分,我们局里也早分过去了不是。再说,大家不都是住在城西嘛……”
“皇甫家在几处地下城都有基地,并非仅有本地下城的城西一处。”皇甫谧用极其柔和的语气纠正他,特别强调了“本”字,“我相信其他几位老总定然也不会受这个地理位置限制。”
他目光转过去,其他几位财团主显然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慢慢点了头。
其中一位道:“也不是我们不愿为地下城的安宁团结做贡献。前阵子城北住宅区下陷,正是在座诸位共同出力,支援了一大笔款项恢复原状。时隔不了多日,又要我们为城东暴动买单。今时不同往日,谁的资源都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联盟币有时候尚且在市场上买不到所需物品,说明物资紧缺到了什么地步。我们不开源节流,总这么一茬茬往外拿,金山银山也是要搬空的。”
陈局长赶忙道:“此次索取的物资并不多,各位老总不要慌,我们也就是拿出去做个样子。城东那拨人,每户在原有口粮上增加一斤小米,再添几件布料就成,相信这只是九牛一毛——”
皇甫谧道:“全联盟共有十一个地下城,其中亚洲一个,美洲两个,欧洲三个,大洋洲一个,南极洲一个;目前可统计存活人口九十万,去年一年全球新增人口三千。这还没算上那些没被纳入统计的流民数量。皇甫财团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供给城东,但给了他们,就无法供应那些新增人数。我们手头资源分配在现有人头上已经捉襟见肘,那些新生命是人类的希望和未来,难道仅仅为了安抚你们一个城区的游/行暴动,就牺牲那三千婴儿日后成长的价值与可能性?”
陈局长目瞪口呆,皇甫谧背起一连串数据来如数家珍,有些数据就连他这个配给局局长都未能及时掌握。
他不知道这些数据他从何而来,但皇甫财团根深叶茂,各大洲都有眼线和生意,想必自有情报网掌握这些数据。
他愕然了好一会不知如何反驳,心里知道今天这出会议怕是要黄。
果然,皇甫谧见他半晌没吭声,又道:“方才陈局长也说了,在座诸位基本都在城西安家落户,如果确是时势需要,我想大家平时少用点水、饭食节省一顿,为城东居民送点善心,自是责无旁贷,对不对?”
这句话基本就替其他财团主定了调,正中他们这些吝啬鬼的下怀,纷纷表示为了大局完全可以自我牺牲。
陈局长郁闷得要死,首次召开财团主化缘会议,还没来得及煽情造势呢,三两句就被一个毛头小子直接把话题摁死在了娘胎里。
怪他看走了眼,早知道先从最墙头草的那个财团主下手了……讹得一个算一个不是。
这个会议开得极短,成功保住自己钱袋子的财团主们跟陈局长打过招呼,尽足了礼仪后,欢欢喜喜的走出了配给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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