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七
郑叔看完后对杨荣宝说:“果然跟你说的一样,从小体弱多病,少年早夭的命相。”
杨荣宝连忙点头:“我就说我没撒谎,你偏说我骗你。”
郑叔轻咳了一声:“你说的那么玄幻,我没啐你就算好的了。”
郑叔又笑眯眯地看着尤铭,还是那副直冒坏水得模样,以诱骗的口吻说:“你拜师没有啊?”
尤铭看着郑叔,眼神中透露着疑惑。
难道这个郑叔看不出来自己身上的问题吗?
还是他看出来了,也依旧想收自己当徒弟?
“那个姓周的来找你了吧?”郑叔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提起周老的时候口吻还带着鄙夷,“他们家就那样,家学嘛,外头的术法在他们看来就是野鸡术法,谁都看不上。”
“早年我刚出名的时候,他们家还来找过我麻烦,说我一看就是邪魔歪道。”
郑叔笑着说:“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他家肯定找过你,你别担心,他们家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广州那边的天师谁不知道他们家?就是觉得自己家厉害。”
尤铭:“您以前也被找过?”
郑叔点头,不像是在跟晚辈说话,更像是在跟平辈闲聊:“那时候我才十多岁呢,刚出师,周老头他爹和爷爷都还活着,一家三代人来找我,说我这种野路子又心术不正的人以后肯定做坏事。”
“我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干就干,大不了就跑。”郑叔笑呵呵地说,“周老头那时候的做派跟现在一样,我当时比他强一点,他爹就来揍我。”
“然后我就跑了。”
郑叔拍拍自己的大腿:“要不是我跑得快,说不定现在就做不了这一行了。”
杨荣宝在旁边好奇地问:“师傅,你没跟我说过这回事啊,他们为什么说你心术不正?”
郑叔瞪大眼睛:“他们家要挑客人,我是从来不挑的,他们收费低,我收费高。”
“我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好不好,我虽然收费高,但我认真负责,服务态度好,客户说要不是怕社会情况不允许,还要给我送锦旗呢!”
杨荣宝:“挑客人?”
郑叔:“是啊,他们家有几不接,三代内有作奸犯科的不 接,名声不好的不接,作恶多端的不接,待人无礼的不接。”
“反正就是要请他家的人做事,就要装孙子。”
尤铭想了想:“有几条还是有道理的。”
郑叔笑了笑:“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知道,三代内作奸犯科,爷爷如果因为跟人起冲突被抓,哪怕只是蹲了两天牢,孙子找他们他们就不接,再说名声,名声是说不准的。”
“就像潘金莲,人历史上是个良家妇女,大家闺秀,跟丈夫感情好得很,就因为得罪了文人,被编排了以后,丈夫只能辞官带她去乡里定居,名声?他们家又不会仔细打听,随便问问就给人定了性。”
“再说作恶多端的,这个是不该接,我也没接过啊!”
“待人无礼,只要没做坏事,不是坏人就行,他们就是喜欢别人在他们面前当孙子。”
尤铭说道:“你很讨厌他们。”
郑叔还是那副笑脸:“是讨厌,喜欢不起来。”
尤铭:“我知道了。”
郑叔说:“你身上虽然有一股阴邪之气,还有恶鬼跟在身旁,但目光清正,身上没有黑气环绕,你走的是正途,所以我看你是个潜力股,你要不要拜在我门下学习?”
“我看的人多了,行行业业,三教九流的都打过交道,看人从来没有走眼过。”
郑叔说道:“就说小宝吧,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才几岁,正跟别的小娃娃打架呢,我还不是收了他当徒弟?”
尤铭想了想:“我需要考虑一下。”
郑叔摆手:“不急不急,你考虑吧,毕竟拜师也是件大事。”
郑叔和周老虽然都是天师,但细说起来社会阶层是不同的,看人看事的角度也不同,处理的方法当然天差地别。
尤铭不觉得周老他们坏,也不觉得郑叔有多好。
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做事,谈不上好坏。
尤妈妈从厨房出来以后才发现尤铭带回来了一个小朋友。
云瞳的外表还是很能糊弄人的,他几乎是所有家长都喜欢的那种小孩,长得好看,又很懂事有礼貌。
尤妈妈对小孩本身就没有抵抗能力,之前李青被送走的时候她还情绪低落了很长时间。
最近还在关注有没有人领养李青。
她甚至还跟尤铭和尤爸爸商量,要不然就他们家领养李青。
尤铭没有意见,只是尤爸爸不太愿意,尤爸爸喜欢小孩,但只喜欢自己的孩子。
所以尤妈妈还在关注李青的情况,有时候还会跟尤铭一起去看李青,关注他在孤儿院的生活。
不过申请领养的家庭很多,孤儿院那边还在调查,也要看李青的意思。
尤铭介绍云瞳是朋友的弟弟,尤妈妈也没有多问,就问了云瞳叫什么名字。
云瞳装乖很有一手,尤妈妈问什么就答什么,跟之前判若两人。
吃饭的时候尤爸爸也回来了,最近公司的订单太多,他忙得心甘情愿,喜笑颜开,无论他在做什么,都透露着快活的气息,今天有客人来,他还把自己珍藏的白酒拿出来,跟郑叔称兄道弟,说要一醉方休。
这俩师徒很会说话,杨荣宝看起来傻傻的,但在这一方面和他师傅一脉相承,都很会跟人交际,尤妈妈之前就很喜欢杨荣宝,在餐桌上被杨荣宝逗得笑个不停。
等吃过晚饭,郑叔他们就告辞了。
“你要是考虑好了就给我们来消息。”郑叔依旧是那副笑眯眯一肚子坏水的模样。
尤铭说:“但我会留在省城,不会去其他地方。”
他父母年纪越来越大,加上还有江爸爸他们年纪也不小了。
还有江予安在,他是不准备去其他城市定居,或者居无定所漂 泊的。
郑叔:“我知道,小宝跟我讲过了,那没什么,反正我现在也是到处跑。”
“大不了在这里买套房子养老。”
杨荣宝酸溜溜地说:“我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
郑叔理直气壮:“我带了你十几年,你还要我怎么对你?叫你声小宝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宝宝了?要不要我给你喂饭吃啊?”
杨荣宝:“您要是非要喂,我也不拒绝啊,等你老的走不动了我就喂你。”
郑叔瞪大眼睛:“做梦去吧,我身体好着呢,等你老了我都不会老。”
男人,不能服老!
七八十岁那也是正值壮年!
尤铭送他们到小区门口。
天也已经全黑了,一天又结束了,尤铭此时才觉得劳累,他回家洗完澡就躺到床上,书也不想看,手机也不想看,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但他睡不着,脑海中一直响起周老说的话。
说他一定会走入歧途。
他一直以为自己学的是术法,但其实是巫术。
他以为他是常人,但其实他有一半是鬼,是江予安强行给他续命。
尤铭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江予安回来了,尤铭也还没有睡,但他没有睁眼,江予安躺到他身边以后,他才翻身抱住了江予安,把脑袋埋进江予安的胸前,感受着江予安的胸肌。
“怎么了?”江予安的手抚摸上尤铭的后脑勺,语气很温和,“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了?”
尤铭的声音很闷:“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江予安没来之前他只觉得烦和难受,江予安来了以后,他竟然感受到了那一丝丝不明显的……委屈?
他没做过坏事,没起过邪念。
但就这么被人当做一定会做坏事的邪魔歪道。
他不舒服。
可是对方说的不是全无道理。
所以这些心情就无法宣泄。
江予安低头亲吻尤铭的额头:“我让云瞳过来,我问他。”
尤铭:“不用问了。”
他知道云瞳肯定不会瞒着江予安。
就自己把白天的事说了,但说的很简略,也没说周家爷孙用指尖剑和指尖火对付他。
周远的态度固然让他难过,可也不过是遗憾失去了一位可以探讨聊天的朋友而已。
江予安拉住尤铭的手,像是对待受伤的婴儿一样轻柔:“他们不了解你。”
尤铭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是很生气。”
人都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在没有感情的时候,更听从自己的理智。
江予安又说:“不用管他们,他们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他的眼帘下垂,叫人看不见他那逐渐阴暗的目光。
尤铭靠在江予安的肩膀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或许他说的是对的。”
江予安的手一僵,嘴唇紧抿,似乎有滔天怒火在酝酿,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喷涌而出。
可尤铭又说:“但人生和未来的道路是我的。”
尤铭忽然笑起来,他抬头吻住江予安的唇。
两人唇齿相连,吻得难解难分,尤铭不想睡了,他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勾住江予安的肩膀,坐在江予安的腿上。
尤铭的脸色潮红,但目光却灼热如火。
“我要证明他是错的。”尤铭抬起头来,他朝江予安笑。
那笑容充满了自信,没有一点踌躇和慌张。
江予安看得痴了,他的目光被尤铭吸引,哪怕外面此时洪水滔天他也不会挪开。
尤铭再次俯身:“只要有你在……”
他在唇齿缠绵中重复着这句话:“只要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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