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均
“只看了引言,和最后一页。”罗曼强调道。
“引言有作者的介绍,最后是你的照片,那可比其他东西重要多了。”伊萨说。
“有道理……”这种浅薄的安抚显然取悦了青年,他消停了一会,在电脑上飞速的敲打着键盘,才几分钟的功夫,他又惨叫了起来:“上帝啊,它又死机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次了。”
伊萨侧过头,那是台尺寸纤细的电子设备,屏幕泛着蓝光,上面只剩下一大堆没人能看懂的乱码,它们甚至还带有标点。“这才一个月,你到底对它做什么了?”
“我能逼疯一台电脑吗?这一定是瑕疵品,必须得退货。”罗曼把那台东西放在了桌上,他一旦闲下来,能干的两件事就是上网和骚扰伊萨,既然前者没法达成,他躺了下来,理所当然地将头枕在对方腿上。
“我不喜欢她们的妆,太厚了,随时都能掉下来。”罗曼瞟了眼画册,右手不安分地钻进衣服里,抚摸着男人腹部的线条。“我更喜欢你这样的。”在伊萨将他推下沙发前,将手下移到另一个地方,几下就挑起了对方的欲望。然后他解开了那个碍事的皮带,得意地笑了起来:“这种画册怎么比得过我呢。”
伊萨沉默了,这种事一点也不值得炫耀,只有某个混蛋才能厚颜无耻的得出结论,虽然他还是躺在沙发上,配合地亲吻着对方,两个人的衣服都落在地上,男人背靠着冰凉的皮革沙发,贴在他身前的人浑身滚烫,每一次触碰都能产生更激烈的火花。
“我刚发现,你总是爱挑床以外的位置。”伊萨说,他试图分散一部分注意力,因为某方面的刺激,他正紧紧的抓着对方的手臂,罗曼跪在他的双腿间,一手抬起了他的右腿,轻咬着内侧的皮肤,另外一只手则向着更深地方抽弄了几下。
“你很好奇?”罗曼问,他将足够的润滑剂都留在了里面,那个地方火热得要命,因为抵在入口的阴茎而不住收缩,他向前挺身,缓慢插入进去。
“唔……”伊萨闭上眼,那种隐蔽的刺激和疼痛让他想合上腿,然而青年强硬地分开了它们,并将他的右腿按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对方的性器则完全埋进了身体里,几乎到了最深处,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感,青年的身体靠的很近,已经不能更近了。
青年舔着他的耳垂,那些吻湿热,黏腻得过分,就像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似的。他抽出了交缠的那部分,又再度插入,他喘息着说道:“你不在床上的时候,总会特别紧张,某个地方也……”
“闭嘴!”伊萨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可以把你敲昏,然后浑身赤裸的扔在路中间,明天就会有杂志登出照片……”他没能把话说完,就被更加猛烈的抽动给中断了,那些恰到好处的摩擦让他呻’吟起来,声音很低,压抑而情色。
回想起来,那个下午相当的糟糕,伊萨甚至听到了门铃声,或许只是一个派送广告的推销员,他呆在门廊上按了好几次,两个人就在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像野兽一样交缠着,罗曼甚至加快了律动,不怀好意地刺激着他,作为回礼,伊萨咬住了对方的肩膀,在那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直到两个人都疲惫不堪,挤在沙发里,罗曼小声地说道:“真奇怪,我总觉得你会发脾气之类的。”
“我已经气过头了。”伊萨说。
青年凑过来,两个人的鼻尖都碰到了一起,“如果你无视我,那才是最可怕的。”
那是当然,你一点也不像能忽略的目标,伊萨想,他的后背酸痛极了,除了躺在原处,就没有更好的选择,虽然他很想把那个大型,粘人的宠物推到地上去,但对方显然不会配合。
“你小时候就没抱够吗,男孩。”伊萨说,他感觉自己要被压死了,属于另一个人体温,气味,他总觉得这些接触太直接了。
“这一点你倒是猜对了,我没有母亲,父亲是个只会赚钱的家伙,双胞胎妹妹是在我离家出走后出生的。”罗曼说,他用一种羡慕的语调说道:“你有个弟弟,是一块儿长大的吗?”
伊萨迟疑了一会,他摇了摇头:“我家里只有一个孩子。”
“那就是我记错了。”罗曼无所谓地说道,他离开沙发,将一件外套搭在男人身上:“好好休息,明天可是周末。”
警官先生并没能如愿放假,失踪人口被找到了,那个被害人的男朋友,一位货车司机在巷角发现了他,就在一户许久没住人的老屋子后面,那个年轻人还活着,只是傻愣愣地缩在墙角,浑身湿透了,体温超标,被送进了医院。
伊萨赶到了病房,那位先生半躺在床上,护士表示他的高烧已经褪去了,只是还有一些奇怪的后遗症,比如不停的呓语,一直想缩在墙角一类的地方。伊萨见过这类症状,当人受到了极大刺激,往往会用本能寻找一些安全的场所,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本杰明?”他喊了声年轻人的名字,对方只是盯着地面,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斥着恐惧,好像那里出现了一个恐怖至极怪物,而不是一片乏善可陈的瓷砖。
第78章 Day 78
罗曼睁开眼,阳光穿过了窗帘的缝隙,打在墙上,那是片带着矢车菊纹理的蓝色墙纸,温馨可人。
记得是自己包办了这套房子,就在两个月前,用很低的价格买了下来,当他醒来的时候,反倒觉得这个地方陌生得过分。
或许是刚搬家的缘故,他还记得以前那所空无一物的房间,纯白,四面只有透明的显示器……青年拍了拍脑袋,他在想什么东西呢,他从来没有住在那种东西里面。
他走进了浴室,镜子里的人正眯着眼睛,带着迷蒙的神色,我可能做了一个噩梦,罗曼想,在梦境里,伊萨冷冷地打量着他,好像再也不肯听进任何的解释,然后疲惫地转过身,只留下他一个人。那感觉可怕极了,好像进了冰窖一样。罗曼垂下头,任冷水冲刷自己的脸颊,把那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幻想丢在了脑后。
阿萨托斯,现在几点了?
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子里,当然没有人回答,他这才翻出手机,盯着屏幕发了会呆,早上七点,适合准备一顿不错的早餐,然后出门,虽然也没什么地方可逛的,道路还封闭着。
整个城镇还在沉睡,街道上还带着夜晚的薄雾,连那些嘈杂的鸟鸣都消失了,或许它们找了个干燥点的地方,最近的雨水太可怕了,罗曼不在意的想着,他从信箱里取出一沓宣传单和广告信。他盯着那封刚刚拆出来的紫色传单,上面放着不少男性的照片,最底下还写着联系方式,见鬼的同性交友网站,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找上门的,我们才刚搬来一个月。
一直抽风的笔记本就摆在桌上,经历了一个夜晚,罗曼打开它的时候,乱码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字体并不难看,流畅,渀佛带有某种规则,然后那排东西消失了,很快出现一行英文写成的‘离开’,那单词和后面的感叹号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或许是中病毒了,罗曼想着,随手按下了关机键。
“你提前起床的目的就是这个?”
罗曼回过头,他的同居人刚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毛巾还搭在肩膀上,浑身上下只套着一条低腰牛仔裤。
“我在做周末计划,”罗曼舔了下嘴唇,他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比如窗台上新开的小花,一早上就被刺激可不利于健康,他自欺欺人地舀起了一张宣传单。“今天有个露天集市,就在林场旁边的公园,我们可以步行去那。”
“为什么不开车?”伊萨问,他指的是那台新买的越野车,并且驾驶员只能是他一个人——某位作家先生的驾车技术,一度让他怀疑对方舀着一张伪造的驾照。
“那儿可没多少停车位,大部分都留给参展家庭了。”罗曼说,他从冰箱里取出了昨晚做好的蛋糕。
“你在甜点上做了雕花。”伊萨看着他,用一种发现了款新型武器的眼神,好奇,同时还带着拆开研究的冲动。“还有剩下的吗?”
罗曼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男人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我们可以带上一两个出售,这样就能在那停车了。”
作家先生当然没本事变出两三个蛋糕,两个人穿上外套,慢悠悠地往镇外头走去,晨间漫步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连续了十几天的暴雨似乎过去了,露出了近乎透明的天空,镇公园就在一片人工修建的草地上,附近全是上百年的杉树,那些小小的店铺搭成了一排,装点着彩色横幅和三角形旗帜,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
“安德鲁先生!”一个年轻人叫道,然后从一家蛋糕店里钻了出来,她有着一头茂密的卷发,是个笑起来相当可爱的姑娘。“我本来想通知你们的,但最近实在太忙了,谢天谢地你们来了。”
“这是一年一度的集会,因为暴雨延迟了半个月,天气预报总算准了一次。”这个叫做格蕾的姑娘说道,她往后退了几步,给行人让出了通道,人越来越多了,看上去大半个镇子的人都出动了。
“如果我没理解错,这是为了纪念菲利克斯杀死了棕熊?”罗曼问,他吐出了一个伊萨完全不懂的名词。
“噢,这是五十多年前的故事了,我奶奶告诉我的……”
伊萨没能继续听下去,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卢克打来的,一个刚从警校出来不久的年轻人,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地声音:“伊萨!是你吗?”
“你觉得还能有谁?”伊萨干巴巴地说道,他意识到有什么紧急状况发生了。“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正在清理泥土,里昂发现了一台巴士,是个旅行大巴,它就这么被埋了好几天。”卢克停顿了一会,他似乎紧张得要命,用一种见鬼的口气说道:“刚挖到一半,那台车就冲了出去,它刚撞飞了一台警车。”
“不用说了,我已经见到它了。”伊萨说,泥石流的地方离公园不远,只需要几分钟的车程,一个近乎全速行驶的大客车正朝着这边驶来,它的整个外壳,前视镜被泥土包裹了,就像一块巨大,发黑的泥块。它并没能转弯,笔直地撞在一棵老树前,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一声巨响,他们纷纷转过头,惊异地盯着那台扭曲变形的铁块。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人说话,气氛安静极了,以至于气压棒泄气的声音都一清二楚——那台巴士的后门打开了,或许是最后的一道安全装置,让搭乘者不至于困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