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万里
好温暖……我能感觉电流在身体里流窜,越来越多的程式开始苏醒、活跃,组合成了一个个指令。
睁开电子眼,我看到了我的主人──有著一头灿烂金发的,凯恩?埃特少尉。
「您好,凯恩少尉。我是这艘飞船的智能机器人编号XDFYUN32987X--7,您可以叫我7号,愿意为您服务。」金属般冰冷的声音在飞船内响起,我依照手册给少尉做了自我介绍。
「合作愉快,7号。」少尉淡淡的笑了。
凯恩少尉上了飞船之後,开始例行的空中试飞。少尉的技术很到位,协调性也很出色,操纵起飞船来驾轻就熟,我只需要完成少尉下达的指令即可。
少尉是个出色的军人,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凯恩,飞船性能这麽样?」飞船著陆之後,一个红发青年早已等候在飞船外。我扫描了一下,是莫利中士「很不错,比起上一代灵活了很多。」少尉打开舱门,方便莫利中士仔细观摩飞船的内部结构。
「真的不错!哈哈~我就说吧,这一批都是经过改良的。你这个飞行狂这下该高兴了!走吧,我们去喝一杯。」
「不了,我还有事,飞船有些地方还需要调试。」
「别扫兴了,凯恩,一起来吧。你还在意那件事?忘了吧,凯恩……」
少尉没有回答,但我很明显的感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唉,那我去了。你要是改变主意就来酒吧找我们。」
莫利中士离开了,少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著头在机舱里静静坐著。
「少尉,您不舒服吗?」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飞船内的沈默。
「7号……」过了许久,凯恩少尉抬起了头,「开启自动驾驶。」
「好的少尉,您要去哪?」
陷入沈思的凯恩少尉并没有回答我,原本清明的蓝色眼睛此刻却显得很忧郁。少尉想起了什麽?看著那双眼睛,我不想去打扰少尉。这无关机器人手册上的规定,是我自己不想去打扰他。连我自己也很奇怪为什麽会有这种想法,我只是个机器,不少吗?
「少尉?」感觉到少尉的情绪波动越来越负面,我不得已打破了他的沈思。
少尉闭上了蔚蓝的眼,一声叹息。
「算了……」
再次陷入了黑暗中,我依然没有沈睡。今天偷偷扫描了下主控机,我发现在自己体内残留著一些破碎的程式,毫无规律的,也许是某些不小心产生的错误程式、或者是一些没有被及时清除的残余程式,会是它们改变了我吗?
我就好像一个虚无的意识体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浮著,没有尽头,不知道何处才是出口。
也许,永远也没有出口……
我又想起了今天见到的主人,凯恩?埃特少尉。那双眼睛,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很想、再见到他……
第一次,在黑暗中,我开始祈祷光的降临,期待著见到那片光海,感受电流窜过的温暖……
渐渐的,我和少尉熟络了起来。
少尉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和他相处九了就会发现他的另一面,有时候他还会和我开玩笑。当少尉讲出第一个冷笑话的时候著实把我吓了一大跳,少尉见我毫无反映孩子气的撇了撇嘴,这个动作又让我吃了一惊。虽然我只是机械性的告诉少尉我不明白那有什麽可笑的,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确切的说是思维深处,似乎有什麽改变了。
很温暖,少尉并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机器,他视我为战友,或许、是……朋友。
我不敢告诉少尉我也许有了人类的思维,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一个机器一样:冷冰冰、毫无温暖的机器……我害怕、害怕一旦被人类知道了一个机器竟会思维!我害怕他们把我肢解;害怕他们销毁我的程式;害怕再也无法留在少尉身边;害怕……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再也见不到那抹光,照亮我的光芒!
日子过的平静毫无波澜,和平的让人感到不安。
我充分的扮演好一个机器的角色,在没人看到的时候,我努力学习如何做人;如饥似渴的吸收著大量的知识,包罗万象,只是希望能帮助少尉……
地球新纪元132年,达拉斯星球访问团来到地球。从燥热的空气中,我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少尉对他们的反应则相当激烈。当莫利中士把来访的消息告诉少尉时,他一反平时的冷静优雅,暴躁地跳了起来。
「那群该死的虫子!他们居然、居然还敢来!别拦著我,我要去杀了他们!」
「凯恩,冷静点。」
「你让我怎麽冷静!威廉、威廉他……他!」
「我知道……凯恩,我们也很想替威廉报仇,可是爆发战争只会徒增更多痛苦的人而已!」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没办法冷静!我要报仇!他们杀死了威廉,我要报仇!」
「凯恩!」
莫利中士怒吼著制住少尉,而少尉就像发了狂一般和中士扭打了起来……直到最後,两人都发泄够了,才躺在机舱里大口喘气。
「凯恩,战争只会使痛苦的人增多。你应该比谁都了解失去最爱的痛苦。」
「……从你这个战争狂嘴里听到这种话真是讽刺。」
「呵呵……」莫利中士大笑了起来,良久良久,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是因为以前的我不知道那种痛苦,失去煌的时候,我才觉得世界也随之崩溃了。很多次我都在想,我为什麽还活著?每一个夜晚我都在问自己,为什麽不随他而去?没有人告诉我答案……可是我知道是什麽支撑我活了下来。」
「煌说过保卫家园是军人的责任,也许有一天他不在了,而活著的那一个更要肩负起责任。真正和平的那一天,也就是我去见煌的日子。
那时我可以骄傲的告诉他──我没有愧对他,我守住了家园。」
「……」
「我该走了,如果我的预感没错,这次也许就是对我们的一大考验。真的无法避免战争的话,我们就要做好迎接它的准备。」
那是我最後一次见到莫利中士,在之後对达拉斯帝国舰队的战役中,年仅25岁的莫利中士牺牲了。直到现在我还很清楚的记得中士对少尉说的最後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