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嗔本真
秦浩和竹真真闻言连忙抬头看过去,就见范哲轩微弓着腰走在前头,他投下的人影看起来就像是背上又背着一个人似的。
楚歌打了个寒颤,连忙转向秦浩,拽着和尚的念珠,“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提醒老大和小法医他们?”
“没法提醒。”秦浩皱起眉头,“刚才老师也说了,影鬼能寄生在负面情绪里,随时能够脱身移动,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抓住就难了。”
“只能希望老师和应队能够尽快发现异状……”竹真真抿嘴,“算了,我们跟上去,别被发现就是了。”
竹真真眉头一松,果断扔了手里的标记牌,快步跟上去。
秦浩紧跟其后,楚歌愣了愣,连忙小跑着跟上。
前一秒还说不打草惊蛇,后一秒就跟上?那么善变的吗??
“最近几天你有没有发现梁菲凡有什么异常举动?”方拾一问范哲轩。
范老板皱眉,犹豫着摇头道,“应该没有什么。”
“这几天你在哪里?”
“我?我在永福墓区祭扫她父亲。”范哲轩说道。
方拾一闻言眉梢微扬,“她父亲埋在那里?据我所知,他的尸首并没有被找到。”
“嗯,只是在那里立了一块碑,下面只放了他的衣物。”范哲轩说道,“我就差一点点,就能见到我的兄弟,我从知道自己有个弟弟开始,就一直期盼着见面,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已经不在了。”
他说着,情绪低落地垂着头,他身后的影子仿佛又扩大了一些。
“我后来就在这儿重建了仁德医院,但是又出了人命,一个医生半夜进来消失后,原本兴起在南郊的传闻渐渐传到了这里,引起了政府的注意,最后迫于政府压力,我不得不关了医院。”
“我当初通关系买下了这里的地皮,所以后来要求在这里建安徒酒店的时候,不得不再找上我,我就成了安徒酒店的挂名店长。”
当初对外,他一直告诉警方他是外派来做的店长,并不打算交代得太清楚,免得涂增嫌疑,但是在方法医身边,却有种让人下意识设下所有防备的安全感,范老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什么。
范哲轩情绪不高,低声说道,“他们都不尊重死者,这里本来是用来纪念我弟弟和他的医院的,我花了很大的心思,才把这里的基础设施做得和原来的医院一模一样……”
“甚至你还把原址烧毁的医院标志搬到这里,作为了大堂的装饰。”方拾一接口,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范哲轩微愣,随后点了点头,“这个你们也查到了?不过我这不算犯法吧?”
“不算。”方拾一微笑了笑,示意范哲轩继续说下去。
范哲轩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在这里工作的医生和护工却只知道原仁德医院里的恐怖传说,甚至还有一个对我弟弟出言不逊,说原院长喜欢折磨病人,还专门搞了一个地下房间来关押病人。”
“……是那个消失的医生么?”方拾一问道。
范哲轩微点头:“是他。”他说完,倏地一愣,连忙又抬头看向方拾一,解释道,“但是和我没关系啊!虽然我很生气,但我没有对他做过任何事情,他消失的那天晚上,我和家人在家里看足球赛,C罗帽子戏法,当初做口供的时候我都说过。”
“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和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不然这会儿我就拘捕你了。”方拾一笑道,安抚道,“我只是好奇问问。”
范哲轩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说道,“那个医生消失后,政府就命令我关停了。后来又兴建了酒店,这些人说拆就拆,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想法,更没考虑过他们把仁德医院拆了后,那些人,那些亡魂该去哪儿?没地方收留他们了,会遭报应的。”
方拾一闻言顿了顿,他面色微变,问道,“亡魂?你看到什么了?”
范哲轩摇头,“我没看到什么东西。但是新闻里不是说,我弟弟的尸体和好多病人的尸体都没找到么?只有入土为安,那些人的尸体都没找到,他们肯定把仁德医院当成了归处。”
“我重建家园,让我弟弟和那些病人能够有地方可去……”范哲轩说着说着消了音。
他没有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会对两个警察说出这些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他本想把这些一直带到坟墓里去的。
他笑了一声,笑容苦涩,“你们一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算了,从小到大,我想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因为这样,一直被家里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以为我弟弟一定会理解我,可惜我没能来得及见到他……”
“很抱歉。”方拾一轻声说道,与应辞两人不知不觉,引着范老板走到他们的车前,方拾一说道,“车里有空调,进车里聊吧。”
范老板不疑有他,点头钻进车厢里。
车顶设有困阵,车副驾驶的小箱子里藏了封魔的弹夹,车后备箱还有盐弹和水枪,水枪里装填了狗血,车门把手那儿的小隔间缝里藏了把屠刀,是从菜市场杀猪那儿买的,车挡风玻璃不仅用的是单向透视玻璃,还防弹。
范老板不知道自己这是钻进了一个小型另类军械库。
待范哲轩钻进车厢后,应辞便将车门落锁。
清脆的落锁声惊得范老板一个激灵,连忙看向方拾一:“你们这是要干嘛?!”
“不用紧张。”方拾一说道,“你影子里藏了个鬼,我们这就收了它。”
范老板:“……”
“方队长????”范老板的声音都变调了,什么叫影子里藏了个鬼?鬼?那他还别紧张?他怕都怕死了!
范老板拍拍车窗玻璃,都快哭出来了。
车顶的困阵启动,范哲轩影子里藏着的影鬼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经由方法医这么一说,范哲轩总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打量自己的影子,然后他就惊恐地看见,自己的影子渐渐分成了两半,其中一个黑影慢慢变得立体,像是一个瘦高的男人,坐在他的旁边。
范老板惊叫一声,紧紧贴着车门。
“你是什么东西?!你别过来!?别过来!”
“我是你弟弟啊……”黑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它缓缓向范老板伸手。
“我没你这样的弟弟!”范老板快要哭出来,有些发福的身体灵活地从后排钻到了前排副驾驶那儿,离那个黑影远远的。
“你说你讨厌那个抹黑你弟弟的医生,我帮你解决了;你说那个女孩最近心情不好,我也帮你解决了她的问题;我一直在帮你,你为什么要害怕我?”那道黑影问道。
范老板睁大了眼睛,眼泪花在眼眶里要掉不掉:“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黑影说道,它身上的黑气被车顶上的困阵源源不断地吸去,看起来似乎就要显出原形来,但它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只要撞开车前挡风玻璃,跑出去,我能帮你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范哲轩看了眼眼前的车窗玻璃,撞开?
“你逗我???”范老板更加确信眼前这个东西不安好心,这挡风玻璃,他这身板能撞开?瞎几把扯。
范老板在车厢里鬼哭狼嚎,就是死活不出去。
那道黑影渐渐没了耐心,没想到范老板居然一点也没被自己哄住,软硬不吃。
头顶的困阵逐渐耗去它的力量,黑气散去后,原型就露了出来,像是一滩果冻布丁一样的东西,甚至连头尾都分不清。
范老板停止了鬼哭狼嚎。
就是这么个东西在吓唬他?
范老板伸手戳了戳它。
“果冻布丁”把他的手指头一口吞了进去。
范老板:“……”
“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范老板本意不是来搞笑的,可能是他本人比较逗比。
第166章 在线装酷第一百六十六
在线装酷第一百六十六天·收个尾, 撒个糖, 旧账日后翻
范老板惊恐地直拍车窗玻璃:“来人啊!来人啊!它把我的手指头吞了!”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只果冻布丁似的东西是半透明的,他的手指头在那里面清晰可见。
头顶的阵法耗掉了影鬼的力量, 它想沿着车缝溜出去,却又被车门边上放的屠刀煞气凶到,没法靠近。
它渐渐萎靡起来, 就在这时, 方拾一轻念阵法口诀, 车顶上方由金粉画出的符阵洒下光辉, 将它完全裹住。
影鬼没有战斗力,这会儿也没力气挣脱, 乖乖地被金色符阵困在里头, 五花大绑起来。
方拾一打开车门, 范老板见到他,“嗷”的一声叫起来, “方队长!”
方拾一没有搭理范哲轩,他将炼婴瓶口对准影鬼,瓶口吸溜一下, 就将它吸入瓶身里。
瓶身左右晃动两下, 彻底消停下来。
“我的手指头……”范老板抱着自己的手指头, 惊出一身冷汗。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范哲轩狼狈地下车, 腿都跟着发软,幸好被方拾一及时搀了一把, 才没在下车的时候,从车上摔下来。
方拾一没有正面回答,他说道,“负面情绪会滋养出黑暗疯狂的念头,无论这些念头是否由主观意志实行,但凡造成命案,都是犯罪。”
范哲轩呆呆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只是提醒一下。”方拾一说道,“范老板,你可以走了。”
范哲轩还想问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在方拾一的目光下,心里发慌,他抿了抿嘴,“那……梁菲凡的案子有进展的话,麻烦跟我说一下,我好向她妈交代。”
方拾一应下来,目送他离开。
应辞站在他身边,待范哲轩走远后,开口问道,“你怀疑他手上也有一条人命?”
“嗯。”方拾一低低应了一声。
看着范哲轩毫无察觉的背影,想及先前对方没有丝毫隐瞒的坦诚交代,他更倾向于范哲轩是被影鬼迷摄住了,没有意识地行凶。
“影鬼最初应该是寄生在范哲轩的负面情绪里,直到后来遇见梁菲凡,也许梁菲凡的负面情绪更加浓重,影鬼就转到了她的身上去。”方拾一说道。
之前,他们在安徒酒店的地下仓库最先发现了一具碎尸,他猜,这或许就是当年消失在地下车库里的医生。
不过手上线索太少,不可能定案。
如果真是范哲轩行凶,有尸体就有线索马脚,这个案子交给其他同事,他相信凭本事也迟早能破案,用不着事事他们操心。
竹真真三人尾随赶来,楚歌见小法医和应队闲闲地站在那儿,手里多出一个瓶子来,有些讶异地问道,“解决了?”
“不是说很难抓住的吗?”楚歌抿嘴,这就抓住了?
“有适手的工具在,事半功倍。”方拾一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炼婴瓶。
楚歌眯眯眼,“小法医像多啦A梦似的,随手就掏出个工具来。”
方拾一笑笑没接话,转而问道,“案子差不多能结了,之前让你们在顾燕、张莹房里搜证,搜出什么东西来了么?”
“没,干干净净的,估计被上一轮鉴定科的同事都带走了。”楚歌说道,“到时候我去找他们借来就是。这案子都转给我们了,证物居然不跟上,也是拖拉得要命。”
他撇嘴嘟哝,浑然不觉自己平时也是这拖拉的一员。
方拾一好笑,他们在仓库外又站了一会儿,等来了来处理的同僚。
迎面走来的是个之前没见过面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模样温良,干脆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尤其精神,西装胸口上还别了一支笔。
“方队,应队!”男人开口,声音很熟悉,但是方拾一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他微皱起眉头。
男人见状顿了顿,嘴角一抽,“新协办科长陆生?不记得了?”他朝方拾一挤眉弄眼。
方拾一:“……”摘下口罩还真是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