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嗔本真
也有道理。
“最早的一宗发生在78年,然后是98,再是现在,都隔了二十年,这会是一个循环吗?”方拾一把父母的案子看了无数遍,所有的细节都记在脑子里,在听到第一宗案子的案发时间后,就迅速察觉到了这三宗案子之间相隔的时间完全相等。
他抛出问题,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秦浩和娃娃脸都下意识地点起了头。
“不仅如此。”应辞出声。
方拾一闻言,皱起眉头,他一直在不断回忆、比较后来两件案子与最初那个案子之间的差别,总觉得有很重要的地方被他遗漏了,现在听见应辞的声音,他更加确定自己漏了东西。
忽然,他抓住了什么,在应辞开口之前说道,“等一下。第一宗案件里,死者的伤口非常粗暴直接,脑髓甚至都没有完全取清,而从第二起案子开始,尸体中没有一点残留的脑髓痕迹。”
“可能是两个凶手?第一个凶手只是单纯行凶,而之后的两宗是模仿第一宗的行凶方式,嫁祸给第一宗的凶手?”竹真真问道。
“不仅如此,第二宗中,死者的头颅经过了简单的缝合,而第三宗,死者被伪装成了坠楼身亡被割裂的假象,这些说明……”方拾一凭直觉下意识地反驳道,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卡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其中的变化。
“这是一个‘进步’的过程。”应辞捏了一下鼻梁,接口道。
他看向方拾一,似乎是在确认对方的接受程度,他缓缓说道,“无论那个想要化成人的东西是什么,能够确定的是,它在慢慢学着用人类的思维方式作案,每一次都在完善如何掩藏自己的犯案实情。”
方拾一看向应辞,男人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完全清楚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他想着应辞说的话,垂下的手微微颤了颤,那东西在学习人类的思维方式,完善作案手法?这是什么怪物?!
他觉得一阵恶心。
“今天先到这里。”应辞开口,他看了一眼方拾一,淡淡说道,“已经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案子先放一放。”
“二十个小时算什么……”楚歌一摆手,话还没说完,秦浩接到竹真真的眼神,把楚歌拽了出去。
门外,秦浩和楚歌咬耳朵,“我们几天不休息都不算什么,但是新来的那个小法医就是个普通人,不能用我们的标准去做事啊。”
楚歌了然地“哦”了一声,摸摸鼻尖,嘟哝道,“怪不得,我就说老大什么时候那么有人性了,还关心起我们休息不休息了。”
秦浩憨憨地挠着后脑勺一笑,装作没听见楚歌在说老大的坏话。
“你在三楼找个房间先休息一下。”应辞转向方拾一说道。
边上竹真真蓦地睁大了眼睛。
三楼是应辞的地方,没人被允许上去。
方拾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回家休息,离这儿挺近的,要是有进展就发我消息吧,我开车过来用不了几分钟。”
他说完,就转身走出去了,脑子里还想着应辞说的那番话。
他对这件事本身接受得还挺顺利,毕竟从小就挺招邪的,再怪诞的事情,他也能接受。
但是一想到那东西也许是靠着那个守夜人、他父母的脑髓慢慢长出了灵智,将这些智慧用在下一个受害者身上,他就控制不住地觉得难受恶心。
直到走出地下室,走到阳光底下,方拾一才觉得舒服一些。
他坐进自己那辆大君越里,又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
偶像刚才是喊他同居来着???
虽然只是在同一层楼而已吧……但那层楼其实也就只有他和偶像啊?
操……他错过了什么啊?!
反射弧绕了大半个停车场的小基佬心里悔。
方拾一回到家给父母上香,默默念着,“爸,妈,不是儿子不孝,满脑子想着男神啊。儿子想着你俩的事,把同居的大好机会都错过了。保佑儿子再遇男神发出一次邀请吧。谢谢谢谢。”
第5章 在线装酷第五天
在线装酷第五天·被方法医吓唬惨了的崔炎
方拾一上着香,絮絮叨叨地念着。
待在书房里的小老头听着听着就笑了,在书房里喊了一声,“方拾一!思春了?”
方拾一摸摸脑门,没想到大白天的家里也有人,他打开书房,探进去半个身子,“袁叔?今天白天怎么在家里?”
被方拾一喊“袁叔”的小老头,是个开古董杂货铺的,平常白天一直待在七浦街的古董店里。
方拾一的父母去世后,袁老头就把方拾一接到自己这儿来了,接手了方拾一之后的所有教育。
穿着月白褂子的小老头鹤发红颜,精神奕奕,他闻言招呼方拾一进来,“我刚收了个宝贝,给你看看。”
袁老头的书房有一整面落地玻璃,要是没有厚重的深色窗帘布遮着,采光非常好。
可惜书房里大部分宝贝是不能见强光的,只能可惜了这间书房。
“什么宝贝?”方拾一走进来,他一进屋,就嗅到一股奇怪的臭味,隐隐绰绰并不浓烈。
袁老头戴上白色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把一块盖着红色绣布的东西从保险箱里取出来。
东西一取出,屋子里那股臭味就更加明显了,方拾一忍不住皱了皱眉,再看看袁老头,对方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股臭味似的,面色如常地招呼方拾一道,“来,你看看。”
“风水罗盘?”方拾一愣了愣,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古说“乾为天为圆,坤为地为方”,比如北京那个天坛,也是按着这个将天坛建为圆形建筑,地坛为方形。但是眼前这个风水罗盘,却是外为方,内为三角。
“挺奇怪的是不是?”袁老头看了方拾一一眼,又指指被他掀开的红锦绣布,说道,“这是盖在罗盘上面,和罗盘一起送来的,主人还特地说了,这两样东西不能分开太远。”
他说完,朝方拾一挤了挤眼睛,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人说啊,要是离得远了,就压不住罗盘里的妖怪。”
小老头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把红锦绣布盖了回去,笑道,“说得倒是有模有样的,可这世界上哪有妖怪?”
方拾一看着被重新盖起来的罗盘,觉得那绣布红得有些刺眼,他揉了揉眼睛,发觉眼睛真有些刺痛。
“累了?”袁老头看方拾一揉眼睛,便打发方拾一去睡觉。
“不太想睡。”方拾一摇了摇头,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压根没法去睡觉。
他走到袁老头书架,随便抽了一本堪舆术,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随手翻看。
袁叔是个很奇怪的小老头,没信过妖怪鬼魂这类玄学,但是书架上全是关于这些的书籍。
方拾一小的时候就拿这些书当睡前读物,也算是无师自通了一点风水的皮毛。
他后来也问过小老头,既然不信这些玄学的东西,又为什么要在书架上摆这些书?
小老头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告诉他,这一架子的书,特别能唬进来看货交易的门外汉。
方拾一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谁唬谁还不一定呢。
——要不是有他在,他又是从小对阴物阴灵熟悉惯了,能辨得出是真土货、还是土里滚一圈作了假的,不然小老头那个古董店里,怕都是他收回来的假货。
“既然不想睡,那你就猜猜,我这回收来的这个宝贝花了多少钱?”袁老头打断方拾一看书,笑眯眯地凑过来,卖关子道。
方拾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袁叔,我在看书……”
“我这儿的书还有你没看完的么?”小老头嘁了一声,“书有什么好看的?纸上谈兵都是空的。”
方拾一:“……”
他收了书,撑着下巴看看小老头,在心里算了算小老头银行卡上的数字,“十万?”
小老头一点也不奇怪方拾一猜对了,反正每回这小破孩都能猜对。
他怼怼方拾一的胳膊,兴奋地问道,“怎么样?值不值?”
虽然他是古董店的老板,但是方拾一替他收下的好货更多。
说来也奇怪,小老头好像从来没有疑惑过方拾一哪来的掌眼本事。
方拾一对那件怪异的风水罗盘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只好模糊地道,“肯定是有料的东西,不是假的。就是那罗盘挺怪,袁叔,这种东西不一定会有人收吧?”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这人啊,就是有胆大爱刺激的,越是奇怪的,越有人欢喜呢。”袁老头说道,满意地靠着老板椅,快活地转了个圈。
方拾一无奈地摇摇头,“有人已经预定下来了?”
“那是。”小老头笑眯眯地应道,“行家规矩:不收出不了手的货。”
方拾一没了话说。
“行了,闻闻你这身上一股的臭味,快去洗把澡,再好好休息一下,别硬扛着。”袁老头看着方拾一,他带大的孩子,多少也猜出方拾一这会儿宁愿硬撑着也不想睡觉的原因,估计和这段时间遇到的案子有关,他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事情是一场噩梦解决不了的,梦又不能吃了你。”
方拾一闻言低低笑了一声,从小就是这样,他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他搬来和袁叔住,他总怕夜里黑漆漆的地方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不敢睡觉。
那时候小老头就跟他说,只有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他要是在梦里梦见了,那正好,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看清楚了就不怕了。反正做个梦也没什么损失。
小时候方拾一还挺信小老头这一套的,但是长大了之后,方拾一就知道,夜里真的有一些东西存在,做梦不顶用。不过小老头这套安慰人的话,他还是一直没戳破,装作深信不疑的样子。
他站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好了,听袁叔的。您还说我身上臭呢,您那个罗盘,才是真的臭。”
“去去,瞎说,洗你的澡去。”小老头一副被冒犯的样子。
方拾一去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亮着,他走过去解锁屏幕,跳出来的是今日头条的新闻推送,正是之前新世界城发生的案子。
他没打开看,倒是想起之前他答应女鬼去找白球鞋的话,他查了一下局里的重案组分机号码,打了过去。
“喂?这里是重案组。”
“你好,请问重案组崔炎在不在?”
“找我?你是?”
“我是方拾一,刚转来的法医。我想问问,你们在现场有没有找到一双白色球鞋,是死者生前穿过的。”
“哦哦,那个小法医啊,有印象。白色球鞋?等等。”崔炎捂住话筒,转向组里同事,“白球鞋?谁有印象?”
“什么白球鞋?我脚上就有一双要不要?”同事伸出脚开玩笑道。
崔炎假笑了一声,“是女尸穿的那双?”
“操……”开玩笑的那人默默收回脚。
“现场好像没看见什么白色球鞋。”崔炎说道,他顿了顿,皱起了眉头,“……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死者生前穿的是什么鞋子?”
方拾一:“……”难以解释。
崔炎心里升起了浓烈的怀疑。
“就算我说了,你可能也不会信。”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