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嗔本真
天天堆放着那么多尸体,风水又被破坏,林雄贸会变成那样,沾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就再正常不过了。
“应队,你看门口那儿,那是姚老板?”方拾一忽然出声,指着楼下不远处在折柳树枝条的姚木林,有些意外,“他不是早就回去了?怎么还在这儿?”
应辞朝方拾一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挑,说道,“去看看。”
行柳的柳枝条特别的韧,姚木林花了老大的劲都没折下来,反倒是薅光了上头的嫩芽,手掌心里都勒出了好几道血印子,气得姚木林原地直跺脚。
“姚老板?”方拾一走近了喊了一声,纳闷地看着姚木林和那棵柳树较劲,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诶?你们也还在这儿啊!”姚木林看见方拾一和应辞迎面走来,顿时眼睛一亮,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
“办点事。”方拾一随口说道,他看了眼边上这颗被薅光了嫩芽的柳枝,有些失笑,“你这是在干嘛?”
“这不是先前听这位警官说,柳条能祛邪嘛,我就想着先折两根带回酒店。庙里的开光符都得等和尚念经念一两天才能取呀。”姚木林解释说道,顺便把先前自己乘出租车时候,那个司机说的情况与方拾一应辞一说。
他一脸的心有余悸,紧张道,“你们说,那老人和女人的,是不是昨天夜里都跟着我回酒店了?那天我在手机里看见的人,是不是就是它们中的一个?”
方拾一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还有两个鬼在那天夜里跟着姚老板回来,他看了一眼姚木林,老板不像是被鬼缠身的模样,他问道,“姚老板,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么?”
“知道啊。”姚木林不明所以,但还是报了出来。
方拾一一听,再微微一算,心里便明白了。
姚木林的八字比较轻,容易带上这种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命盘中又带阳刚之气,容不得这些东西过久缠留。
“你这情况不算问题,倒也不用担心那些人会一路跟着你过年,要是心慌就去求一道开光符,反正性命无虞。”方拾一说道。
直播间里的观众一个个嚷嚷,说小主播又在装神棍了。
姚老板听了深信不疑,立马整个人都明亮起来,“有您这一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方拾一好笑,不知道这个姚老板怎么就光凭他这一句话,就奉为金科玉律了。他以前给其他人这么说的时候,别人可没给他好脸色过,还觉得他是在忽悠人。
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无神论了,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心里装着这些信念,做事才有规矩。
方拾一不知道的是,当初应辞与他进入仓库后,那条阴烛挣扎袭击的动静,就像是地面都在震动,让姚木林在外面吓得半死,后来他再见这两人毫发无损地从里头出来,顿时觉得他俩比神仙还神。
姚木林还是想薅一根柳树枝回去,到医院里借了一把剪刀捡了半截柳枝条揣进衣服外套里。
他吐出一口气,朝应辞、方拾一挥手,“我走啦!两位有空来玩!住房免费啊!我这儿不说普通标间、单人房、三人间的有,连情侣房、蜜月房、情趣的不同主题都有!也可以介绍朋友过来,都内部价打折给!”
姚老板没忘记临走前打广告。
别看他这段时间酒店生意似乎很寒碜的样子,到了旺季,他这边生意好着呢,他推出那么多品类的房间,满足了各色顾客的需求,在大众点评上好评度五颗星,是这一片评价最高的呢!
方拾一竖起耳朵,注意力全摆在后头的“情侣房、蜜月房、不同主题的情趣房”上,他眨眨眼,下意识地就一口应下了。
“诶哟,警官眼睛都亮了。嘿嘿,我懂我懂的!”姚木林坐进出租车里,朝方拾一挤挤眼睛,又问,“这么一看,警官你有对象了?那另一位呢?以后一起来嘛!”
“师傅,四合酒店,麻烦了!”方拾一敲敲副驾驶的窗户,和出租车司机报备了一声,只求赶紧把这位送走。
他不过是稍稍表露出了一些些意思,就被这位老板给抓住了,真不愧是做第三产业的,眼力真是好。
出租车开出去几米远,方拾一轻吁了口气,刚松下肩膀,就听见旁边应队冷不丁地开口问他,“有对象了?”
“……”小法医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身体绷得笔笔直。
应辞轻笑一声,接着又道,“看着不像是有对象的。”
“没有没有。”方拾一回神,慌慌张张地摆手解释,“姚老板瞎说的,做生意的人,话最不能信。”
“嗯,否则看你最近两个月天天都和我在一起,就算有对象,也得吃醋闹分手了。”应辞说道,走过方拾一的身边,留下一句语气平淡的话,听得方拾一刘海都炸毛了。
偶像!我想让你做我对象能成吗!
方拾一也就敢在心里这么喊一声。
他摸摸鼻尖,屁颠屁颠地跟上应辞,试图再问出一两句自己想听的话来,“为什么会吃醋?”
——因为对象会质问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对象呀!
方拾一在脑海里想着答案,心情极好地弯着嘴角,就等应队说出口了。
应辞目光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方拾一:“……”
“楚歌他们回来了。”应辞开口,方拾一回神,看过去,就见到楚歌左手右手都拎着塑料袋子,大步朝他俩走来。
楚歌提着打包带来的两碗粥,率先邀功道,“老大!小法医!我给你俩打包了早饭啦!”
跟在楚歌后头的竹真真与和尚,具是一脸不想开口的样子。
方拾一接过楚歌打包带来的皮带瘦肉粥,还有一笼汤包,热气腾腾的,一看就是刚出锅,他诧异地道了一声谢,没想到楚歌还挺心细,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我最喜欢皮蛋瘦肉粥,真巧了,冬天早上喝一碗热粥最自在。”
楚歌得意地扬起眉梢,特地往后扫了一眼,就见竹真真与秦浩的脸色更黑了。
应辞和方拾一两人简单喝了粥,吃了汤包,顺便听了听竹真真他们在早点摊那儿得来的消息。
两边的信息一合计,楚歌拍了大腿说,“我倒是觉得,之前在串烧那儿排队的一个大哥说得对,你看啊,手术室还特意设了个电子密码锁,这可太不正常了,说不定真是和啥科研机构有什么暗地来往,做人体实验呢。”
秦浩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附和道,“也有可能。看之前林雄贸、还有五年前那个传闻里的尸体,都是蜘蛛似的爬行模样,四肢着地,看着就没有人形,说不定就是在折腾这方面的事情。”
“既然那个护士长暗示你们去找李医生,那不妨先过去看看好了。在这儿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东西来,白费时间。”竹真真说道。
脸色和语气都显得比往常还要暴躁冲动两分,一张脸阴沉得像是即将要来暴风雨。
方拾一见状,微微疑惑,拉着和尚小声问,竹真真这是怎么了。
秦浩想起现在小法医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或许和他提提竹真真的过去,能刺激老师想起一点事情?
他先看了一眼应辞,应辞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默许还是反对。
秦浩默认是默许了。
他说道,“大姐以前就是被人弄成半妖不人的模样的,听说是有个巫师神通广大的,具体怎么操作我不清楚,反正听说大姐被救回来的时候,可狼狈可惨了。估计刚才我们说的那个人体试验的事情,又让大姐想起以前了,所以脾气就不太好,有些冲,但绝不是针对你。”
方拾一心微动,看向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的竹真真,就连刚才还得意忘形的楚歌,这会儿都不敢走在她旁边,生怕惹到竹真真。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方拾一喃喃,他说道,“那不如这样,这件案子她就不要参与了,我怕她个人情绪太重,会做出失误的判断。”
他说完,又看向应辞,询问对方的意见。
“你看着决定。”应辞说道,把决定权交给方拾一。
竹真真和秦浩都是方拾一的学生,后来出了事情后,应辞也不过是找了一处地方定所下来,收留他们而已,要说对这两人的安排,方拾一的话比应辞来得有分量。
竹真真听见和尚的转达,立马激动地回了一句,“我没关系。”
她看向和尚,问道,“老师想起来了?”
“没,他问怎么你情绪不太对劲的样子,我答的。”秦浩说道,“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心细,总能一眼看出不对劲来。”
竹真真点点头,原本淤积在胸口的不忿渐渐消散。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走到方拾一的身边,认真地道,“我没问题,我是专业的。”
方拾一见状只好点头,他想,本来竹真真就对他有些意见,他要是再坚持不让她参加行动,这小姑娘恐怕得觉得他是在“报仇”。
小法医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略显老成的“小姑娘”讲法有多违和,极顺畅地就这么冒出来了。
……
三院在新城的另一个角落,相当于是和四合酒店对处对角线的位置,也在郊区。
车子是越开越偏僻,本来道路两旁边还有零星一些建筑的,等开到离三院还有两公里处,就变成了一片荒野枯草地,路两旁还有细密的铁丝网拦起来。
方拾一心里犯嘀咕,纳闷道,“这些荒草地怎么还被人用铁丝网拦起来?难道这里也算是在三院的范围里吗?这些铁丝网又是为了防什么的?”
无论铁丝网是为了防人还是防野生动物,这么看着,心里总有几分别扭怪异,说不出的压抑来。
等到了目的地,三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墙壁是斑驳被各种涂抹的模样,门口的铁门上了锁,锁还生了锈,看起来就不常使用。
大门边上有一处警卫岗亭,有个独眼的老大爷坐在里面,看见有车子过来,慢悠悠地从里头走出来,一只独眼满是戒备地看着方拾一他们。
“你们是谁?”独眼老大爷吊着一破锣烟嗓发问。
“我们是警署的人,过来调查的。”方拾一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拿着警徽在老大爷面前晃了晃。
老大爷眯着眼凑近了看,“哦豁”了一声,突然脸色一变,大声喝问道,“你们是警署的人?我怎么不记得我有派人过来调查!?你们肯定不是警署的人!”
方拾一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听见那个老大爷嗓门拔高,又是噼里啪啦一顿臭骂。
直到几分钟后,又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针筒,二话不说就扎进了那个老大爷的静脉里。
独眼老大爷还骂骂咧咧地哼唧,又说了两句后,大概是药效有了,才忽然往后一倒,昏睡过去。
“不好意思,病人犯病了。”那个拿着针筒扎人的医生说道,他满脸笑意地打开铁门,把方拾一他们迎了进去,又指挥他们把车停好,然后说道,“我是这里的医生,我姓单,请问你们来这儿是……?”
“我们想找一个病人,想和他聊两句。”秦浩出面说道。
单医生闻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们要找谁?我们这儿要见病人,基本都需要提前一到两天预约的,你们有事先报过么?”
“我们是警察。”秦浩亮出了警徽。
单医生瞥了眼,波澜不惊地继续点头,也不问为什么警察要来这儿找人,他说道,“那行,随我去登记一下,我给你安排。”
没想到那么顺利就能见到人,楚歌有些咋舌,“我还以为精神病院都很严呢,没想到露个警徽,什么都行了?”
走在前面的单医生闻言突然扭头,他冷冷地瞪了楚歌一眼,问道,“谁跟你说我们这儿是精神病院的?”
楚歌被瞪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方拾一求助,挠挠后脑勺,“呃”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单医生厉声说道,“我们这里是为病人打造的避难所,他们是来寻求帮助和安全感的,而不是精神有问题!”
楚歌闻言连连点头,“医生说的是说的是。”
方拾一见状好笑,没说什么,走到查阅的电脑那儿,单医生开口问道,“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姓李,叫李玉。”方拾一说道。
单医生闻言,眉头一挑,停下手上的鼠标动作,说道,“这人是我们这儿的医生,不是病人。你找他做什么?”
“嗯?”这回轮到方拾一他们惊讶了。
楚歌低声说道,“不对啊,那边排队的大叔大婶都信誓旦旦说李玉被关进三院的,怎么就变成是来这儿工作的了?”
就在他们纳闷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诶来人了?啧,单童军!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假扮医生!谁给你的衣服?还有针筒?你又扎了谁?!”
方拾一他们听见这道声音,连忙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胖护士,手里拿着药瓶和病例板子,看见单“医生”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
假扮医生?
敢情这里的精神病全都是散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