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崎渠
虚伪!
“被宫翎好生搂着,还难缠的死扒着人不肯放手,睡得可真香。”银钥悠悠地说着风凉话。
月离弦腾的一下子觉得脸有些烧,他下意识的攥紧衣袖,抿了抿唇,努力控制着思维不乱跑,就这样一路保持沉默,也不敢再多话了。
刚至目的地,便有苌音苑弟子上前做接应。
“银钥真君安好,哪消得您亲自……”来人刚要说下去,又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一般,不禁多打探了几眼少年。“莫非,这是翎祀真君的座下弟子?”
“不错。”银钥扬眉一笑,拍了拍少年肩膀,随即向月离弦传音道:“放心,这里跟你们的学府差不多,只消待上三个月就算你结业,只管上吧小崽子。”
月离弦扯了扯嘴角牵强一笑。要让他师尊知道,这位师叔指导给他的是怎么混日子等死,不知道师尊会是个什么反应。
☆、第三十六章
“新人谨记,老话照言。这里不管你家世何处,师出何方,入我苌音苑一天,需守得分寸,留得情面,另,此等进取修习之地,也同样欢迎诸位子弟取得造诣,如愿以偿。”
“谢庄老前辈!”
月离弦随着人群躬下身,余光悄悄在四周打量了一遭,又快速收回。
“现在,还请诸位小弟子配合一下。”一清婉女音俏亮响起,引得了许多子弟精神一振,争相将目光投过去。
“是林焉前辈!”
林焉显然是被取悦了,而且现下也是明显心情不错,恶趣味上了头,朝着热闹的方向就是挤眉弄眼一番。
“噗哈哈…”有人捂紧嘴,但还是没忍住,有人直接笑出了声,气氛明显是轻松了许多。
在林焉身旁的其他前辈干脆装作没看见。
“你们每人手中的小令牌,是证明身份之用,背面可以看到一小行编号,跟你们各自的房间号对应,若要论它的重要程度,好吧,我举个例子,如果一旦丢了,听好了。”
弟子们早已平静了下来,屏气凝神专注的人不在少数。
林焉便配合似得收了笑:“都给我去主堂旁边的小黑屋子去!知道吗,重新补一块!”
“……重新…补一块?”有人低调的小声重复了一遍,觉得不可思议,就只有这样…?
“对,补一块。”林焉直接朝那位说话的小弟子看了去,笑道。
那位弟子下意识的收了视线,知道自己可能是被戏弄了,不禁有几分羞怯,但是并没有恼意。
“不是我提醒你们。”林焉两手掐腰,欺负人也显得一脸正直。“那东西其实是没什么用,但是吧,在要用的时候丢了也挺麻烦的,所以呢……”
月离弦唇角抽了抽。
“咳。”庄老前辈悄悄的提醒了一下,林焉很给面子的及时刹了车。
“那么小弟子们注意着点就好,没什么事的就可以去寻房间了,有事的那就待会儿寻房间 ,食堂的方位想必不用我多说,这是大家必须掌握的无师自通的本领。”
“最后就是学堂了。”
……最后才是学堂啊。众人暗里感叹,心情复杂。
“苌音苑的特色就是等量齐观,只要有了入苌音的资格,弟子都是统一修习的,不论品阶、天赋,这一届,修习三个月,交个令牌划个名即可自行离去。自然,如果到最后有小师弟师妹们想留下来,只要通过一定期限的考核也可。
“来到这里,如有不懂之处,尽可问询你们的师哥师姐,他们会知无不言,如果到时候有不配合的。”只见林焉歪头轻轻一笑,“不用客气,尽管找我解决就是。”
那些小弟子们互相调笑着,觉得林焉师姐果真是个表里如一、超级无敌的美人加大好人,天真烂漫的好不自在。
与之对应,而那些围观着凑热闹的‘师哥师姐’们霎时就默了,心里惨茫茫一片,叫苦不迭:“解决”?怎么解决?是解决问题还是解决我们你说清楚啊啊啊——!!!
月离弦一边看着令牌上的数字,一边找寻着对应的房间号,他往前看去,一眼就扫到了目标,便快步向前,刚一靠近,门却‘吱哑’一声被推开了,里面的人也显然是没想到外面站了一个打算进来的,导致两人一下子正好直接对上了,面面相觑。
“…咳…那个,我是被分到这里住的,你是我之后的同窗?”
月离弦又扫了一眼门牌号,点了点头。
“玹青宗,程风。”那少年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罄灵宗,月离弦。”
“罄灵?”程风眼眸亮了亮,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是有些高兴。“那…银钥前辈你知道咯?”
“知道。”月离弦抬脚进了屋子,找到了房间,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只好先在床边坐下来。
两人的床相对,程风紧随他后,也在自己床上坐了下来。
“我正无聊呢,刚好你就来了,你既然知道银钥前辈,想必也知道翎祀真君吧?”
月离弦顿时僵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一听那人名字就莫名的心脏收紧,他只好将视线转至一边,轻呼一口气缓缓道:“…知道。”
程风显然是没甚注意,有些兴奋的说道:“实不相瞒,我曾在垣佞遇见过真君。”
垣佞?
似是不想让对方太过察觉到异样,又似是想调节下气氛,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月离弦又看向对方,道:
“真君怎么会在垣佞?想是你看错了。”
“才不是,千真万确,就是因为真君在,所以我们才得救了。哇,你是不知道,当时有个妖兽发疯发癫,还有个神志不清的小孩搅局,翎祀真君上去‘唰’‘唰—’!一下就解决了!那个帅啊……”程风继续滔滔不绝的,天花乱坠的各种方位形容着那位真君的厉害,简直越说越起劲,眼睛都要闪星了。
月离弦:“……”‘唰、唰’是一下?
☆、第三十七章
月离弦很知足,感谢上苍,他这一晚一夜无梦,睡得很好,即使有个同窗在睡前还不停的唠唠他的师尊。
即使他在听多了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多听一些,而且每一次仍有在意的反应。
总之他很知足。
一般来说,晨间是有晨练的,但苌音苑的氛围造就了这个地方就连基本的晨练都不是硬性规定的。
月离弦一早是被玹青宗的程风给拉起来的,他也没想到对方会起的这么早,还这么有活力,还硬要扯上他一起。
等过了两天两人差不多熟了,又是一个晨练结束后的清早。
“听说你们玹青宗很严苛?”
月离弦一手拿着包子,喝粥的勺子在碗边规规矩矩放好,边吃早餐便随意问了一句。
但是,良久,他都吃了三口了对方还没回应。
没听到?月离弦又嚼了一口才抬眼看他,却一下子被对方整的措手不及。
程风紧紧抿着嘴巴,眼睛瞪的圆圆的充满幽怨,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月离弦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委实觉得有点糟糕。
“……严苛…其实也还好…”程风似是有千万种苦头,又夹杂着习以为常的复杂与悲哀,他深吸一口气,道:
“刚开始确实觉得难以承受,其中种种,一时半会恐怕说不完。”
月离弦默默的啃着手里的包子,又低下头极为娴静的喝着碗里的粥,不予任何回应。
然而,程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自然也不需要任何回应。
不过好在,程风没有像前两天晚上一样吓人,至少并没有一个劲的诉苦水。
月离弦终于应付完了早餐,松了口气。
早课是必须要上的,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先生都很严厉,所以在这个时候,月离弦跟程风都十分佩服那些为了懒觉可以承受一切苦难的人。
他们已经举水桶扎马步保持姿势整整两节课了,手臂颤颤巍巍的让人有必要怀疑下一秒会不会直接摔下来,中途偷懒还被发现了一次,先生气愤的要求下一堂课接着罚。
程风并不是当事人,比起同情,不如说是悄咪咪的看戏更多,月离弦则是直接无视。
程风在课上,一开始还是个好奇宝宝,认认真真的听着先生说话,但是慢慢的,他就开始百无聊赖了起来,走小差的时候就顺便看看他的小同窗月离弦。
对方坐的端端正正,偶尔有不想听的时候也只是低头随意翻翻书,目光平和,既不生事也不惹眼,安分极了。再加上他生的好,比起第一次见面,现在温顺又不设防备的样子极为赏心悦目。
程风盯着看了会,又偷偷看了一眼临近的一个师妹,天马行空的想着等天热了吃不下饭的时候就看月离弦,又想着月离弦是不是又长高了,现在是他高还是月离弦高。
程风又看向别处,有人埋着首,偷偷眯着眼睛养神,有人仗着角度好干脆直接趴着睡,还有几位同是玹青宗的弟子,看着有几分眼熟,则是极为专注投入,按部就班,一板一眼,衬得极为沉稳不轻浮,看得出来,先生对他们很是满意。
程风心想,他可能是玹青里最不安生的一分子了。这么想着,忽地就对上了先生严肃的目光,程风连忙坐端正,埋头看书,不敢左顾右盼了。
一天一天的,日子就这么平淡而简单的过了下来,周而复始,偶尔伴随着些小插曲。在遇到仙宫翎之前,月离弦从未体会过这种滋味————可以不用逼自己想太多,就算是偶尔会毫无目的悠游度日也没关系的‘轻松’的滋味。
就算是这样,月离弦还是不能真正放下,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对人卸下防备,更别说敞开心扉。
——但这些都跟他想念仙宫翎无关。
别离在很多时候都是让人感到迷茫和恐惧的东西,只需要留一个人冷静一小会,另一个人的重要程度就开始被迫叫嚣,开始不言而喻。
师尊对他来说从来都是特别的,就是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才更让人却步。
少年轻轻闭上眼睛,微微蹙眉,像是在承受亦或是在忍耐着些什么。
……师尊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翎儿,咱们不去了行不行?”
仙宫翎看着半大不小了的莫庭轩,这天也不出意外的收到了这种话,他冷静的回道:
“师尊,不行。”
“首席弟子不要了……”莫庭轩竟显得有些委屈,不知道的都要怀疑他们师徒关系是不是反了。
仙宫翎轻叹了口气:“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莫长老。”
莫庭轩不吱声了,虽然仍旧不情愿,甚至心里隐隐生出怒意。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进蛶玖都能好好的回来,换成他徒弟就是这般遭罪,等到掌门出了关,就是不能改变什么他也要好生闹他一番!他如果敢扰他清净,他也不让他自在!
仙宫翎可以在允许的期限内任择一天进入蛶玖,他未告诉过谁行踪,谁知道莫庭轩抓的这么准,躲得了上次,结果没躲过这次。
“翎儿,我有话要说。”
“你要跟掌门‘理论’?”仙宫翎冷冷静静。
莫庭轩噎了噎,十分担心自己在徒弟心中的形象。
“我要说,进了蛶玖阁,如果那个女人要你靠近,不要听她的。”见仙宫翎没当回事,莫庭轩只得补了一句:“这次的蛶玖可能不太寻常。”
仙宫翎知道他是得了什么风声,宽慰道:“尊老们重视这个,实属正常。”
“背着我,一点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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