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客 第9章

作者:木苏里 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可这次他却忍不住,转头回了殷无书一句:“当年我在院外站着的时候脸色更差,你都没想过开门看看,现在又何必呢?”

第13章

衔月酒楼大门“咣”的一声被拍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边用手扒拉着大卷发,一边打着哈欠道:“让不让人睡个饱觉?什么事啊……”她拖着长长的调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合成两道弯而长的线,细密的睫毛沾了点打哈欠洇出的眼泪,扶着门框半梦半醒地晃悠。

谢白再没去看殷无书,转过身冲娄衔月道:“卜算。”

“哦,先进来再说。”娄衔月依旧没睁眼,迷迷瞪瞪地道,“几个人算啊?”

谢白背对着殷无书,双目微垂,表情淡漠,“我一个人。”说着便抬脚进了门。

娄衔月撩起半边眼皮,大概连门口站着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就习惯性地道:“谁算谁来,其余在外面等着吧。”而后二话不说“砰——”地又砸上了门,看起来起床气大得很。

谢白听到关门声脚步一滞,又面无表情继续朝前走,大步流星地跟着娄衔月上了顶楼。

这衔月酒楼规模不大,结构也简单,一楼大厅,二楼包厢,足够应付这附近的来客了。三楼是娄衔月自己住的地方,外人一概不准进。而在那之上,还有一间小小的阁楼,平时上着锁,只有来人求卜算的时候,娄衔月才会把人领上去。

这间小阁楼里的布置倒是跟当年酒肆上的小屋一模一样,四面墙上挂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碎骨头、辣椒串,各种刀剑。屋子正中是一张桃木桌和两把桃木椅。

八哥横冲直撞地跟在两人身后进了阁楼,炸着半边毛,歪歪斜斜地停在鸟架上。

谢白在娄衔月对面坐下,叫了一声:“娄姨。”

八哥满是惊悚:“卧槽?”

“哪个不要命的管我叫姨啊?!”娄衔月被这么一叫,“咣”地一拍桌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睁开了迷迷瞪瞪的双眼。

“小白?”她到这时才看清领上来的究竟是谁,“你……好久没见你了,差点儿没认出来。”

谢白:“……”你根本就是没醒。

换成别人叫姨,娄衔月早就拎着刀炸了,谢白这么叫她却没辙,毕竟谢白也算她看着长大的,跟八哥一样叫她“娄妹妹”那就差辈儿了,殷无书就该炸了。

说起殷无书……

“等等,刚才我好像看到还有个人站你旁边?”娄衔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窗户。

谢白:“嗯。”

娄衔月嘴角一抽:“我……回想了一下,怎么觉得那声音是……殷无书?我耳朵出问题了?”

谢白淡淡道:“嗯,是他。”

娄衔月:“……”

在谢白那么多年的认知里,所有人对殷无书都有些怕,毫无来由的,即便和他相熟的人,当然也包括娄衔月他们在内,只不过平日聊笑的时候看不出来而已。

就见娄衔月“咚”地一脑门磕在桌上,生无可恋道:“我刚才是不是把门砸得很响……”

谢白:“有点。”

娄衔月:“被我关在门外的是……”

谢白:“殷无书。”

他从小就见识过娄衔月有多爱演,浑身都是戏,就见她猛一抬头,眼泪哗哗往下流,道:“我这酒楼开不过今天了怎么办?”

谢白面无表情看着她:“……”

“诶?不对啊——”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坐直身体,靠在椅背上抱起了胳膊,眼泪说收就收,一秒变脸道:“你不是一百多年不回古阳街,早跟他断了来往了么?”

谢白“嗯”了一声,道:“今天刚巧碰见。”

娄衔月叹了口气:“哪来那么大仇啊……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好久没见还没问你呢,我就见殷无书越来越反常,脾气更是阴晴不定,估计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好歹是小一百年的情谊了,放普通人身上那得是多亲的亲人,怎么你俩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这话我以前也想问他。”谢白冷冷淡淡地道,“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乌黑的看似毫无波澜的眸子盯着娄衔月,道:“娄姨,今天来是想请你卜算一下,有没有什么人在背后动手脚。”

“这么好看的脸别凑这么近。”娄衔月敲了敲桃木桌:“你娄姨我可是没有底线的,扛不住美色,有话坐直了说。”

谢白:“……”

“怎么叫背后动手脚?你最近有感到哪里不对劲么?”娄衔月问道。

谢白简单说了自己最近的状态,而后坐直了身体,清瘦修长的手指松松交握着搁在桌面上,静静地等娄衔月开口。

娄衔月听完,略微沉默了一阵,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嘶——”地吸了口气道:“不对啊……这种情况怎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怎么?”谢白见她神色有异,眉头一蹙,问道:“为什么不能出现在我身上?”

他之所以管娄衔月叫姨,就是因为她年纪比他大太多了,阅历自然也胜过他,有些东西他不清楚,但是娄衔月却可能知道。而看她现在这模样,显然是知道谢白这种状况是怎么回事的。

“这话怎么说呢……”娄衔月抬头看他,有些迟疑地开了口:“这种状况,我只在一些恶鬼厉妖身上见过,一般……一般是有人来收他们的时候,或者有谁隔空作法布阵来慢慢消耗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有这种症况。我亲眼见过两次,其中一次就是当时跟在我身边近十年的伙计,我知道得不能更清楚了。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在正常的妖灵身上的,恶性越大的反应才越明显。”

“你确定没弄错?”娄衔月说到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谢白听了先是一愣,而后轻笑了一声,道:“那就确实不会错了。”

娄衔月被他那笑弄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八哥“啊——”地叫道:“救命——”

这边正僵着,结果就听“喀拉”几声硬物崩裂的声响,整栋衔月酒楼突然抖动了两下,接着他们双脚踏着的地面便轰然崩塌,猛地陷落下去。

第14章

谢白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娄衔月的手腕,顺带又拎上了那只疯狂尖叫的八哥,纵身一跃,翻了个跟头,从轰然倒塌的碎石中翻了出去。

落地前,他听见娄衔月叫着:“日了狗了殷无书还真把我房子拆了?!”

八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白双脚刚踩地,就立刻松了娄衔月的手,顺带给八哥嘴巴上套了一圈灵缚,封了它的嘴,而后把鸟架子挂到身旁的一株树上。

八哥:“……”

娄衔月一时间还没觉察出什么异常,只目瞪口呆地盯着已经塌成碎石堆的酒楼,道:“不就是没睡醒砸了个门么,多大仇啊!”

“他没这么无聊。”即便谢白现在对殷无书撂不出好脸色,也还是忍不住接了句话。

殷无书这人对外性情是阴晴不定了一点儿,但还没小心眼到这种程度。相反,就是因为他没有心,反而在很多事情上显得格外好说话,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他又不是没拆过!”娄衔月怒道:“他当年带着你住的那个院子,不就是被他自己给轰了吗!不然你以为后来的小楼都怎么来的?”

谢白:“……”

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毕竟他当年离开这条街之后就再没回来过。又有很长一段时间孤身一人把自己圈在阴客专有的居所里,没接收任何外界信息。他一直以为殷无书的太玄道之所以变样,完全是随着这里的城市规划一点点改的。

“他轰院子做什么?”谢白皱着眉,大概也是没有想到殷无书真能干出这种事。

“我哪知道,我管得着他的院子吗!他先赔我酒楼!”娄衔月痛心疾首地跺着脚,她刚起床没多会儿,脚上还穿着毛绒拖鞋,在被谢白拽下楼的过程中,一只早已飞出去不见了影踪,只剩下另一只孤零零地套在左脚上,她光着的右脚也不愿意踩地,只能一脚跺到谢白的皮鞋上。

谢白:“……”

他比娄衔月高多了,以至于她跺了两脚后,又仰头冲着谢白道:“借我搭个脚啊小白,我也是没办法,谁让殷无书轰我房子把我拖鞋带飞了。”

“我有病?”被认为是罪魁祸首的殷无书终于又露了面,他从屋后掠过来时,听到娄衔月后半句话,忍不住堵了她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谢白提起旧事的缘故,抑或是他又碰见了什么让他糟心的东西,殷无书此时的脸色很是冷肃。这人本就生得极好看,只是他平时过于不拘,凸显不出来,现在冷不丁端起了冷脸,反倒给人一股满是肃杀的威压感。

娄衔月大概很想接一句“确实有病”,然而她最怕这种模样的殷无书,所以浑身一个哆嗦,默默咳了一声,道:“我刚把你拍门外,酒楼就倒了,按逻辑当然会觉得是你轰的……”

殷无书哼笑一声:“这是按逻辑觉得我有病?”

娄衔月:“……”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了?”谢白冲殷无书来的反方向抬了抬下巴,淡淡道:“太玄道在这边。”

殷无书“嗯”了一声,缓了缓脸色,道:“看到有人动酒楼的手脚,追过去看看。”

谢白没再说话,偏头看着远一些的地方,眉头微蹙,似乎在想有谁会刚巧在这种时候来动衔月酒楼。他的眼珠在晨光映照下颜色有些浅,有种净透的玻璃质感。

“噢,错怪你了。”娄衔月冲殷无书摆了摆手,道:“追上了么?什么人?”

殷无书目光从谢白侧脸扫过去,朝远处眯了眯眼,摇头道:“有备而来,我追过去的时候跳进阵里就脱身了。”

“我招谁惹谁了炸我的楼做什么?!”娄衔月一边抱怨一边撩袖子,一副揪出罪魁祸首就要去打一架的模样,结果刚撩一下,就“嘶——”地吸了口气,“我手腕怎么成这样了?”

谢白和殷无书闻言低头看过来。

就见娄衔月的左手手腕像是被火油燎过似的,起了一片水泡,有一块更是破了皮,露出了里面的嫩肉,星星点点地朝外渗着血。

谢白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没裹黑雾的手,道:“娄姨——”

“站在马路上吹风有意思?”殷无书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冲街两边的商户挑了挑下巴道:“楼一塌惊了不少人,先去我那边吧,给你上点药,顺便让风狸领几个人过来帮你处理一下。”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还不忘抬眼看了看谢白,又道:“不是找她卜算么?算成了没?”

谢白皱了皱眉,道:“还没算。”

“一起过去吧。”说完他便一把抓住了谢白的手腕,拉着他朝太玄道大门口走。

“诶诶——我的脚!”娄衔月脚搭在谢白皮鞋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呢,谢白一抬脚,她差点儿没站稳。

谢白下意识想扶一下她的手肘,伸到半路想起什么又顿住了,不尴不尬地悬在那里。

殷无书没好气捏着他的指尖,把他的手拿到一边,冲着屋旁的树下打了个响指,树后便悉悉索索摸出来两个水灵灵的姑娘,看着十分娇俏,力气却大得吓人,一人一边,轻轻松松抬起娄衔月就走,还不忘捎上那只被封了口的八哥。

娄衔月:“……”这种被打劫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谢白再次站在太玄道门口的时候脸上面无表情,心情却有些复杂——眼前的小楼再也找不到当初那间院子的痕迹,连花木都全部换了品种,好像那近百年的时光除了他,已经没人会记得那么清楚了。

有那么一瞬间,谢白甚至是有些庆幸的,庆幸如今的太玄道已经彻底换了新,让他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漠不相关的地方。

否则,在彻底释怀之前,他大概都不会踏进去一步……

殷无书看得出谢白心里的不情愿,所以一直走在他后面,似乎是担心谢白在门口改主意转身就走。

谢白在门前站了几秒,殷无书也没有开口,只沉默着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等他迈步。

“我——”谢白面容冷淡地偏了偏头,刚说了一个字。

“你先进门再说。”殷无书终于耐心告罄,干脆地一把圈住他的腰朝上带了下,又在他脚底掀了一道风,轻而易举地就将谢白托送到了门里。身后太玄道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而后“砰——”地自己锁上了。

谢白:“……”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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