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痛经者同盟
“好,寻找胡促一事就拜托你了。”
胡源有个问题不吐不快:“你不问问天上那个谛枢怎么样嘛?”
“他肯定能做好。”说到这里,谛枢想起来什么,他从衣领中扯出一条皮绳,上面拴着一块鳞片。
胡源惊道:“逆鳞?”
“不是。逆鳞在宁微身上。这只是我的一片尾鳞,现在的我手无缚……哦,鸡我还是能杀的。总之如果太子出现了不可预料的事情,如今的我肯定无法阻止他。所以特意留了一手,若是太子暴走或者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就把这一片鳞片插/入他体内,我在鳞片中下过咒语。”
“什么咒语?”
“这点我不能告诉你。不需要用到这块鳞片自然是最好。”谛枢摊开掌心,任由胡源拿过鳞片,后者神情复杂地道:“你就不怕我是敌非友?”
谛枢叹息:“胡源,你的疑心病真的比我严重得多。我要是疑心你,为何今日还要叫你前来?”
“也许只是因为更不相信天界那帮人?”胡源真不愧是谛枢的挚友,连这一点都猜到了。
“你说的也没错,我是不相信他们。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曾经,我在天界之时尚觉歌舞升平,下界之后,便惊觉天界千疮百孔。真正要治理三界,万本归一,在何处都一样。”
胡源这才明白谛枢为何分神下凡:“为此你不惜以身做饵?”
“有何不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时敌明我暗,反倒更容易看清真相。”谛枢的眉眼中是几千年未见的潇洒快活。
第五十四章 也曾见美眷
胡源看谛枢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虽然欣慰其找到真爱又没放弃三界,却还是恶趣味地想戳他两下:“治理三界我比不上你,但是谈情说爱可以教你几招,古话说得好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阅人无数,你就灶边炉台。”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道理,这些我都在做了。”
胡源惊讶:“宁微果然厉害,竟然能让你放下太子的架子做这做那的?”
“他是我道侣。”谛枢温柔地看向房中。
胡源再也吃不下去这汹涌澎湃的狗粮,拱手:“告辞!”
这三界间的男男女女或痴情或绝情于胡源而言都是虚妄,他虽有心找个双修伴侣,可自知本性风流,还是不要祸害他人为好。
谛枢见他匆忙离去,颇有些忍俊不禁。他这个挚友什么都好,就管不住那颗花心。
天界大牢。
拒不画押的帝雍被上了刑,他浑身灵力已封,受伤颇重,几近穷途末路。瘫坐在牢房中的帝雍失去了前几天的精气,肩胛骨都被钉住,伤口很深,原本的淡色衣物被染得通红,鲜血淋漓。
重伤之下,帝雍神情恍惚,好像一直半梦半醒着,不知身在魔界还是天庭……甚至是人间。在那些动荡的岁月中,帝雍最开心的竟然是做宁微姐夫的时候:
天魔大战后,他的双腿被谛枢所封。几经周折,帝雍逃出天界,选择了转世之法,以法力存留了记忆,试图用转世来换取肉身完整,哪知道谛枢居然用了强悍无比的狱琅封印,彻彻底底地断绝了他拿回双腿的可能,这一世他出生就没了双腿。
长子出生,却是个天残,这是将军府隐藏了一世的秘密。
镇西大将军不会允许自己的长子是个残废。在帝雍很小的时候,将军怕丢人,他便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准出去。稍大一点,穿得了木制假肢了,他才被允许去别的地方活动。
将军并没有因为他残废而宽松。将军之子必须文武双全——夏练三伏,冬练暴雪。他在外界装出健康的样子,顶着假肢东奔西跑,一开始假肢与肉身接合处还常常被磨出血,后来便生了老茧,除去睡觉,假肢便是帝雍的一部分。
再大一点,将军直接将他带在身边上了战场,美其名曰随身教导。帝雍上辈子没受过父母宠爱,一颗几千岁的魔族之心在这一世砰砰跳着,他更努力地练武、读兵法,天真地以为这是父母对他的期待,直到那天在帐外听到了如下对话:
“将军,雍儿快十五岁了,永宁王府的丫头和他同岁,听说皇上有意给他们二人赐婚?”
“永宁王……哎,陛下还是容不下我们。”
“为何?这婚事……明明是我们高攀了啊。雍儿那腿……哎!郡主要是知道了一定不肯下嫁!”
“婚姻之事轮得到他们说话?”
“那此事还需跟永宁王府报备……”夫人的语气有些低沉。
“不可!我得带帝雍上战场。他那双腿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皇上和永宁王!”
“这……这不是诓骗人家郡主吗?”
“那个残废应该庆幸他生在镇西大将军府!若是在别家,他从生下来开始就活不了!”
“将军……都怪妾身……若不是妾身身体有损,合该给您多添几位子嗣……”
“哎,你别说了。总之这门亲事绝不能毁!先让帝雍跟我出去锻炼锻炼,别提前让他们见面。”
人都是复杂的,在结亲一事上,镇西大将军有所隐瞒,但在后来永宁王府沦陷之时,他又能出手相助。
镇西大将军并不是个开明的人,他甚至有着大部分
传统男性都有的大男子主义。将军府本也不只有一位夫人,可天意弄人,出征时他骑马伤了根本,这一世不管有多少夫人都再生不出儿子了,只有大夫人腹中这个独苗苗,谁知道竟是个天残!
帝雍这才知道,原来这一世他也不被父母喜爱,能活下来纯属他幸运。
永宁王府落难,帝雍本不知道胖胖就是谛枢,直到从宁微口中探出有关胖胖的长相描述,他才将胖胖和太子殿下对上。
帝雍暂时不知太子与宁微有何过往,但既然知晓谛枢在意宁微,他便有利可图。和宁澄的婚约是很早就定下来的,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别的想法。帝雍前世是魔宗宗主,后宫佳丽三千,想要什么人间绝色都有人给他一条龙服务送上床。
宁澄并不算难看,但这种过于强势的女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宁澄的优势在于她是宁微的姐姐,娶了她,帝雍能更加接近宁微,进而施展他的计策。宁澄脾气并不好,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哪怕落难了也没什么好脸色,但帝雍是谁?泡妞界的祖师爷!他自以为等到结婚了便很快就能俘获宁澄的芳心。
大婚当日,他一大早起身还没来得及穿假肢,没曾想本该盖着红盖头出嫁的宁澄就这么闯了进来。
他这一世的秘密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曝光。不,这个女人严格意义来说不算外人。
宁澄愣在门口:“你……原来没有腿?”
“让郡主失望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如果我早说,郡主还会嫁给我吗?”
“这……”宁澄脸一红:“那你们也不该诓骗我!”
前一世,帝雍纵然小时候又穷又惨,但成年后也是呼风唤雨的一代魔宗宗主,从来没被人轻视过。谁想到了这地方,居然和前一世一样被父母嫌弃?积攒了两世的怨恨没有预兆地发泄了出来:
“所有人都厌弃我!如果爹娘还能生,他们一定立刻抛弃我!”帝雍眼神阴沉:“你也是。如果不是有婚约,堂堂永宁王府郡主,怎么可能嫁给我?”
这番坦白反而让宁澄动了恻隐之心。她走近帝雍,站在床边一笑:“本来,今天我来是想跟你说,如果只是迫于婚约,你不用强行娶我的。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可以主动退婚。”
在人间,女子主动退婚于名节有损,将来还想嫁人本就不易,更何况是落难的郡主?
帝雍愣了半天才回:“你不早说?今天是我们大婚之日!”
“我一直有提醒你啊,但是……你好像一直很忙,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今日是最后的机会,再不说就没办法反悔了。”这个女孩儿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由于是大婚之日,白天屋里也点着红烛,昏黄带红的光映照在她脸上,竟然令帝雍怦然心动。他觉得有这么一个妻子也没什么不好。
正值镇西军和朝廷对立时期,彩礼什么的也都能省则省了,帝雍突发奇想,把八抬大轿换成了八匹骏马,一扯红绸锦缎铺了一地,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将宁澄娶回了家,花好月圆。
朝堂与镇西军的关系越来越僵,零零总总开过几次仗,帝雍均是身先士卒,前线战报时喜时忧。一年复一年,那个冬天,宁澄怀孕了。
帝雍对孩子这种事没什么期待,前一世后宫佳丽也时不时有孕,最后都被他拎到魔宗炉中炼了。帝雍天生魔体,精血带毒,绝不可能令人有孕。而这一世,他虽然天生没有双腿,但血液是健康的。奈何前世时光太漫长,他反射性地觉得这个孩子不能要。
直到那日,他又打完一场胜仗,顶着风雪回到大营,大老远就看到大营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灯伫立在那儿。
帝雍加快速度赶到门前,下马埋怨道:“天这么冷,你身子重就不要出来了。”
宁澄举着灯笼,站在门口接他。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踮着脚尖将手里的袍子给帝雍穿上,她自己整个人罩在斗篷里,毛绒边下浑圆灵性的双眼咕溜溜地转了转,温柔一笑:“天寒地冻,夫君能少挨冻一步算一步。”
帝雍心头一怔,竟感受到了一股甜蜜。他恨天恨地,恨这待他残忍的三界,却真心爱这个女人,想和她生儿育女,做个普通人。如果不是后来那件事,他是真的想在这个尘世和宁澄好好过一辈子的。
“吱呀”一声,牢房门开了。
帝雍模模糊糊地抬头,血滴顺着额头往下流,他眯着眼,瞧见北极大帝。
“北极大帝真是好手段!无论何方得势,你总能化险为夷,甚至居功至伟。”
“客气客气。”重明凑近帝雍:“宗主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画个押而已,您都到这地步了,难不成还妄想翻身?”
帝雍瞥了重明一眼:“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
“我只是看在我们合作一场的份上,想让你好受点。”
“呵,重明,你看过本座的罪书么?”
“不曾。”
“上说,本座逼迫你杀烧抢掠。哈,那些狐狸的命,难不成还是本座逼你杀的?”连同胡促在内,当时结界内的狐族被一一清缴,而此事并非出自帝雍之手。
北极大帝表情平静:“宗主当时控制了胡促,自然与您有关。”
“哈哈哈哈哈!荒唐!!本座要是想杀那些东西,用得着费这么大工夫?”帝雍看得真切:“你既佯装臣服本座,又是天帝天后走狗,狐族势大,威胁的是谁,你不会不清楚!本座最看不惯雩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第五十五章 行春秋笔法
北极大帝闻言,竟循循善诱:“帝雍,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小时无父母管教,也无师长,也难怪无法理解天帝天后。”
帝雍听到这话,不由笑出声来:“我为何没有父母管教,你们不应该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天帝天后知道你心中有怨,所以只要画押,便可以网开一面,不至于身死魂消。”
“再者,你怎么说也是天帝天后的亲子,他们不会对你赶尽杀绝的。”
“与其身死魂消或者终身监禁,你还是赶紧配合,自己也可以少受皮肉之苦。”
北极大帝显然是个很负责的说客,试图一步步解开帝雍的心结。
帝雍一针见血:“你说了这么多,甚至放**段来当说客,无非就是想让我主动引出你儿子的魂魄。”
北极大帝被帝雍说中心事,不免尴尬,侧过了头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做了这么多事,也只是想复活你儿子而已。但可惜,他已经跟我融入一体了。”
“不可能!”北极大帝的眼神瞬间阴森下来,“他的魂魄是我放入养魂鼎的!你的肉身也是我看着自鼎中而出!这明明是分离的两部分,怎能融为一体?”
帝雍并不吝啬为北极大帝解释:“就是因为你把他的魂魄和我的逆鳞一起放进其中,他才永远不可能回来。你的妻子和妹夫虽是龙族,可你大概对龙族并没有特别深的了解。我们这一组啊,活得很恶心。”帝雍勾唇一笑,表情诡异而可怕:“龙族强劲的血统,非其他种族可以媲拟。生命力强到只需要一片龙鳞便可重生。无论是三界任何一个种族和我们一起放入养魂鼎中,都必然被我们吞噬。是你亲手将玄雀之魂与我逆鳞一同放入,你说养魂鼎优先生出的是我,还是你的好儿子呢?”
“住口!住口!”北极大帝踉跄一步,差点站不稳身体:“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
“我说的假不假,你去问问你那个好妹夫就行了。”帝雍眼中颇有嘲讽:“说起来,你的好妹夫都让你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一惯善用权谋,连你这种跟他有仇的人都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也确实是厉害。天帝陛下轻轻松松就能颠倒黑白,可惜我从小不是他带大的,学不到他的一星半点春秋笔法,但现在看来,连我那太子弟弟也没学到他老子的手段。”
北极大帝拧着眉怒道:“你在诓骗我!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重明,你又何尝想过留我?你去哪里给玄雀找肉身?”
重明眼神闪烁:“我……我自然要我儿子的身体!”
“呵。”帝雍看透了一切:“玄雀从小身体就不怎么样,明明也是龙凤结合,却没什么天赋。你乃至他自己一直以来都对这一点颇为在意,正好有这么好的机会,何不挑一个已经修炼完全的身体坐享其成?玄雀只要出一点灵魂就可以融入,这一世,以我的能耐,他拥有的身体能继承极大的力量,甚至于倾覆天界!美中不足大概就是这张脸跟玄雀半点都不像,不过咱们天家只需要用易容术就可以弥补这一小点的不足,何乐不为呢?”
北极大帝的所有想法都被帝雍猜中,他想反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帝雍一耸肩:“行了,别给自己找借口,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反问你:当年镇西大营一夜覆灭,是你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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