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巴山夜雨
“……”真的不后悔吗?
宫澈似乎不太喜欢水灵,“正是这小家伙在你体内吸纳了过多的灵力,才使你觉得疲惫。”
乐铭为自己刚刚的怀疑尴尬了一瞬,好在他素来脸皮蛮厚,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他这种自然之灵不是应该寻一位强者体内寄宿吗?”
“他认真灵血脉,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的确不适合他。”宫澈淡淡地应了一句。
乐铭怀里的水灵正撒着欢,却突然停住动作,可怜巴巴地看向宫澈。乐铭不明所以也跟着看过去,就见宫澈薄唇微动,显然是在单独与水灵传音,也不知道水灵能不能给他回复,反正那小家伙像收到了什么指令,恋恋不舍舔了舔乐铭的手背,突然就又消失不见了。
“哎,你这不地道啊!”有什么事还背着他说。
“我只警告他一下。”宫澈解释着,又怕乐铭气恼,转开了话题,“我放了几只傀儡出去探了探路,没想到这山洞有好几个出口,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不如我们选最近的路。”
向上向下,左转右转,乐铭这个原本就路痴的人彻底转了向,好在有宫澈一直在前面带路。等两人终于绕出山洞,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而呈现在乐铭眼前的是他无比熟悉的景物。
“从前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竟还有这样的玄机。”乐铭站在山洞暗门外,看着“铭园”内的一草一木,许久都没有动。直到宫澈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乐铭才苦笑一声道:“母亲在的时候,铭园里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四季不败。我总是嫌弃园子里花香味太浓,嗔怪母亲想要女儿不成,把我当姑娘养着。”
乐铭情绪有些波动,许是正因为这样的波动,让他显得有些孩子气。他转过头,紧紧地盯着宫澈问:“你……是母亲请来救我的吗?”
“我……”宫澈怔了怔,接着微微垂下眼,“不是。”
乐铭轻轻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但很快收拾起不必要的情绪,问:“这里安全吗?”
“暂时是安全的,外面似乎有人在攻山。”
乐铭想到之前龙首山剧烈晃动,才导致他跌落神秘山洞中,想来是秦家有强敌来袭,大部分的山中子弟应该都去迎敌了,而他这已经破败了的铭园,似乎正是个安全的藏身之所。
“那我们先在这里躲一躲。”乐铭很快做出决定,然后一脸懊恼地捂着肚子,“最主要是我实在太饿了。”他在柴房里原本就三餐不继,今日更是除了毒/药滴水未进,现在浑身无力,比之之前的精神疲惫也没好到哪里去。
宫澈自己不需要进食,也没想起这些,此时听乐铭这样说不免着急起来。暗想:“他现在不过是普通人族,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四下扫视一圈,见不远处有两只锦鸡正悠闲散步,一道灵气过去,就让他们俩变成了锦鸡肉。
乐铭目瞪口呆地看着宫澈拿起两只锦鸡,走向不远处的人工湖,自袖袋中拿出一把匕首,将锦鸡开膛破肚后直接剥皮,手法干净利落可媲美疱丁解牛。看他动作这么娴熟,乐铭也没跟他客气,自去了略远些的地方,“扑通”一声跳进湖水中,半天都没冒头。
宫澈开始还认真做着手里的事,渐渐就紧张起来,盯着水面犹豫要不要去查看一下。就在他准备下水时,乐铭突然就在不远处露出头来,向他喊:“匕首借我。”
宫澈知道乐铭很瘦,但没想到会这么瘦,肋下的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可见,肌肤也泛着非健康的苍白。最明显的是他右腕上的绷带,被水泡过,泛着淡淡的红色。
上天似乎不怎么怜爱这个年轻人,让他受了很多的苦楚,但他站在水中身姿挺拔,眉宇间一派光风霁月,没有丝毫的阴霾……匕首发出一声哀鸣将宫澈惊醒,他忙放轻手上的力道,深吸口气,将刀柄向着乐铭射了过去。
乐铭抬手轻巧接过,宫澈本以为他要捉鱼,却没想到他几下就把干枯的发削短,然后□□着身体大喇喇地走上岸来。宫澈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一般,他微微垂下眼,深吸了口气,才若无其事地脱下外袍披在乐铭身上,“小心别着凉了。”
乐铭递还了匕首,将外袍往身上一裹,“我去看看以前的衣服还在不在。”
直到乐铭跑出宫澈的视线,他才回过神,定定地凝视远方天际,随即伸手划出一道禁制……
乐铭再出现时,宫澈已经把锦鸡烤得焦香四溢,他往火堆旁一坐,没来得及关心一下会不会引来旁人,就拿过宫澈的匕首割下个翅膀。
“小心烫着。”宫澈将鸡肉自火上撤下来,放在刚摘的荷叶上,用匕首分解开,方便乐铭取用。
“你怎么不吃?”乐铭进食速度很快,而且即便是用手直接抓着吃,也给人很优雅的感觉。
“我吃素的。”宫澈淡淡应了声,从旁拿出个瓦罐来架在火上煮。
乐铭动作顿了顿,有些惊讶,随即想到这是个修仙的世界,忌口腹之欲,忌淫邪妄语什么的很正常,随即问:“你这从哪找来的?”
宫澈抬了抬下巴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小厨房,东西很齐全。”又看向乐铭道:“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
乐铭苦笑,他以前是秦家的大少爷,哪里会关心厨房在哪儿,他只管有的吃就是了。
宫澈见他神情苦涩,自然也不会再问,只默默剥着莲子,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他渐渐发现乐铭的左手很灵活,受伤的右手在左手的辅助下完全看不出异样,腕上的绷带已经换了颜色,只是绑的有些凌乱,想来主人很不耐烦处理它。
乐铭换了一件月白色的内衫,一件天青色的外衫,样式简单质地却是上乘,一眼就看得出是大家手笔。他从前应该过得不错,只不知后来遇见了什么事,由一个大家少爷变成了刚刚那副样子,又是谁伤了他……
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乐铭苦笑:“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把自己混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秦乐铭是什么人?瑞锦第一公子,纵然表现得再温和有礼,也很难摆脱骨子里透出来的矜傲。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人看了去,说不再意那可真是骗人的,尤其这是一个让他觉得哪方面都比自己优秀的人……
“没有。”宫澈微微垂下眸,用长勺搅动着瓦罐里的鱼肉。
☆、第6章
“没有。”宫澈微微垂下眸,用长勺搅动着瓦罐里的鱼肉。就在乐铭琢磨着“没有”是啥意思的时候,宫澈又轻轻说:“以后再不会了……”
乐铭心中微微一动,宫澈已起身来到他身后,“你慢慢吃,我帮你绑一下发。”说着以手为梳拢起乐铭干枯的发。
乐铭原本是想将直接削成短发的,但想到在这个世界未免太打眼了,这才手下留情。感受到宫澈微凉的手指在他头上穿梭,恩,倒是挺舒服的。只简单的几下,一直散在肩上的发被绑了起来,还挺整齐的样子。
“外面打的很热闹,如果你有兴趣,咱们可以悄悄去围观一下。”宫澈见乐铭吃得差不多了,在湖水中打湿了帕子给他擦手,又将他右腕上的绑带解下来,看了看伤势,重新上了药后包扎。
“那自然好。”乐铭有些不自在,宫澈能一击拦下秦家三人的仙剑,灵力之强大可想而之,被这样一个高手贴身伺候着,心理上还真有点吃不消。
宫澈似乎没有察觉到乐铭小小的异样,将煮好的鱼汤盛了一碗出来,鲜香的味道飘出老远。乐铭也顾不得还烫着,吹了吹就开喝,那味道,对于他这个被关在柴房里,许久都没正经吃过饭的人而言,当真是毕生难忘。
喝过汤,乐铭舒服得叹了口气,心想:“这要是有张床,可以安心的睡一觉,那得多美。”
“若是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我设了禁制。”宫澈见乐铭微微眯起眼,知道他的体力与精力都已经到了极限,也没再提看热闹的事,而是劝着他早点休息。
乐铭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能抵抗住好好睡一觉的诱惑而点头同意,因着怕夜里有什么突发情况不能及时会合,两人干脆就睡一个屋里。
许久没有躺过床,乐铭反倒有些不适应,迷迷糊糊间觉得冷得厉害,也不知是因为他这园子被封的太久了,床上的被子久不见阳光又潮又冷,还是因为今天失血过多引起,总之之前睡柴房时都没现在这么难过。
正当乐铭神志不清时,突然感觉左手腕被钳制,他猛然清醒过来,劈手就攻了过去。宫澈侧身避过乐铭的手刀,一把托住他的肘,即没伤到他受伤的腕,又成功制住他的攻击。
“你发热了。”宫澈道。
“哦!”难怪那么冷,乐铭见是宫澈终于放松下来,重新躺回床上,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一股暖暖的灵力顺着左腕进入体内,缓缓在筋脉内运转,乐铭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实在是被关的这两年里都吸纳过灵气,突然享受这种待遇,他都觉得是不是那个就这种感觉啊?身体如同被温暖的泉水包裹着,乐铭的眼眸渐渐变得沉重,没来及和宫澈道声谢,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